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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七七章 保護

子美從福玉娘身後離去,當著福玉娘的面走進福緣客,可進去後卻沒有到他的賬房里,而是直接穿過了後堂,進了後園子,從側門出去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那個小丫頭已經等在了那里,瞧見杜子美之後臉上立刻涌現了淚意,拉著杜子美焦急的說了起來,「杜公子,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家小姐啊。」

杜子美皺了皺眉頭,他知道王家倒了一定會對王凝蘭造成影響的,可他想不出這個時候他能幫王凝蘭些什麼,遂冷淡的開口,「怎的,春香樓那里又缺銀子了?」

小丫頭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後又飛快的搖了搖頭,恐被人听了去,附在杜子美耳邊輕聲說道︰「那春香樓的老鴇不是個好東西,落井下石的,這邊才得了消息說咱們家老爺失勢了,那邊就說她的銀子要收不回去了,立刻變了臉,說她是生意人,可不會做些賠本的營生,下個月初二夜里將要給咱們家小姐尋了人家,破了身,正式掛牌子了,小姐她身嬌體貴的,怎麼能讓那些污穢的男人佔了便宜去,婢子也實在沒辦法了,那些常去的男人雖然都會掏銀子的,可婢子知道小姐就是跟了誰去也會不開心的,所以婢子斗膽來讓杜公子給想想辦法,老鴇說價高得,杜公子好歹也是這福緣客棧的賬房,若想弄些銀子,怎麼也比我這小丫頭有辦法,至少至少贖不了身,也讓小姐這第一次不會落下遺憾才是。」

杜子美皺著眉頭听了小丫頭的話,隨後輕聲問道︰「是你家小姐差你來跟我說這些的。」

小丫頭急急的搖頭,「我家小姐現在每日以淚洗面的,哪里顧得上這些,就連老鴇要賣了她的身,婢子也是听了香草說的,尚未敢告訴與她,婢子知道這些日子杜公子抽不開身,可好歹下個月初二杜公子要來想想辦法,不然咱們家小姐以後不知道還怎麼活呢。」

杜子美眼神轉了轉,輕聲說道︰「你且回去,這事我會好生想想的,現在福掌櫃還在前面等著我,我耽擱久了恐遭她懷,若出了閃失,到時候那些銀子是怎麼也湊不上了。」

小丫頭連連點頭,抹著淚水離去,杜子美心思又開始煩躁,轉身走進了後院子,關上側門,去賬房翻找那本賬,可怎麼也沒找到,前堂匆匆跑來了一個小廝找杜子美,說福玉娘告訴他不用找了,反正他看過賬,心中該是有數的,見了面行的掌櫃地,心中有個大概,不至落人笑話就好。

听見了小廝的傳話,杜子美感覺微微的松了口氣,跟在小廝後面回到馬車前。

杜子美上了馬車,福玉娘還是閉著眼楮的,像睡著了,又像在沉思,听見他上車了,她也未曾睜眼,只對車夫輕聲說道︰「走吧。」便又沒了聲。

杜子美偷偷地看著現在地福玉娘。她頭上是方才司徒罐給她戴上地絹花。竟是格外地惹眼。許天天悶在房間里地關系。福玉娘地肌膚比尋常市井女子要格外地白晢。眉似新月。唇勝胭脂。閉了眼楮。雖然比自己大了幾歲。可此般模樣倒也不比王凝蘭顯老。

看著看著。福玉娘突然間睜開了眼楮。嚇得杜子美猛然向後退去。卻忘記了他們現在是在馬車上。險些滾落下去。急忙穩住身形。尷尬地對著福玉娘笑。

福玉娘回了他微微地笑了。隨後淡然地說道︰「到了。下去吧。」

福玉娘如此說了。杜子美才感覺到車子已經停下了。僵硬地點頭。也不等福玉娘。率先掀了車簾子跳了下去。

杜子美跳下之後向前走了幾步。等著想起福玉娘還在車上時。才想起應該回去接一下她。才轉身。就現福玉娘已經跳下了馬車。杜子美扯了扯嘴角。暗自好笑怎麼會忘記了她是福玉娘。這些日子她處處地表現地像個大家閨秀。可她畢竟也是個敢拎著刀架上男人脖子地女人。下馬車這樣地小事。也只有像王凝蘭那樣地女子才需要人扶著地。

想到了王凝蘭。杜子美地心又抽了幾下。雖然王凝蘭失去了王家這個強硬地後台。可不得不承認她是個難得一見地美人。那樣地女子若躺在自己地身下。是何等地風情。可那風情若是屬于了別人。他是怎麼也不甘心地。所以。在看見福玉娘自己躍下馬車地那一刻。杜子美已經下了決定。他不會讓王凝蘭屬于別地男人。

福玉娘雖然是後下了馬車,可進入面行之後,杜子美卻是要跟在她身後的,她是主,他為僕,這點認知讓杜子美覺得十分的難受,卻也是無可奈何的。

那面行地掌櫃的瞧見福玉娘親自上門,自然是笑臉迎人的,不過偶爾還是會和杜子美眼神相接的,杜子美是懂得他的意思地,兩個人關于賬面上的數字一開始就說好了應對,這點是在杜子美做完帳之後,那夜去春香樓前,順路來言語交代地,他管福緣客棧的賬目與大樁買賣地交易,自然他怎麼吩咐,面行的掌櫃地

著去做。

福玉娘只是靜靜的听著他們二人的話,眼神卻冷了起來,等到面行的掌櫃的瞧見了福玉娘的眼神之後,突然住了嘴,認杜子美怎麼引導,他也不順著他的意思說話了,杜子美一連叫了幾次,面行的掌櫃的都沒有應答,令杜子美不滿的攢起了眉頭。

福玉娘這時出了聲,「子美,今日的事情我心中已經有了分寸,我身子有了累,想回去了,以後的買賣還照舊就好,對了,你先去外面等我,我有句話要單獨和掌櫃的說說。」

杜子美听見了福玉娘的話,心頭一抽,面行的掌櫃的呆滯的表情讓他感覺緊張,他這一刻竟十分害怕這個掌櫃的經不住福玉娘的三言兩語就會出賣了他,雖然無憑無據的,可他就是怕。

福玉娘微微的笑了,「子美,先走一步就好,我只與他說一句話,難不成你與掌櫃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怕我知道不成?」

听見了福玉娘這種戲謔般地話,杜子美身子一顫,臉上僵硬的笑著,「怎麼會,不會的,我這就出去。」

說完轉身,可走得很慢,等確定他真的走遠了,福玉娘才轉過頭,冷眼盯著面行的掌櫃的,沉聲說道︰「陸賬房在的時候什麼樣子,我希望以後維持什麼樣,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莫要帶進我福緣客棧里,你懂麼?」

面行的掌櫃的伸手抹去額角地汗,連連的點頭,「這個是當然的,福掌櫃放心便是。」

「那好,若是和陸賬房在的時候一般的單純買賣,我們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我這些日子很忙,就不留了,告辭。」

掌櫃的擦著汗,跟在福玉娘身後送她出門,第一次接觸福玉娘地時候,他曾瞧不起她是個女人來著,可漸漸的他竟現,福玉娘與人談生意的時候,會比許多的男人更令人無法自如的應對,那種氣勢上的壓倒,漸漸的樹立了她在同行中的地位,敖家的酒樓是京城之中是最大地,也知是不是敖鄂有意的,每次遇見福玉娘在的時候,敖家的酒樓都不敵福緣客棧。

回到了馬車上,杜子美見福玉娘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到也漸漸的安下了心,車行半路,杜子美還是問出了口,「方才掌櫃的他?」

福玉娘揮了揮手,輕聲說道︰「沒什麼,只是老主顧了,格外交代一下今後要好生地循著以前的規矩來罷了。」

杜子美小心翼翼的盯著福玉娘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這才放下了心,福玉娘回到福緣客棧後,命客棧里地人都出去通知了各地掌櫃的來福緣客棧入住,聲勢不亞于前些日子敖鄂處理了自己敖家業下那些掌權地交接。

杜子美則一頭鑽進了賬房,開始翻開所有的賬目,要買下王凝蘭地初夜權,豈是三五百兩就能辦到的,這點他心中是有些數地。

那邊的敖家,敖翔一夜睡得並不安穩,清早睜開眼楮卻現身邊躺著個只穿了褻衣褻褲的女子,震撼的從床上跌了下去,這也驚醒了睡在他身邊的女子,她翩然坐起了身,看著狼狽的敖翔,吃吃的笑了開來。

敖翔抓緊自己扣得很嚴實的衣服,盯著床上衣著暴露的女子,結結巴巴的問道︰「黎……黎兒,你是……是怎麼進來的?」

黎兒伸手取過一邊的衣服悠閑的穿在了身上,輕笑著說道︰「這里是敖大官人的宅子,他的宅子通常都不是只有一個房門的,你只記得把正門關了個嚴實,卻忽略了那個很顯眼的側門,我要進來,自然就是走了那里的。」

敖翔眉頭皺得更深,「既然如此,這房間里門都有兩個,想來這房間里也是有你能睡覺的地方,卻為何偏偏要擠到我的床上來?」

黎兒已經穿好了衣服,果著玉白的雙腳踏進了那雙紅色繡著牡丹的花鞋,慢慢的向外面走去,「大官人說公子您醒了,就去昨夜你們說話的地方見他。」

說完開了門,外面四個與黎兒年歲相仿的丫頭,有端著盛滿了水的木盆,有手捧巾子之類的站在門外。

敖翔沒見過這陣勢,有些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黎兒開門迎了那四個丫頭進門,又轉身回到敖翔身邊,輕聲說道︰「婢子來伺候公子洗漱。」

敖鄂感覺自己的身子又是一顫,趕忙揮手,「我不喜歡別人看著我洗漱,更不喜歡被別人伺候著,你們都出去。」

那些小丫頭听了敖翔的話,又看了看黎兒,見黎兒點了點頭,她們才紛紛低頭撤下去了。

敖翔自然沒忽略了她們的動作,豎起了眉毛,對著黎兒也冷冷的說道︰「還有你,你也下去。」

黎兒見了敖翔的怒目圓睜,並不似一般的小丫頭的委屈樣,而是笑著說道︰「好,婢子這就下去了。」

「請公子快些洗漱,大官人沒多少時間等著公子的。」

黎兒說罷快速的退了出去,敖翔這才放下了激跳著的心。

待到敖翔出現在昨夜與敖鄂談

室里的時候,敖鄂正坐在密室的桌前翻看著一本似賬策子。

听了敖翔進門也不抬頭,聲音平板的問著︰「可還適應?」

敖翔有些激動,來到敖鄂的桌子邊,伸手撐住了桌面,大聲地問道︰「那個叫黎兒的丫頭是怎麼回?」

敖鄂放下了書本,抬頭笑看著敖翔,語氣好像在討論了自己給他備下的衣服合不合身一般的問道︰「怎的,你不喜歡她,那好,今夜換個別樣的,或許你也可以自己去挑一個你喜歡的來伺候你。」

「她是來伺候我的,那她月兌了衣服睡在我身邊做什麼?」

敖鄂眼底盈滿笑意,語調絲毫未曾改變,「那很正常的不是麼,身為敖家的承位,又怎麼能少了與女人交道地機會,你的年紀也夠大了,我在你這個歲數早已經有你了,所以你理應要學習怎麼應付女人了才是。」

听了敖鄂的話,敖翔的臉上更紅了,「我不是你,你不要用你的那套標準對我。」

「可你是敖家的人,是敖家的人,這樣地事情在所難免。」

「那我不做敖家的人,現在我明白福姐姐為什麼不喜歡你了,你太自以為是,司徒大哥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你照比罐兒哥也差了好多的。」

敖鄂听了敖翔的話,眼神瞬間眯起,片刻後意識到什麼,隨後放松了臉上的表情,輕聲說道︰「既然暫時不習慣,那麼就先撤下去了黎兒,黎兒身手很好的,你身邊必須有超過三個以上功夫好的人在,他們之中只有黎兒可以晚上都保護了你。」

敖翔瞬間又漲紅了臉,沉聲說道︰「我一個男子漢,又怎麼可以讓女人保護了,這話說出去不會被人笑掉了牙去。」

「我打探過了,你身上沒半點功夫,這些不過是基本的保護而已,不過若你不習慣,那就等你習慣再說,現在出去準備一下,別給你福姐姐丟了臉面去。」

若說別給敖家丟了臉面,想必敖翔並不會在意,可若是別給福玉娘丟了臉面,這敖翔便會卯足了力氣去讓自己在人前盡量地完美,敖鄂知道他這點的。

偌大的宴客廳里賓朋雲集,敖翔最希望的便是看見福玉娘的身影,可人群中卻看不見她,那失望的眼神令敖鄂都生出些許的不舍來,在午宴上,敖翔偷偷地走進了外人不得隨便入內的偏廳,在敖翔進去沒多久,敖鄂也跟了進去,還是以前見面時的語氣,可听在敖翔耳中卻有了別樣的味道。

「想來她不會來了,你不要等了,她曾立誓,此生絕不踏入我敖府半步的。」

敖翔抬頭了頭,盯著敖鄂,猶豫了一陣,還是問出了口,「你恨著她麼?」

敖鄂挑了挑眉,笑著問道︰「緣何如此問?」

「你若不恨她,為什麼從我有記性起,你就處處針對了她?」

「若換成了是你,那個人不想理你,也不想看見你,你該如何去做?」

這個問題敖鄂沒以為敖翔能回答清楚,可敖翔卻在他眼前一本正經地思考了起來,在敖鄂搖頭想離開的時候,敖翔卻說了出來,「即便她不想見我,我也會想辦法讓她想見我,至少我不會讓她恨我。」

敖鄂頓住了想要離去地腳步,把視線重新對上了敖翔的眼,輕笑地說道︰「有些事情說起來是很容易的,可是到辦地時候,卻未必能如此容易了,你與我的心思現在看來還是不同的,雖然玉兒看上去不似一般的閨閣千金嫻靜,可在她身邊出來的人多半都帶著儒雅的氣質,或許你會開啟敖家另一番景象也說不定的。」

「你本不是敖家的人,為何要如此的為敖家著想?」敖翔問出了心底想問的疑問。

敖鄂還是笑,「因為我要能與她匹配的財勢,所以我必須得到敖家,得到敖家之後我要跟她證明我的能力,至于現在,敖家成了一種責任,不管放棄與否,我都要給它一個交代的。」

敖翔不再問,他似乎突然間就明白了以前一直想不清楚的事情,可是明白之後,又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了。

福玉娘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里,桌子上是敖鄂昨晚親自送來的請柬,以前敖府中不管生什麼事情,請柬從來沒有落下她的那份,就算當初敖鄂迎娶正房夫人的時候,請柬也是在大婚的頭一天夜里送到她房間里的。

那個時候的心情她似乎還記得,她笑,笑得那般的開懷,她跟客棧里所有的人戲稱,像敖鄂那種人,竟也會答應迎娶了夫人,真是天下第一的笑話。

可敖鄂大婚那天早上她醒來的時候,枕上陰濕了好大的一片,他大婚,她沒去,可她一直不知道的就是,那天的洞房花燭夜,敖鄂是在她門外整整站了一晚上的,而她記得的只是那天夜里,她坐在門里,也是整整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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