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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一一章 含笑

子美听見了夏回的笑,許是懂了她,亦或是是真也不再糾纏于夏回是不是福玉娘的問題上了,門內,是杜子美低沉的笑,帶著解月兌的了然。

「公子,緣何要帶著根筆夜晚獨行?」

「獨行是因為本就沒伴,帶著筆,是因為我此生最愛的女子,曾言要嫁了懂得冠絕天下筆法的男子。」

夏回沒有說話,我卻听見了清脆的撞擊聲,應該是夏回替杜子美斟茶,卻在听見了杜子美的話之後失手啐了茶碗的聲音。

「你怎麼樣了,有沒有燙了自己?」

是杜子美緊張追問,那樣的男子,在放掉了曾經被功名利祿蒙蔽的眼之後,三年的沉澱,倒也有了體貼女人的心性了。

夏回接下來的回答卻讓听出了她的不適,她大概沒想到杜子美會變成如今的樣子,這樣的杜子美,想來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了,突然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如春歸一樣心軟,與愛情無關,只是不忍下手。

「沒什麼,您瞧這拙手笨腳的樣子,也不知傷了公子沒?」

他們的一言一語,好像再平常不的初識男女間的對話,我站在門板前,猶豫著是不是該離去,這畢竟是夏回自己的私事,我再停留下去,總帶著窺視的味道的。

「你放不下她。」

耳邊地男子聲音令地心頭猛然躍動里幾下。他說出地話。似是在問我。可我知道不是問我。只是在說出她看見地事實罷了。要怎麼掩藏了我地情緒是掩藏。越讓我地改變更加突兀地浮現在他眼中。莫不如承認。

「是與我很親近。」

「如是。站在門外。不如進而觀。」

猛然抬頭對上了他清澈地眼是試我。他地眼神告訴他地認真。閻君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地。他還未學會那種轉彎抹角地試探。

「閻君大人不合乎幽池地規矩。」

閻君突然綻開了一抹笑,聲調再輕松不過,可听見我耳中卻全是揪心,「幽池墨泉邊,曾有一個哭泣的女子,她喚燈索幽池中的許多規矩,就是按照她的悲戚定下的括了九十九次歷劫,便是源于她那九十九日命絕。她名中含‘燈’以冤魂復仇,便會高高挑起一盞明燈到人亡,燈也滅,那燈便是點給燈索看的,讓她知道,這幽池中的女子,同她一般傷心比比皆是,冤魂有轉世投胎的機會,可是燈索卻沒有再世為人的可能性,她支離破碎的魂,永遠只能飄蕩在這幽池中,她不曾知道,她生過一個孩子,也不知道,她曾戀上了不該戀慕的男子,她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看著閻君平靜的說出了那個在我心中留下了無限遐想的女子的遭遇,我竟莫名了,捂住了唇,令悲傷不至于沖口而出,靜默了許久,我還是輕輕的問出了口,「為何要如此待她?」

閻君的聲音一如平常,好像那個故事,記載的只不過如幽池中所有女子一般平淡的人,「因為她沾誰不好,偏偏要委身與那樣一個男子,他是律法,是天條,世有白蛇雷鋒之鎮,牛郎織女銀河遙遙相望,又有七小姐董永的此生不見,此等世人皆知,又怎能讓制定了那律法之人以身涉法,他是高高在上的,他標榜著事態定律,所以,他不可以犯錯!」

我的眼楮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閻君,「那麼,你怎敢斷定,他一定會放過你?」

閻君微微的笑了,「只因為,沒有人知道本君的存在,就像這廣袤的幽池,又是有誰知道的呢,既然本君不存與世,那麼就不會招惹了事端。」

突然很想把眼前的男子擁抱入懷,他看起來是那般的輕松,就是他的輕松,帶給了我無止盡的悲傷。

「緣何要告訴了我?」

我沒有把他擁抱入懷,可他修長白晢的手指卻慢慢的撫上了我的臉,「因為我想讓你與我同游紅塵。」

一般無二的要求,一如我初入幽池,那個時候我能斷然拒絕,哪怕我遭受了幽池內最殘酷的懲罰也不會改變,可我現在竟說不出來決絕的話,思來想去,還是請問出口,「你待我的特別,只是因為我是千年功德後,遇上的第一個怨魂麼?」

閻君遲了一下,隨後別開了他又浮上迷霧的臉,「本君無法回答了你這個問題!」

不必再多問,慢慢的轉頭,里面傳來了夏回輕輕的召喚,「這位公子要紙墨,門外可還有侯著的人?」

我心頭一動,夏回這便是允了我進門了,閻君微笑著點頭

是他知會了夏回的。

待到推開房門之時,我已經化身穿著翠綠的窄袖短衫,頭梳丫鬟髻,顯然一個十成的小丫頭,手中捧著閻君給我的紙張,慢慢的來到了桌子邊,放下紙張,夏回對我微微的點頭,看見了她的笑,我知道她認得出我。

跟在我身後的是閻君,不過我是明白的,這房間中怕也只有我能見了他便是了,很多時候,他都會默默隱去了身形,但是從來我都能現了他的存在,在他是他從來不想瞞著我的!

杜子美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最初到達京城,杜子美的目標只在那皇榜之上佔有一席之地,或許他的野心大些,他的目標是獨佔鰲頭,那種勢在必得與眼前眼中的熠熠生輝恐有異曲同工之妙,可是給人的卻是完全不同的觀感,這個時候的杜子美,讓人感覺動容。

夏回不明白杜子美的興奮源自何處,可翻閱過魂卷的我卻是知道的,杜子美這是在向他的玉娘展示了他終于一事有成,那便是他的手書終于能拿得出手了。

杜子美伸手展我送來的宣紙,用他那有些破損的狼嚎飽蘸了研好的墨汁這些年,杜子美不知道換掉的多少的筆,畢竟那種閑時席地而書的人,想經年只一只筆,似乎可能性並不大。

微微遲了一下,我看見子美的手在房內的豆燭之下,微微的打著顫,也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終屏氣落筆,洋洋灑灑,那專注的表情,竟也帶著說不出的魅惑來了。

杜子美現在身子消瘦的不成人形,可他的筆法中卻帶著通透凌然的大氣,站在他身後的夏回猛然的抽了口氣,我再抬眼,卻捕捉到了自杜子美的嘴角帶出來的一抹欣慰。

夏回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這就杜子美落筆之前的樣子,只劃下一撇,杜子美身上的顫抖已然消失,可也就是在那一撇成型,夏回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那樣的明顯,好像那一撇沾上了魔幻,能主宰了人的意識一般。

許久之後,我听見了間里飄蕩了夏回不確定的聲音,還是低低柔柔,卻染上了惶恐,「公子這手書絕非常人能及,當真讓小女子看了眼界了,卻不知小女子能否有這個榮幸,能得知了公子姓甚名誰?」

听見了夏回的問題,杜子美然回身,他手中的狼嚎倏然滑落,他的眼中帶著難以置信的疑惑,輕顫著聲問了起來,「你當真不認得我,還是裝成不認識我的樣子,我知道自己當初錯了,且錯得離譜,你可以怨我、恨我、甚至是殺了我,當算我求你,玉娘不要裝成不認識我的樣子!」

夏回的臉上已經帶著不安,她不敢面了杜子美,只能把視線對上了我的眼,我鎖緊眉頭,隨後對著她緩緩的笑。

杜子美似乎現了夏回的異常,直接忽略了站在一邊的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當口,我看見了他緊緊的抱住了夏回的身體。

幽池中的怨魂,歷劫多了,也便生出了一種自然的反應,當有男人的身體帶著令人窒息的擁抱貼上來的時候,她們的手,會自動的穿透了男人的身體。

我听見一聲悶哼,隨後看見了夏回瞪得大大的眼,杜子美的身子還是緊緊的擁抱著夏回。

我站在了夏回的身後,所以看見了杜子美臉上一瞬間浮現的的痛楚,隨後是淡淡的笑,然後有艷紅的液體沿著他的唇角滴了出來,落在了夏回素白的衣上,染下了觸目的紅。

夏回的手還在杜子美的身體里,杜子美的臉上已經由方才的開懷慢慢的變成了滿足,「玉娘,從听見了你那聲輕喚,我便知道是你,這個聲音,最近日日縈繞在我的夢中,所以最近我喜歡上了夜中穿行,我知道,一定還有再見的機會,今日終被我等到了。」

「為何不躲?」

這是夏回在身穿透了杜子美的身體後的第一句話,帶著更深的迷惑,還有我能听懂的悲鳴。

其實一切都很簡單,只要她抽出了手,杜子美也就不再與她緊密相擁,只要分開了彼此,外面那盞高高掛起,寫著回字的燈籠也便熄了,夏回功德圓滿,可以選擇她的未來,至少到孟婆尊神那里領了忘川的水,我相信,下一世,她會是幸福的。

「因為,能這樣抱著你的機會,我整整等了三年,又怎能輕易錯過,死在你的懷中,黃泉之下,我也能含笑而過,玉娘,我愛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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