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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零九章 再遇

過了夏回的魂卷,突然間有了莫名的感覺,有些事過執拗,雖然我不喜歡那些式樣繁瑣的服裝,可還是穿上了那身據說很適合我的衣服。

在夏回晶亮的眼神我知道那個男子的眼光確實不錯,也是,他活了那麼久,對美麗的定義也漸漸深刻了,所以他若誠心要選,我又怎能挑出個不字來呢?

這淡紫色的衣衫微微通透,可是穿在身上卻見不到像玉迎幽那種顯而易見的暴露,倒好象周身被薄煙籠罩,若隱若現的帶著非比尋常的誘惑來了。

那些墜鏈也是存在的,不過只腰間一根,這衣服很垂,並不束腰,有那條墜鏈,便把縴細的腰身烘托了出來,異常寬大的袖擺,交並與身前的寬肩領口,整個脖子都露了出來,連帶著還顯出了我縴細的鎖骨,這種衣服有些類似了宮裝,因為方才夏回捧著的時候落出了腰鏈,我以為是異域風氣,原來還是接近漢服的。

夏回連連點頭,「果真這幽池中最美麗的女子還是魂使,玉迎幽怕是因為嫉妒,才總會莫名的來你面前說些稀奇古怪的話來。」

我微微皺了皺,回到書桌前坐下,輕點著桌面,並不刻意在意了身上到底穿了什麼貴重的東西,因為這樣的衣衫閻君每過幾日都會從來一件的。

夏回見我坐下了,急忙拿子走了過來,放下我的發,輕笑著說道︰「今日給魂使梳個飄逸些的發,正巧這衣服也是紫色的,那跟釵子也是紫色的,配上去一定好看。」

她要怎麼擺了我的發是不介意的,只是問出了心中的不解,「夏回,很快就到了你園燈之期,你也不必再來伺候著我了,這兩天就好生休息了吧。」

夏回沉默了一陣才說︰「春歸陪在姑娘身邊許久我只守了這麼短的日子,今後也都沒什麼機會相處了如趁著這兩日再好好的盡盡我身為奴婢的本分。」

听見回如此說了。我又想起了那日春歸要為我梳頭地情節。此生別過。不只還有再見之期。她曾伴在我身側三年同姐妹。終至不識池地事。外人不可知。他日即便走在對面。怕也不再相識。心中因這個想法浮上了淡淡地痛。一時也不想在與夏回生疏便隨了她去。

她地動作很輕很柔。卻也好像怎麼也梳理不完一般次又一次地從頭頂慢地向下。一直到發梢。

我閉上了眼子里卻憶起一個場景。那場景就好像是突然生出來地好像在記憶深處。等發覺。如是想了。才肯定了出來。那並不是虛幻。很久之前那個男子。手執著精致地象牙梳。輕輕挽起了我地發。溫柔地替我梳理著。他說我這發便是他此生又一個摯愛。他說他會一直替我梳頭。直到我地烏絲變白發。

可我地烏絲還在。我地白發遙遙。那男子已經被月素迷住了心神。那麼久了。心居然還會抽痛。深深地吸了口氣。我在試著平復了我地心。

月素說。這個世上。只要被她瞧上地男子。就不能戀上別地女人。

月素說。我不過是她地影子。而且一直都會繼續下去。她地高度。我一生也不會達到。

月素還說,我不可能比她幸福……

「你又再想他了」

身後的男聲讓我一瞬間回神,恍然間明白為何我又想起了文廷,只因男子與女人梳理發絲的感覺是不同的,那執梳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閻君,想來夏回已經退出去了,也好,讓她好生休息一下,九十九次劫,也是件累人的事情。

閻君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停止梳理我發絲的動作,我能感覺到他的手還抓著我的發梢。

輕輕的伸手抽回被他修長的手指抓著的發,讓自己的動作再尋常不過的起來,回身行禮,「媚索幽見過閻君大人。」

閻君先是一愣,隨後扯出了抹淡淡的笑容,「媚索,你也有害怕本君的時候。」

我心頭微微的一顫,卻還是不想承認了心底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出的恐慌,遂輕聲的回答了去,「媚索沒有害怕了閻君大人,媚索如此,也不過是因為對閻君大人的尊敬而已。」

閻君又淡淡的笑了開來,「你也學會了打誑之詞了,不過本君當真的好奇,那人已經成了上一世的恩怨,你為何還要心痛?」

听見了閻君的問,我才正視了他的眼,赫然發現,那雙幽深的眼,此刻卻有如不懂世故的孩童般清澈,還帶著深深的迷茫,急于探知了我的答案。

再觀他的衣裝,竟是與我身上一般的淡紫色,樣式似乎也有相通之處,那

很怪,就好像那個時候初見了文廷的悸動,察覺到自輾轉,我急忙壓下了那些漸漸浮出水面的波瀾。

再次面對的時候,已經可以如常般平靜的對話了,「閻君大人已經掌管了幽池有千年之久,理應看通了這紅塵中的男男女女,即便死去了又能怎樣,春歸便是最好的例證,她死了,三年的園燈之劫,看過一個又一個薄情寡義的男子,可是再遇諸葛裕,她還是寧肯犧牲了自己,以換取所愛之人的生存,是人,都會痛的,哪怕已經陰陽兩隔,只要動過情,就不可能淡如止水,除非情已斷,愛全無。」

閻君用那雙還是不解一般的眼楮盯了我許久,突然提出了個令我無法相信的要求,「媚索,如果有一日,天帝命我經歷紅塵情關,你可不可以陪著我走?」

這個時候的閻君和我第一次見過的那個高高在上的他已經全然的不同,他的眼中帶著期盼,他的口氣也有些小心翼翼的恍然。

沉默了許久,我還是問出了口,「閻君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閻君听見了我疑問,一瞬間又恢復了冷覺,身子微微向後漂移了一段,與我之間斷開了距離,聲音又是那般空冷了,「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或許不久之後,你我會帶著尋常的身份再回塵世,算我徇私也好,說我舞弊也罷,我要你記住,等到真有那一日,你要選我!」

說完淡漠的轉身,留給我頭的霧水,還在低頭沉思的時候,卻又听見了門外傳來了閻君說得另外一句話,「夏回圓燈之後,她的來世,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了,看她要作何選擇,至于這里,你暫時還不能離開,隨後我會派來一個新的丫頭,你可以叫她秋仙。」

默默的念叨這個名字,感覺到好像生辰在輪回,那麼春夏過後,便是秋冬,待到輪回伊始,便是閻君說道的人間之行了吧?

燈火升起又滅,時間總不停的流逝著,這點就是幽池中的上人——閻君都掌握不了的,何況是夏回。

今日夏回盛裝打扮,她是幽池中唯一一個可以穿著白衣服圓燈的怨魂,她的頭上也是同身上一般顏色的珠花,遠遠看去,似是迷路仙子。

可她手卻是抓著我的——緊緊的不想松開。

「夏回,你是害怕面對杜子,還是害怕去面對敖鄂與司徒若宇,過了這一劫,之後的事情便不再是敖鄂掌控的了,你們的糾葛痴纏,全憑著你做主了。」

夏回看了看我,隨後笑著咬唇,「我生就不幸,可每次卻在最不幸的時候遇上命中的貴人,所以說我又是幸運的,魂使大人,謝謝您!」

說罷帶著決絕之姿邁進了隔間中。

房內不久就傳來了絲繡之聲,我立于一旁,冷眼旁觀,樂音一起,這里的景致便換成了完全不同的樣子。

飄渺的暗香浮動中,恰似一般的尋常花樓,巷子盡頭似乎還有飄揚著的燈籠,上面有個大大的花字。

本是光潔的鎏金地面,現在卻換成了青石板,偶爾還有更夫的梆子聲。

幽池是不可能被外人發現的,所以掌燈之後,這里通往外界的結界就有了突破口,那個本該來此的男子,就算是走往回家的路上,最終也會走到這里來的——這還有個通俗的叫法,就是鬼打牆!

嘀嘀嗒嗒的脆響,是木屐磕絆在青石路面的聲音。

我循聲看去,木屐的主人是個面容異常憔悴的男子,竟讓人有種分不清年紀的滄桑,他的手中握著根狼毫,他的步履卻是蹣跚的,我知道他是看不見我的,所以並未躲避,他路經我身邊的時候,我聞到了濃烈的酒氣。

「咦,怎麼出現了個青寨,難不成撞鬼了!」

听他之言,心下竟有些擔心了——我擔心他不會進入。

不過我的擔心也只片刻,因為屋子里出現了夏回淡淡的聲音,「公子路經小女子門前,就是有緣,卻緣何要過而不入?」

杜子美听見了夏回的話,身子竟劇烈的一顫,隨後眼角就流下了清淚,好像已然知曉門內是誰。

這是不可能的,幽池的女子見到故人的時候,面容都是難以分辨的,只知道他們看見的是人間絕色,卻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傷害最重的那個。

杜子美現在連夏回的面都沒見,又怎麼知道了她是誰,眼角的淚那般的激烈,想來該不會是隨意流出的才是,那麼,是夏回的話,觸動了他的心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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