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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大結局(一)

雨闌珊,桃花散,人間已千年;塵煙落,流年換,眉目如前。

已是入夏,雨季也隨之而來,淅淅瀝瀝的雨下了好幾日,天地間的一切都被綿綿雨簾遮蓋。

煙雨朦朧的櫻樹輕輕搖曳著墨綠的葉子,晶瑩剔透的雨珠從上面一點點滾落,一陣風過,雨珠便連成雨絲,在斜風中緩緩飄舞,透著一股清冷與黯然。

獨孤瑞搬了張躺椅到窗邊,再小心的鋪上花席,確保不會被偶爾從窗外飄進的雨絲淋濕,才小心翼翼的扶著南宮靜到上面躺著,這已成了這幾個月來他每日必做之事。

若是遇到天氣好時,他也會搬張椅子到院中,讓南宮靜在那兒坐坐,曬曬太陽,呼吸一會兒新鮮空氣。

而他便在旁邊時而彈彈琴,或是念念書,可更多時候,他卻是給她講最近發生的一些事。

雖然南宮靜總是神情淡漠毫無反應,可他也沒有放棄,他只是想多說一些她在乎的人和事,只希望她能因為這些人,因為這些事,而早日三魂歸一。

他從來不知,思念的滋味竟是如此的苦,若一杯澀人的苦酒,半樽入腸,離愁滿月復,然後一滴一滴凝成熱淚。

「靜兒,」他輕輕替她將散亂的鬢發別在耳後,可觸及她空洞無神的琉璃目時,心中一痛,他伸手覆上她的雙眸,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印上一吻,唇舌舌忝舐著她的紅唇,若離若即地在她唇鼻間廝磨。

「淳來信說皇嫂誕下一女,皇兄龍顏大悅,賜名瑾,听說瑾兒深得皇兄的喜歡,也因為她,皇兄和皇嫂的關系也有所緩和。」

「夙月回了肅慎國,他囚禁了澹台慎于,卻不知如何找到了澹台敬逸,並將王位傳給了他,澹台敬逸繼位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顧重臣反對,立若蘭為後,听夙月說,如今若蘭已懷上了澹台敬逸的孩子,而滿頭的華發也不知澹台敬逸用什麼法子,竟讓其恢復了既往的墨黑。」

「越航將沈家堡交給了越峰打理,自己卻不顧天下人異樣的眼光,毅然搬到了靈兒的秋霜閣常住,江湖中溫文爾雅的‘踏雪公子’為了娶秋霜閣主為妻,竟是采用了如此賴皮的方式。」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近來發生的事情,也不管眼前的人有沒有听,又能不能听明白,只想著熟悉的人名能讓她有一點點反應,哪怕一點點也好。

「安子宴在旁邊搭了個竹屋,日夜守著月前輩,可月前輩卻總是躲著他,不過我想月前輩對他並非無意,只是看著你如今這樣,她放不下心中那個結。」

「南宮丞相知道月前輩復活的事曾來求見,可是月前輩卻以緣分已盡為由避而不見,最後他只得失望而回,走時本想將你一起帶回南宮府的,誰知你竟拉著我的衣袖死活不肯離開。」

講到這兒,他眉眼一彎,似乎非常開心,那是靜兒自失去回憶之魂後第一次表現出來對他的依戀,隨即他又黯然的垂下眼瞼。

「可惜你第二日醒來又再一次的將我忘得干干淨淨……」

他的聲音梗咽,到後來竟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再抬起眼簾,他已猩紅了雙眸,看著南宮靜木然無神的表情,心中愈痛。

「靜兒,已經五個月了,你究竟何時才肯回來。」

他一手緊緊的摟著她的腰,一手溫柔的撫模著她隆起的小月復,熟悉的清淡幽香縈繞在他的鼻尖,侵擾著他的意志,唇唇相觸的一剎那,他才知道他有多麼的渴望她,甘醇似的誘人香甜,讓他醉倒在她柔潤芳澤中,著了魔般意猶未盡。

可眼前的人卻不若從前般能給他熱烈的回應,唇齒交纏時觸及她茫然的雙眸,狠狠閉上眼,卻有清涼的液體自臉頰滑過。

他喘息著離開她的丹唇,望向她的目光深邃而專注,讓人稍不注意便會沉淪在那一片憂郁而深沉的桃花眸中。

「靜兒,」他的聲音越加低沉,暗啞中帶著一絲壓抑,「我已在這屋外種滿了櫻花樹,待到來年開春,便會繽紛滿樹,我等著你回來為我摘花釀酒。」

蘇敏驀的睜開雙眼,心疼得要命,她努力坐起身子,使勁搖了搖發漲的頭腦。

耳邊依舊是那一聲聲纏綿的呼喚,似近似遠,聲音低沉卻是淒涼無比,似有無盡的悲哀,透著幾千年的憂傷穿越而來。

她不由茫然四顧,布滿紫色碎花的牆壁,白色飄紗的窗簾,她與薇兒的照片被放大了掛在牆上,旁邊有一個俊逸的背影,那是偷影的寧迦恆,依舊是熟悉的房間,可她卻覺得有些陌生,伸手模了模臉頰,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是怎麼了?自從她醒來後,幾乎每天都會做同一個夢,夢中有一個白衣男人,風流俊雅,有一雙迷人的桃花眼,深情款款卻滿目無助,總是悲傷的喚著「靜兒」,一遍又一遍,聲聲充滿思戀與疼惜,咽不下的悲痛,舒不散的痴念,听得她心仿佛在滴血,疼痛難耐。

這是糾纏了她許多年的夢,以前只是偶爾來襲,如今卻是夜夜夢見。

以前她從未看清夢中人的臉,如今卻清晰無比,那是分明是一個陌生人的臉,可她卻覺得萬分熟悉,似乎這張臉早已刻入她的腦海,融入她的骨血,不許她忘記般。

夢中的人究竟是誰?為何她會覺得難以忘記,又為何會讓她這般的心痛,蘇敏茫然的靜坐在床上,神情恍惚,滿心的傷痛,閉上眼,卻又一心的悵然。

「敏敏,」唐玉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些猶豫和擔憂。

蘇敏一下驚醒,一邊應著,一邊胡亂的擦掉臉上的眼淚,直到從化妝鏡中看到自己神色如常,才去將門打開。

「大伯母,」蘇敏扯出一個笑容,卻見大伯母眉頭蹙的更深,便知自己定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敏敏,」唐玉蓉輕輕嘆息,替她揉了揉雜亂的頭發,目光愈發柔和,語氣卻有些擔憂,「自從你出院後整個人總是恍恍惚惚的,睡覺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還要多,可是有什麼心事?」

蘇敏一怔,隨即又搖了搖頭,「大伯母,我沒事,只是最近總是睡不大好,人有些疲倦罷了。」

「沒事就好,」唐玉蓉松了口氣,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迦恆來了,在樓下等你,你收拾一下趕緊下來。」

「哦。」

蘇敏點頭,她醒來後總是精神不濟心事重重,再醫院調養了一個多月也不見好轉,大伯擔心她的身子,她出院後也沒讓她去上課,而是替她辦了一年的休學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可休息了半年多,她的身體仍舊很差,人消瘦的似乎風一吹便會倒下般,精神也越來越不濟,常常在房中昏睡。

看著她漸漸衰竭下去,大伯和大伯母日益擔心,她在睡的迷迷糊糊時總能听到他們在耳邊不停的嘆氣,知道自己的狀況很不好,若是一直放任自己沉淪在那夢中,她的狀況只會越來越差。

可是她卻放不開,她每一想起夢中那男子憂郁悲傷的眼神,就會心疼不已,她忍不住的一遍遍的催促自己入夢,只為了再見他一面,猶如飲鴆止渴,她卻甘之如飴。

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麼下去,直到昨日寧迦恆來看她,她不知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她出院後沒多久,寧迦恆便向學校申請到德國去學習,為時半年,她雖然感覺事有蹊蹺,卻因被那奇異的夢纏的沒了心思去問。

所以昨日見到寧迦恆時,她是有些愧疚的,他在她昏迷的時候一直守著她,可他孤身一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她卻對他不聞不問。

可寧迦恆卻不以為然,如以往一般熟稔的模了模她的頭發,心疼她的消瘦與衰竭,知道她這半年多來一直把自己困在家中不曾出去,便提議帶她出去爬山,散散心。

她雖不想去,卻也不好拂了他的一番好意,便隨口應下,本以為他見著自己這副懨懨的模樣,也不會太積極,遂沒怎麼將此事放在心上,誰知他今天一大早就來等自己,現在說不想去是不可能的了,只得一邊應承著大伯母,一邊開始梳妝收拾。

見到薇兒幾人時,蘇敏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本以為只有自己與寧迦恆兩人,誰知道他卻叫了一大幫人來。

「敏敏,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陸薇並不知蘇敏心中在想些什麼,只是看到蘇敏肯走出房間心中高興地不得了,一邊嚷嚷著一邊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埋怨道︰「都不知你這次醒來後究竟是怎麼了,以前多愛玩鬧的一個人,如今卻整天呆在房間中,每次來看你你不是在睡覺便是在發呆,你看你瘦的來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蘇敏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如今有多瘦多難看,可是她卻不知該如何與人說起心中的那些悵然與痛楚,只能一笑而過。

「我這不是出來了嗎,不是說要去爬山嗎,再不出發,到晚上我們都爬不上山頂了。」

怕薇兒再追問些什麼,蘇敏及時的提出他們這次出行的目的,陸薇笑道︰「對對,去爬山,以前你最愛爬山,可這半年來每次我來叫你你都不肯出來,這次還是小寧子有辦法能將你叫出來,哎呀……小寧子你干嘛!」

忽的頭上被敲了一記,陸薇呲牙裂齒的對著寧迦恆叫嚷,卻見他雙手一抱,閑閑道︰「說過多少次不許叫我小寧子。」

「我就叫,怎麼著,小寧子小寧子小寧子……」

陸薇笑鬧著跑遠,周圍幾人也哄笑著追上去,寧迦恆卻是聳聳肩並未去追她,蘇敏蹙眉看著眼前的幾人,忽然覺得一覺醒來,她與他們竟是生分了許多,心中掛念的卻不知究竟是誰,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夢中男子的模樣,深情的目光卻帶著沉痛。

心口一痛,她不由的蹲子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抵過那突如其來的痛楚。

寧迦恆見狀不由一驚,急忙摟住她,「敏敏,怎麼了?若是身子不舒服我們便回去休息。」

「不用,」蘇敏搖了搖頭,難得大家興致好,她不想因為自己而掃興,「我沒事,只是太久沒有出來,有些不適應。」

寧迦恆將信將疑,卻見她已站了起來,神色如常對他笑了笑。

「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他仍有些不放心的叮囑,「待會兒若是爬不動了就給我說,我背你上去都行……」

「撲哧,」蘇敏聞言卻樂呵的不行,「你有見過來爬山的人最後卻是被背上去的嗎?迦恆,我沒事,真的。」

得到她信誓旦旦的保證,寧迦恆才放下心來,可心中隱約仍有些不安,也不知叫她出來爬山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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