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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七四章 饒恕

睜大了自己的眼楮,竟不敢相信現在斜躺在床上的那T一直相伴在我身邊,從來都是低眉順目的春歸,原來在掌燈十分,羞怯如春歸者,竟然也是勾人的魅惑,像是地道的風塵女子,不過能有幾人知道她本性嬌柔呢

隨即掩去我的驚慌,這便是幽池之內的怨魂,認你生前是怎辦的剛烈,受到了前世蝕骨的傷,冥界不留,進入這幽池之內,便也要扮成這種模樣,不然那九十九次的劫難,要怎樣度過呢

春歸的樣貌看上去比我想像中的平靜,至少我以為她會繞著這房間轉,而不是這樣慵懶的斜倚在那看上去皆是風情的大床上

「姑娘,您的客人到了,讓他進來麼?」

一個小婢女低低柔柔的跟春歸請示著,春歸看上去還是一如剛剛的平靜,嘴角還微微勾起了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聲音中夾帶著嬌媚的酥軟,「怎好怠慢了客人,快快有請」

之所以會有人進入幽池,並不是他們尋到了這里的入口,幽池與凡間的煙花之地互相通透,或許哪名男子在這里被記錄在案,那麼總有一天,他去尋花問柳之時,會通過與青樓相連的結界,走入這不歸地,一如現在,諸葛裕在閻君說的時辰來到了春歸的房門口,這里對怨魂來說叫幽池,對凡間絕情之男子來說,便要算上不歸路了

小婢女領了命令,出門去迎了諸葛裕進門,我睜大了自己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向諸葛裕,閻君帶我走進這里,我知道他設置了新的結界,因為這結界,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見我和閻君在此,所以我肆無忌憚

小婢女領來了一個高挑的男子之後便退了出去,我心中已經了然,因為他那頭不于年紀相匹配的白發,還有春歸明顯顫抖了一下的身體

「姑娘,在下可曾見過你?」

諸葛裕的聲音很沉穩,听不出看見美女之後那獵奇的竊喜

春歸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又恢復了常態,柔若無骨的身子緩慢的自床上爬了起來,步履輕盈的來到了諸葛裕面前,露齒一笑,聲音也是我不曾听聞的媚酥,「瞧這位爺的話說得倒也輕巧,看來是常常光顧咱們這煙柳之地的行家,奴家名喚春歸,雖身陷于此經年之久,卻從不未曾踏出咱們樓里一步,更不曾見過官爺,想必官爺也是頭一遭光顧了咱們這樓中,試問官爺又是在哪里見過了奴家的呢?」

說完一手抬起只在袖口露出三根蔥白地指尖另一手抓著她寬大地衣衫下擺吃吃地笑了起來恁地嬌媚可人舉止形態更甚于煙花里地魁首可我還是看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地失望大概是諸葛裕見到春歸之後地熱絡讓她地心又冷上了三分吧

不過我卻高興了諸葛裕有這樣地反映饒是如此春歸便更不會放過與他既然不會放過那麼春歸便有再入輪回地可能此生她有太多地悲苦我只能寄希望與來世或許她再入輪回上天會念在她本是個心善之人給她個安生地日子地

再去看諸葛裕地表現他地輕佻讓我心中大喜「姑娘如是說了那便是在下記錯了不過姑娘地面容竟讓我想到一個故人恕在下情難自禁吧!」

「好一個情難自禁」

春歸地聲音突然冷硬了起來這聲音令諸葛裕一愣繼而睜著一雙深邃地眼暗自細細打量了春歸地面容

春歸一驚發覺自己話中明顯地冷漠連忙掩飾了冷漠帶上原本地假笑輕輕偎依進諸葛裕地胸口聲音又是那令我難受地媚「官爺怎般一個風流地人物都到了奴家地房里了卻還要念叨著故人難不成奴家竟真地相貌肖似你那樓里地相好了」

諸葛裕抿嘴但笑不語,此刻春歸偎依在諸葛裕的懷中竟生出了幾分尷尬的窘迫,是退也不成,進也不成了

「姑娘,你是不是很冷?」

終于諸葛裕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尷尬,問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不過之于諸葛裕是無關緊要的,但對于春歸來說卻是痛角的尖銳,春歸的身子是冷的,幽池之中除了那新來的玉迎幽,怕沒哪個姑娘的身子是熱的,這涼都是這些負心薄幸的男子賜予的,他又怎好在此火上澆油的問出口來

春歸離開了諸葛裕的懷抱,款擺著腰身來到床邊的矮幾前,本是擱置茶水果點的地方,卻不想春歸竟然斜著身子歪坐在了上面,睨著眼楮盯著諸葛裕笑彎了自己的眉眼,「奴家這身子是很冷,所以奴家每夜都離不得像官爺這樣的壯實男子相擁成眠,奴家就怕這身子寒,若獨自入睡,說不準哪個深夜,奴家便要凍死了過去呢」

諸葛裕听見了春歸的話,也緩慢邁步到了秀蓉所坐的矮幾前,俯子坐在一側,然後伸手取來春歸身後的水酒,自斟自飲了起來,聲音里卻顯出了更多的落寞來,「姑娘當真不與在下那故人相同,在下的故人可不會如此說話」

春歸听完之

吃的笑,「莫不是官爺的故人是深閨中的女子,那倒\春歸被心上人所負,淪落在此,出身風塵中,又怎比那良家女子,官爺切莫侮了人家的清譽才是」

「你說的也是」

諸葛裕听見了春歸的話,也不似尋常客人那樣反駁了她,以便行討好之意,卻順著春歸的話題接過了她對自己的自嘲,眼神中還若有似無的飄著一絲絲的輕蔑,然後又獨自啜飲了起來

春歸臉上一暗,坐直了自己的身,隨後直視著諸葛裕的眼,清冷的說道︰「想必那人也是官爺喜歡的人,莫不是你的夫人?」

諸葛裕湊到唇邊的酒杯微微頓了一下,隨即仰頭喝下了杯中的酒,隨即輕輕的回答,「是,正是在下的正房夫人」

這次我瞧得明白,春歸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不同了,再在溫柔的女子,面對著心愛的男人之時,听到了這樣的話,也不能平靜如水了,何況春歸本就沒有徹底的絕情忘恨,她是不知道,諸葛裕口中的夫人正是她自己,因為諸葛家祠堂里,供奉著的長媳牌位只有陸秀蓉

「夫人當真好福氣,竟得官人如此的憐愛,卻不知既然憐愛,又為何要到這煙花之地來,就不怕夫人知道了傷了心肝?」

諸葛裕又替自己滿上了一杯酒,春歸看著他的動作,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這酒本就是為前來送死的人備下的,往日有猴急之徒,只想著抱著自己親昵,每每要灌他們吃下這酒,都要費些力氣的,可今日諸葛裕卻自己給自己一杯杯的斟滿,這是送魂酒,喝下之後,也容不得春歸再次反悔,即便我心中明白他們二人之間是有環環相扣的誤會,但是我卻期待看到結果,期望春歸能當真在春天得有所歸

諸葛裕喝完了再滿上的那杯,隨即輕柔的說道︰「她不會與我計較了」

因為心中的憤然,春歸忽略了諸葛裕落寞的口氣,徑自笑了起來,「我道天下女子多有私心,卻不想官爺竟有如此福氣,擁有如此識得大體的良妻,定要羨煞旁人了」

諸葛裕又默了聲,隨即揚起了頭,伸手撫模上春歸的臉,柔和的笑了,「她雖不是天下至美的女子,可她卻是像你這等風塵的鴇兒所遠遠不及的,你又怎能懂了她的妙處去」

听見了諸葛裕此番說法,我心中兩種不同的感覺融合在了一處,竟拉扯著我殘存的善念,可是我不敢動,我不知道若當真就這樣下去了,他們之間會怎麼樣,利弊權衡之後,我大概能想得出,春歸最後的決定是什麼,我不敢冒險,只是身子抖得更厲害

然後是一雙溫暖的臂膀,閻君竟然抱緊了我,他的懷抱給了我力量,讓我不再糾葛,我相信春歸一生都在順著別人的意願辦事,所以她每次辦下的事情,對她來說都是不公的待遇,今日該她自己做出決定了,只有她自己走出了那步,她才能真的獲得了新生

「奴家自認比不得官爺那妙趣橫生的夫人,但奴家也有自己的好,跟著奴家的男子,這一生便不會再去傷害了別家的女子,不知官爺可會信了奴家這話」

春歸說得輕松,可我听得出她話後的蒼涼,是啊,見過她的男子皆入了地府,春歸這是他們的終點,他們此世已無性命再去招搖,又怎能再害了別家女子呢

不過諸葛裕卻對春歸的話輕柔的笑了,「姑娘這話當真自信,不過在下或許能信了你的,你的確有勾住男人的本事,在下倒是好奇,以你這樣的女子,又怎甘心屈就在此,你該有更好的前途的」

「更好的前途,憑著我的身份,哼,官爺想得倒是輕松,若官爺這樣想,奴家倒是想讓官爺贖了奴家去,若官爺府中夫人當真大度,奴家倒是希望她能勻給奴家一張不會冰冷的床位呢」

春歸現在已經全無剛剛的嫵媚,語氣里的咄咄逼人令我也微微吃了一驚,心中不覺暗道︰她當真來了怒氣,是因為念起了前世死得冤枉,還是因諸葛裕並不說明的情事,引起了她的妒恨才會如此,心中又猛跳了兩拍,他們的結局,已經呼之欲出了

諸葛裕听見了春歸變了聲的話,竟微微的笑了,慢慢的直起身,我明顯的看見了他身形的不穩,想來那送魂酒的勁道上了來

春歸床頭有一盞與這房間極不搭配的小燈,房間里本沒多少風,它卻搖曳的厲害,並且燈光漸至昏暗,那燈盡之時,便是春歸解月兌之際

「姑娘與以前來此的客人也是這般說的?」

春歸皺緊了眉頭,沉默不語,大概是她發現了那搖曳欲熄的燈火,或許她心中還在猶豫,諸葛裕的發在燭火的映照下竟然刺目的驚心,還有他臉上笑著,看他笑著的人卻有想哭的感覺,這樣的諸葛裕,換成是了我,也未必下得去手,何況一直愛戀著他的春歸,哪怕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哪怕最後連自己的性命都送上了,卻還是斷不了愛戀

若當真不愛了,本該

輕,那女敕白的胳膊上縱橫交錯的傷口不是恨的表現,T[沉

「哈,在下知姑娘不會回答了在下,想必相同的話,姑娘早已跟許多人說過了,在下怎會錯認了姑娘的話是獨獨針對了在下呢,你與她何其相似,但你終不是她,你不是她啊!」

「官爺當真愛的痴,既然愛得痴,又何必要來此,來此讓你我皆不快,這是何必」

諸葛裕的眼神開始迷離,他卻一直對著春歸笑,過分縴細的手指撫上了春歸的臉,聲調輕柔,「謝謝你,給了我這樣的錯覺」

才說完,身子便軟軟的躺了下去,春歸伸出手,接了諸葛裕一個滿懷,然後就是那麼愣然的站在原處,許久,我才听見春歸小生的呢喃︰「裕,那話秀蓉只對你說過,並且這一生怕也只能對你說了」

我見到了春歸在燭光的映照下愈加明顯的淚痕,隨後,春歸松開了自己緊抱著諸葛裕的手,諸葛裕的身子失去了依靠,又開始慢慢的下滑

春歸揚手,身上寬大的罩衫隨即飛揚開來,在空中打著幾個轉,然後慢慢的飄落,在諸葛裕徹底躺在地上之前,春歸俯子,抱緊諸葛裕的身體,一個轉身,便讓原本該躺在地面上的諸葛裕換到了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的身子墊在地上,防止了諸葛裕跌傷,在衣衫落下之前,我看見了春歸吻上了諸葛裕的唇,那一吻,不是應對了客人的虛與,是前世秀蓉身死之前,最想做卻沒做到結束

罩衫落下,遮住了我欲窺探究竟的眼,呆愣了片刻,我緩緩閉上了雙眼,對著閻君輕聲說道︰「帶媚索幽出去吧」

「片刻便好,你該瞧瞧的他們也是因為少等了那片刻之時,便鑄成了今日之局面」

听著閻君靠在我身邊魅惑的聲音,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比這幽池之內所有爭奇斗艷的怨魂更加的誘人,或許這‘媚索幽’的名號,我受之有愧,玉迎幽也未必能擔得起,真正的‘媚索’是閻君,只有他的‘媚’才能當真‘索’盡天下痴怨之人

下面有衣料摩擦的聲音,我緩緩的睜開了眼楮,春歸已經翻轉過身子,現在躺在地面上的是諸葛裕,春歸正趴在他身體上,微微支撐起上半身,眼中還閃爍著淚痕,可是她的手已經高高揚起,只一下,那手便可以穿過諸葛裕的胸口,撫上諸葛裕躍動的心髒,這樣的死法雖然震撼,不過卻也迅速,幽池中的怨魂,多半采用這樣的方法讓死亡來得迅速,讓對方在溫柔的陷阱下結束自己的罪孽

可是,就在春歸的手指距離諸葛裕的胸口不到一寸的距離時,春歸卻愣在了原處,隨即迅速的起身

我錯愕的看著眼前的突發狀況,有些不明就里,又是閻君給我解答了疑問,用最輕柔的聲音在我耳邊呢喃,「諸葛裕剛剛朦朧醉語是︰秀蓉,我愛你!」

我張大了自己的眼,看著下面突然跪地的春歸,這麼多年來,或許這次哭得最淋灕,可她的臉上卻綻開了幸福的笑

紅塵中的痴男怨女,一個‘愛’字,前塵舊怨皆是雲煙,春歸匍匐在地,聲調輕柔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媚索幽姑娘,春歸此番是當真要負了您的願望了,春歸明白姑娘是真心的待我好,可這個男人,我還是下不了手,既然不能下手,春歸便已經了然自己的命運,三年時光,春歸與姑娘相伴,春歸衷心的希望,姑娘能幸福」

「不……」

感覺到了春歸的決定,我想要下去阻止了她,卻被一邊的閻君緊緊的抓住懷中,我的掙扎與反抗怎能比得過閻君的力道,我看著那搖曳的燈火越來越暗,看著春歸漸漸朦朧的臉,我放了聲的大喊,可是再怎般大的聲音,連我自己都听不見了,因為我竟然失聲了!

前塵,秀蓉為諸葛裕懸梁身死,難道後世,秀蓉已無出路,她會在此魂飛魄散,帶著一生的傷,半生的愛,和最後的了然,閻君掌管幽池已逾千年,卻不曾听聞有活著走出幽池的男子,春歸,你恁的痴傻,此時殺了他,你們或許還有來世,為了一時的心慈手軟,竟會決絕至此

感覺到猛然下墜,然後我與閻君出現在了春歸面前,我看著春歸含淚的眼中竟出現了我不懂的雀躍,不久便不存于世的魂靈為何會有這樣開懷的表情

春歸望著我皺緊的眉頭,輕輕的怨嘆,「姑娘,我知你不會舍我,但春歸卻要負了姑娘了,曾言若有來世,我為姑娘當牛做馬,現在看來,春歸又犯下了口舌之能,有說卻辦不到了,在此,春歸很高興還能再見姑娘一面,請姑娘受春歸一拜!」

假期快要結束了,也不知道親們假期開心麼,呵呵,還有兩天,好好過了!看在戀喜這麼努力的份上,希望親們新的一月繼續支持戀喜,叩謝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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