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翻過幾個山坡後,面前出現了一條小河,再回頭張望,已經看不到田家大院的影子。愛睍蓴璩日頭漸漸偏西,夜色慢慢的籠罩著上來,江山停下腳步看著樂芊墨說「要不我們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好嗎?」
「好吧!」樂芊墨點了點頭將身上背負的行囊解了下來,放在一塊青石上面。
忽然三個人前面不遠的小樹林里傳來陣陣沙沙的聲響,樂芊墨看了看江山,並與她交換了一下眼神,急忙拉著田蓉的胳膊,躬身躲進一旁的樹叢下。
小樹林里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動著,不一會兒小樹林里的樹葉大幅度擺動起來,掉落在樹下地上的樹枝也被踩得咯吱作響。
樂芊墨朝著樹林瞅去,看到樹林里有一群排著整齊隊伍的人影正在行走,他們穿過小樹林,來到小河前,然後無視著小河的阻攔,依然整齊的走進了小河。
河水拍打著,水花飛濺著。
人影的隊伍走下小河,河水沒過他們的膝蓋、大腿、腰月復、胸膛…。直到所有的身影都沒過頭頂,消失在流動不息的小河水里後,那些嘈雜的聲響才慢慢變得安靜下來。
「他們是什麼?」田蓉緊張的抓著樂芊墨的手問道。
「可能是陰人吧。」江山在一旁輕聲說道。
「陰人是什麼?」樂芊墨看著江山問。
「我听家里的長輩曾經說過,那是一些不甘心死掉的鬼魂們,他們通常會在每年的陰年陰月陰日在他們死去的地方出現。」江山解釋道「看他們的樣貌,可能是一些死去的士兵吧!」
「哦。」樂芊墨說「他們鑽進小河里,還會出來嗎?」
「可能這些士兵是溺水而死的。」江山輕輕拍了拍田蓉說「一會兒咱們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繞過這條小河的路吧。」
「好。」田蓉盯著小河說。
小河的西邊有一座木橋,三人沿著小河岸邊朝著木橋的方向走去。木橋前有一片低窪地,低窪地有一個足球場大小,里面又有大小的數十個挖好的穴坑,坑里擺放著木質的棺材。
「這是墳地嗎?」田蓉拉住樂芊墨的衣袖緊張的說。
「好像是吧。」樂芊墨看著江山說「為何這里沒有土堆的墳包?」
「我也不知道,這里太詭異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江山回答。
「咕咕咕~咕咕咕~」
不知道從哪個坑里傳來一陣的聲響,緊接著每個坑穴里都發出此起彼伏不同的聲響相互呼應著,然後棺材的木板也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一個坑穴里的棺材木板被掀開,渾身死氣的男人尸體閉著眼楮從棺材里坐了起來,他伸了伸手,模了模棺材木板,然後喉嚨里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男人尸體站了起來,用手把著棺材外沿坑穴的邊沿,縱身躍出了坑穴。他無神的雙眼四下的張望了一圈,然後兩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束緊腰帶大步朝小河走去,並毫不猶豫的跳下了小河,不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不一會兒,其他的棺材也都紛紛掀開,站起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的尸體,也都是同第一具男人尸體一樣,輕巧的從棺材里爬了出來,整理著個人的衣著後,緩慢的走進小河里。河水湍急了一陣兒,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他們真的死了嗎?」田蓉指了指消失在河里的尸體顫抖的對身邊的江山問道「這些都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們會從棺材里自己爬出來呢?」
「那些人的表情很怪,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生氣,想必是才死了不長時間的人。」樂芊墨看著江山說「會不會是什麼巫術呢?你上次經過這里了嗎?有沒有听說這一代有人會使用這個神秘的秘技呢?」
「沒想說過呀?」江山搖了搖頭說「我上次救田蓉也是從這邊走的,當時這片低窪地還只是一片荒涼的野墳地。卻沒想到現在又來這邊卻見到了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實在是讓我搞不懂為什麼會這樣?這片低窪地里的荒墳大多是一些無主的野墳。」
「哦。」樂芊墨扭頭看著那些空空的棺材。
「姐姐,你看他們又回來了!」田蓉尖叫道。
小河的水花翻滾著,最先下河的男人尸體晃晃悠悠、疲憊的走上了岸,將一個黑色的物體放在小河岸堤的一塊大石頭上。
男人尸體如同醉酒的人一般,搖搖擺擺的走到自己的坑穴旁,慢慢的把著坑穴的邊沿,吃力的爬了下去,並用力的拽動掀開一邊的棺材棺蓋。男人尸體緩慢的躺了下去,木質的棺蓋隨後一點點的蓋了上去。
又過了一會兒,其他下河的男女尸體們也都紛紛的回到岸上,同樣在岸堤的大石頭上放下黑色物體後,各自也回到自己的坑穴棺材前,紛紛將各自重新蓋進自己的棺材里。
「放到岸堤大石頭上的是件什麼東西?」樂芊墨皺了皺眉頭對著江山說「這些死人為了那件東西下河,我想這東西一定是非常奇特的吧!」
「等等再看看吧,也許這里還會有其他人來那塊大青石上取東西的。」江山想了想說「我們還是小心一點。」
天色越來越暗,小河水岸堤的石頭被滾動流淌的河水擊打著,發出 里啪啦擊打的聲響。河岸的周圍里很是寂靜,半個時辰過去,仍然沒有人來岸堤的大青石拿東西。
「我們過去看看那塊大青石上是一件什麼東西好不好?」田蓉緊張又好奇的低聲對樂芊墨說。
「哦!」樂芊墨點了點頭看著江山問「反正過橋也要經過那里,不如過去瞅瞅吧。」
「我也想看看。」江山笑了笑回答。她臉上的笑容很硬,樂芊墨知道江山看起來很鎮定,其實她也是和大家一樣非常緊張。
岸堤旁的大青石是在低窪地和小橋之間,三個人小心的朝大青石走去。路過滿是坑穴低窪地的時候,坑穴下忽然傳出磨牙咯吱咯吱的聲響來。
在一處虛掩著棺蓋坑穴的棺材里,樂芊墨正好低頭朝那里望去,里面有一群嚙齒類的小動物,正在磨咬啃著棺材里的尸體。
幾只小動物似乎被坑穴外走動的聲響所驚動,從棺材里爬出,站在木板上抬起頭與她們對視了一會兒。小動物警惕的吱吱叫了幾聲,接著各個坑穴里也都傳回來此起彼伏不同的吱吱叫的回應聲。
「看樣子咱們要趕緊離開這里了!」江山臉色微微大變著急的說。
「怎麼了?不就是一群小老鼠嗎?」田蓉不屑的說。「難道姐姐你不怕那些尸體,卻害怕這群小老鼠嗎?」
「如果是幾十只小老鼠,我也不害怕。但是你現在听听低窪地里老鼠的叫聲,恐怕不止有千百只小老鼠吧,如果它們都鑽出坑穴來攻擊咱們,你覺得咱們能夠幸免無恙嗎?」江山說著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真有那麼多嗎?」田蓉嘟囔著。
樂芊墨瞅了瞅百十米的小木橋說「咱們趕緊上橋離開這里,等過去了可以把那座小橋拆掉,那樣我們就安全了。」
江山朝四周查看了一下地勢說「天色快黑了,我看咱們先不要管岸堤大青石上的東西了,趕緊順著路過橋吧,那些老鼠好像出來不少了。」
「趕緊跑吧!」樂芊墨拉起田蓉的手跑了起來。
三個人氣喘吁吁的登上小橋後,停下來朝低窪地看了過去。此時的低窪地里已經聚滿了黑壓壓的老鼠,少說也有萬八千只的樣子,而且坑穴里還不斷地向外涌出很多的老鼠,讓看到狀況的三個人感覺頭皮發麻身上發冷。
「怎麼會有這麼多老鼠?」田蓉心有余悸的說「莫不是我們剛才經過了一個老鼠的國家?」
「山里的嚙齒動物本就很多,這些常年生活在墓地的小動物就是吃那些腐蝕的東西,我想那些尸體正好是它們所需要的食物吧。」江山解釋著。「咱們快點離開這里,我總覺得它們會尾隨我們跟過來的。」
「為什麼它們還不過來?」樂芊墨看著低窪地里聚集的老鼠們越來越多了,吱吱的叫聲連成一片,仿佛妥當有序的安排著什麼,卻沒有一只擅自離開低窪地。
「這些老鼠一定是成精了。」田蓉指著老鼠群說「你看它們排列的很整齊,每一個方隊都很有秩序,像是提前被演練過一樣。」
「江山,田蓉。」樂芊墨看著她倆說「我們趕緊把小橋拆了吧!沒有了這座小橋,起碼會給我們更多的時間離開這里。」
「好吧!」江山摘下後背背負的刀向橋砍去,小橋被刀砍得晃動起來。
「用火吧」樂芊墨從懷里掏出火石遞給江山說「這麼多老鼠,又啃咬了棺材里的尸體,一定是一群成了精的老鼠。老鼠怕火,燒了小橋起碼能阻擋它們。」
「給我!」田蓉拿過火石,在一堆樹枝前摩擦起來,並點起一堆火。然後她將火堆上的火苗引到小木橋上,不一會兒木橋燃燒起來。
「有人來了。」江山指著小河對岸說。
一個身材較好的蒙面女人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她走的很慢,經過鼠群的時候,那些老鼠們恭敬地為她讓出一條通道來。
蒙面的女人走到大青石旁,從容的將石頭上的東西一一收進自己的行囊里,然後看了看河對岸的三人,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我們上當了,她就是來拿東西的人。」江山無奈的說「看來這一切都是她深思熟慮籌謀好的計策,那些老鼠也是為了阻止別人壞了她的事情而召喚來的。」
「召喚老鼠?難道她是西夏人?」田蓉問道。
「西夏人會召喚老鼠?」樂芊墨好奇的反問「老鼠太小了,恐怕召喚起來一定不容易吧!」
「不,她不是西夏人。」江山看著小河對面的蒙面女人說「她肯定是用什麼藥物了,西夏人召喚馴養動物沒有她這麼神奇。」
「那就是巫術吧!」樂芊墨看著燃燒小木橋上的火苗越來越大「那些大青石上的黑色東西是什麼呢?」
「你也懂巫術?」樂芊墨耳中忽然傳來小河對岸蒙面女子的的聲音。
「你能听見我們說話?」樂芊墨錯愕的說。
「我听不見,但是我懂唇語。」蒙面女子笑著說「小河上的橋被你們燒了,不然我還要破費銀子請你們吃酒呢,這下子又省了。」
「老鼠和那些棺材里的尸體都是你布置的?」樂芊墨問道。
「對!」蒙面女人點頭說「你們看著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我們互相離得這麼遠,為什麼我能很清晰的听到你的說話呢?難道這也是你的巫術嗎?」樂芊墨看著她問「請問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公子妖。」蒙面女子回答。
「大青石上的東西是什麼?」樂芊墨看著她問道「那些棺材里的人真的是死人嗎?」
「你的問題我不能回答你!」公子妖笑著說「你看到的可以算巫術,也可以不算,這些都是我的秘密。我听說嫣兒小姐找到了羊皮紙上的那些寶藏了,如果我問你寶藏里是什麼東西,想必你也不會和我說的吧。如果你肯將你的秘密與我分享,我的秘密也許會告訴你的。」
「那不用了。」樂芊墨回答。
「怎麼了姐姐?」田蓉不解的看著樂芊墨說道「你在和誰說話?」
「那個蒙面女子。」樂芊墨用手指了指河對岸。
「我走了,以後有機會請你去我家做客。」公子妖說完轉身離開了。
蒙面女子離開後,那些低窪地里的老鼠們發出一陣嘈雜的聲響,然後朝著四面八方散開了,不一會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低窪地里又恢復了一片平靜。江山走到樂芊墨面前看著她說「那個女人和你說什麼了?」
「她什麼也沒說,但是這一切都是她做的,為的是那些大青石上的東西。」樂芊墨回答著「她說她的布置不是巫術。」
「這個女人很厲害!」田蓉贊嘆的說「不說其他本事,就是一個人大膽的走在千萬只的鼠群里還是那麼的從容的樣子,就這一點就值得我欽佩!」
「是呀!」樂芊墨點了點頭眼光瞅向女子鑰匙的方向,心里默默的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見到她。’
「我們繼續走吧。」江山將地上的包袱背負起來,收好鋼刀說「翻過前面的山,我們就離開田家大院的勢力範圍了。」
「好!」樂芊墨回答。
「嫣兒小姐今後有何打算呢?」江山看著樂芊墨問道「再有二十幾里的路,我們就回到大宋境內了。」
「你有什麼好提議嗎?」樂芊墨反問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我現在沒有什麼目標。」
「嫣兒小姐還記得當初答應過我什麼嗎?」江山說道「你不是要幫助我建立自己的自由之地,你忘記了嗎?」
「沒忘記!」樂芊墨伸手握住江山的手說「需要我做什麼,你就說吧!我一定全力以赴幫助你的。」
「好!」江山點頭。
「江山姐姐需要一塊土地,那不是還要有很多錢嗎?」田蓉插話說。
「我又不想買地。」江山打斷田蓉的話說「我們可以搶一塊屬于我們自己的土地。」
「經營你的土地也要花費很多銀子的。」樂芊墨看著江山說「總不能只有一塊空空的土地吧。」
「怎麼會沒有人呢?」江山指著她們幾個說「最少還有我們三個人。」
「你剛才說搶一塊土地,那麼我們能搶誰的呢?」樂芊墨看著江山說「這片天下已經被大宋、大遼、大金、西夏和蒙古瓜分的差不多了,搶一塊你的地談何容易呢?咱們沒有兵、沒有錢,就算是有一塊自己的土地,我們又能保存多久時間呢?」
「我們的兵可以招募,錢財可以想辦法積累,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去搶!」江山堅定的說「書上說三國時期三兄弟也是一貧如洗,最後不也是建立了一個很大的國家嗎?現在我們是三姐妹,我就不信我們不能創造自己的一片空間。」
「江山姐姐的志向好大呀!」田蓉在一旁說。
「只要你倆肯相助我,我們就一定能成功的。」江山看著二人說「要不我們也效仿古人,找個地方結拜一下,好不好呢?」
「如此甚好!」田蓉雙手抱拳看著樂芊墨說「你覺得呢?」
「好!」樂芊墨看了一下左右說「就在這里吧,這里的山色風景很不錯,結拜要的是我們三姐妹的情誼,不用非要選擇黃道吉時。」
三個人報了一下自己的生辰八字,樂芊墨沒想到江山竟然比自己小一歲。
「怪不得你總讓我管她叫姐姐,沒想到嫣兒姐姐還真是我們的大姐呀!」田蓉笑著對江山說「江山姐姐竟然比嫣兒姐姐還小,這可是很意外的事情。」
「那有什麼意外的。」江山回頭對樂芊墨說「既然結拜,我們把萬雲也算進來吧,以後看到她了,讓她做四妹吧!」
「好!」樂芊墨點頭。
「我也可以和你們一起結拜嗎?」一個人影從一旁大樹上跳了下來,走來的人正是小河對岸的那個蒙面女子。
「你是誰?」田蓉警惕的看著她說。
「大姐知道我是誰!」公子妖盯著樂芊墨笑笑說「我剛才听見你們說要一起結拜,所以就過來看看,能不能也來搶坐一把交椅呢?」
「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你搶到的也不過是一把空椅子。」樂芊墨看著公子妖說「我們可能都要付出很多的挫折和艱辛,或許忙活起來會一事無成,這樣你也願意搶坐這把交椅嗎?」
「願意!」公子妖果斷的說「人生本就有很多不確定的東西,爭取起來雖然會有波折,但總比碌碌無為要好很多,大姐願意接受我嗎?」
「好吧!」樂芊墨點頭說「以後叫你五妹吧!」
「行!」公子妖同意的答應著。
「為什麼叫她五妹?」田蓉插話問道「沒準她比萬雲大呢?」
「這有什麼,只要我們幾個姐妹能擰成一股繩,誰在前誰在後又有什麼分別呢!」江山看著田蓉說。
「她叫公子妖。」樂芊墨朝著江山和田蓉介紹著。
公子妖將遮蓋住臉上的黑布摘了下來,露出一張秀美的臉蛋。「真是一個小美人呀!」田蓉贊嘆說「五妹為何要蒙著臉呢?」
「習慣了。」公子妖說著將臉又蒙上「剛才我听江山姐姐說有爭奪疆土的想法,不知道姐姐們有何目標嗎?」
「我們也是在探討,其實這個想法說來容易,但是要去實現恐怕很難。」江山苦笑著說「現在大家都沒有一個方向,五妹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這個我也不太懂,但是我認識一個女道士,她就住在前面城外的道觀里。她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如果能得到她的相助,我想姐姐的疆土還是有希望取得的。」公子妖說。
「那我們就去拜訪一下這位高人吧!」樂芊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