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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樂蓉的回復後,胡老將軍雙眼里露出感激的神色來,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說「兒媳呀,我兒已經殉國了,本來叫你跟著我這個糟老頭子沒有什麼不妥。但我兒已經去陰間了,按照我們老家的風俗,他這樣一個人會沒有著落會寂寞的。寂寞的鬼魂會影響我們胡家祖墳的香火延續。解決的辦法就是尋找一個已經死去的婦人尸首,與我兒辦一場鬼婚,然後一齊埋入地下。這樣我兒在陰間有個伴兒陪著,也不會再怨恨于我,等他以後再去投胎了,也會保佑我們胡家延續香火旺盛的。」

「我不是已經嫁給他了嗎?」樂蓉有些不解的問「難道您還要給他找個妾室嗎?」

「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多好日子的,所以找到合葬的鬼兒媳後,我會給你一道休書的文書,這樣你就算月兌離了我們胡家,你離開胡家後還是改嫁都不會受任何約束的。」胡老將軍解釋道。

「男子不是可以三妻四妾嗎?為什麼一定要我離開胡家呢?」樂蓉詢問道,心里卻是很納悶,如果按照自己的理解,能夠自由是一件好事,為什麼自己心里卻一直留戀著這個男人呢?

「兒媳啊,老家的風俗必須合葬的是死者的正房,我又不能讓你怎樣去做,所以想了想還是另外找一個剛死的婦人與我兒合葬比較好。」胡老將軍吞吞吐吐的說。

樂蓉終于明白了什麼是鬼婚了。

樂蓉住在胡府大院的後宅,自從與胡老將軍交流後,樂府城也來找過樂蓉,希望她能回到京城的樂府居住。

樂蓉本來很不情願見到樂府城,但胡老將軍卻吩咐她,回樂府暫時想一想自己的現狀和出路。樂蓉無奈便又一次踏入樂府里。

京城的樂府宅子比大都的宅子大了很多,除了大女乃女乃舞袖和二女乃女乃素巧外,其他人呆在府里的人都很陌生。樂蓉知道兵荒馬亂的時代,最倒霉的還是大戶人家的妾室和丫鬟,因此並沒有詢問什麼。

樂蓉住在樂府的側院里,這里遠離樂府城他們的房間,是個比較寂靜的所在。

樂府城又與樂蓉談及胡老將軍的提議後,樂蓉依然不同意樂府城的建議。樂府城忽然嘆了口氣說「蓉兒啊,既然你還是不開竅,那就別怪二叔不通人情心狠了。」說完轉身走出樂蓉的房間,並且關上門用一把大鎖將房間門鎖上了。

「你這樣做我也不會答應你的!」雖然不太了解樂府城的用意,但是樂蓉還是不打算遵從他的安排。

接著一連幾日,樂蓉的房間再沒有人過問。樂府城也不見了蹤影,沒有人為她送上一口飯及一滴水。剛開始的時侯她還想著胡老將軍發現她沒有回胡府會派人前來查看,又過了幾天後,她終于明白了,她不僅是胡老將軍的包袱也是樂府城眼里面釘子。

奄奄一息的樂蓉終于被人拖出了自己的房間。丟在樂府城的書房里。她吃力的抬起頭看到樂府城冷峻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的不忍,她緩了一口氣費力的說道「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蓉兒啊,二叔這樣做也是不得以的啊。」樂府城陰陰的說「咱們樂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家族,卻也要注重名聲呀。既然你都嫁給胡家了,就是他們胡家的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活著是胡家的人,死了也是胡家的鬼。胡家想著休了你,另外找個死女人嫁進胡家就是對我們樂家不夠尊重,所以二叔這樣做既保住了樂家的聲譽,也是想成全你的名節啊!」

樂府城說完擺了擺手,一邊走上來兩個家丁,將一條白綾由房上橫梁搭下,並且打了一個死結,做了一個頭套,將樂蓉的頭頸套住。

樂蓉感覺自己的身子有些不穩,雖然她的雙腳底還有一塊木凳墊著腳,但她知道這一世的生命恐怕將要完結了。

「蓉兒啊,我知道你讀過很多雜書,相信你也會體諒二叔的一片心意,既然今天你的命該絕,就讓二叔最後送你一程吧。」說完瞅了瞅站在樂蓉身邊的兩個家丁吩咐著「你倆先出去通知一下胡老將軍吧!」

家丁離去後,樂府城忽然大笑了起來「蠢女人!和我作對,真是不自量力啊!」說完抬腿踢倒樂蓉腳下的木凳。

樂蓉感覺自己的頸部頓時收緊了起來,眼前顯象出眩暈的幻像,仿佛天地將要為之反復。自己的氣息慢慢在減少,眼前的一切又都變了一個樣子。

她的口鼻已經沒有了呼吸,樂蓉感覺自己的身子仿佛從這具**里掙扎的爬了出來,站在被吊著的尸體面前。那是一張面色坦然的女尸,臉上的表情很平淡,絲毫沒有露出異常的恐慌和不安。

過不多久,胡老將軍在家丁的帶領下,來到她的尸體旁。樂府城走了上去,抽泣著說著什麼,只見胡老將軍的臉上出現激動地神色來,站到她的尸體前默默念誦著。

又過了一會兒,汐璽帶著幾名家將走了進來,鋪開竹席將尸身解下放到地上,然後裹卷入竹席里,由一個比較精壯的家將扛起,與汐璽攙扶著胡老將軍一同離開了書房。

樂蓉感覺眼前出現了一團黑霧,忽然覺得自己如同長了一雙翅膀一樣,飛啊飛啊,然後墜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啊~」

樂蓉從夢里醒來。身子依然是軟軟的,靠在房間的角落里,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胳膊,她推開了房間的窗戶向外瞅去,此時夜色濃濃,天空中繁星璀璨。

「難道這些都是我的夢境嗎?為何如此的真實呢?」樂蓉自言自語著「這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又去了新的地方了嗎?」

「嫣兒,怎麼了?還在生為娘的氣嗎?」素巧的聲音從房間外傳來。

「什麼?」樂蓉臉色一變,迅速走到床頭銅鏡前。銅鏡里是一個妙齡的少女,長得端莊秀麗,卻已經不是樂蓉的樣貌,而是樂嫣兒的樣貌「怎麼會這樣呢?」

「為娘也是昏頭了,我知道你喜歡的是那個金公子,但是這門親事對你的將來還是有好處的,難道你不想想將來的事情嗎?你願意和一個不如你的人家過著卑微的日子嗎?」素巧接著說道「再說你的婚事本就該我們做父母來為你選定的,老爺選的人家還不如這個胡公子呢,難道你覺得你爹爹會由得你的性子隨意選擇嗎?」

樂蓉無語,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好好想想吧!」素巧說著,腳步聲遠去了。

「為什麼我不是我,卻是嫣兒呢?難道我真的做錯什麼了嗎?」樂蓉說道。

樂蓉離開自己的房間後,來到素巧的房間。素巧正在勞作著,樂蓉看到她將茶團放進一個有些像碾子的容器里,然後慢慢的碾著,陣陣吱吱的聲音從茶團里發出。

「娘親。」樂蓉說道。

「怎麼了?」素巧沒有放下手里的活兒說「吃茶就像人生的路,無論你打算選擇一個怎樣的將來,都要有條理的碾磨、點泡,才可能醞釀出好喝的飲品。碾磨茶團看著很簡單,做起來卻是很麻煩的,選擇結實有韌性的碾磨是能不能沖出好茶的基本。」

「我試試可以嗎?」樂蓉輕聲問道。

「好呀!給你試試也行,以後你要是會做這個了,就知道為娘是不會害你的,雖然為娘選擇的路不是你所喜歡的,但是那是為娘的命,我不想你也走為娘同樣錯誤的路。」素巧說著,站起了身子讓開自己的位置。

樂蓉坐了下去,碾磨的位置很規矩,磨石與板凳間距正好。樂蓉拿起搖把,慢慢的碾壓著茶團。

「慢一點,小心一些。」素巧認真的說「這些只是做茶的基本,也是能讓人學到很多不一樣的體悟的。」

一塊拳頭大小的茶團被碾碎後,樂蓉用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望著素巧說「娘親,我都做完了。」

「這些是煮茶的基本,但是想做出一杯好喝的茶,這些還是遠遠不夠呀!」素巧笑著說道,並用三個手指頭抓了一點茶葉末放到茶杯里,另一手提起一壺溫水慢慢點入茶杯里,點水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輕盈靈巧。

幾次過後,素巧將水壺放到一邊,吹了吹手里茶杯里的茶水,遞給樂蓉說「嘗嘗吧!看看你今天的成果究竟怎樣?」

樂蓉小心的接過茶杯,輕輕聞了聞說道「這是什麼茶,很香啊!」然後小口抿了一下,閉緊了眼楮。

過了一會兒,樂蓉睜開眼楮說「有些苦澀的感覺。」

「看來你做的還是不錯的!」素巧贊揚著。

「娘親剛才是在做點茶嗎?」樂蓉詢問道。

「是啊!」素巧點頭回答「以前為娘沒嫁給老爺的時候,就是做茶葉買賣的。」

「能教教我怎麼點好茶嗎?」樂蓉羨慕的說道。

「可以呀!」素巧微笑著說「只要你能將碾茶的本事做熟練了,這些泡茶的本事我都會傳授給你的。」

「真的呀!」樂蓉歡快的說。

「你也喜歡為娘的茶,為娘很開心,不過沖茶也是一門道,你明白了方法,再加上認真的修煉,你就能真正悟道的。」素巧接著說「為娘也是經過很多彎路才明白的,所以不希望你也重復為娘走過的錯誤的路。」

「嫣兒明白了。」樂蓉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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