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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深沉,臉上沒表情,抿著唇看著白曉晨。

見她穿著淡黃色長裙,外批風衣,身形冉弱。

柳眉杏眼,略施脂粉,遮了遮眼圈下的青紫。紅艷艷的唇色,明顯消瘦下去的臉頰,下巴更尖了不少。

雖看上去有些憔悴,但依舊容色嬌艷,更平添了點弱不禁風的味道。

他心里輕輕一抽,止不住的情緒冒出頭,抿唇不語,看著眼前的人。

白曉晨來之前還有一些忐忑不安,如今站到方獨瑾面前反而松一口氣,見他不說話沉默著,就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道,「打擾您了。」

「我是來問一下,嚴尚真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白曉晨坦然地與方獨瑾對視,直接說出來意。

方獨瑾微微一愣,然後反問道,「你這個做妻子的都不知道尚真的去向,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他語氣波瀾不驚,還暗含了譏諷。

白曉晨臉色微變,她要是能打通嚴尚真的電話,也不至于來找方獨瑾了。

「你找錯人了,我並不打算攙和你們之間的事。」方獨瑾彎起中指,扣了扣桌面,說道。

白曉晨捻了一下衣角,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仍輕聲說,「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你肯定曉得,對你不過是舉手之勞,方總。」

她垂下眼簾,放低姿態,不復之前的橫眉冷對。

「舉手之勞?」方獨瑾玩味地重復著這四個字,見她難得低眉順眼一回,明明該是說不出的暢快,卻總覺得堵了一口氣在心頭。

白曉晨目光移回到他身上,期盼地看著他。

「可惜我不願意行這個方便。」方獨瑾嗤一聲,站起身,背對著轉到花圃處,盯著滿園的牡丹花。

白曉晨閉閉眼,快步走到他身後幾步遠,「你就不能看在我以前的苦勞上幫個忙嗎?方總。」

方獨瑾雙手插著褲兜,沉默很久,背對著問她道,「他既然鐵心要離婚,你再去找他又有什麼用呢?」

「指望他回心轉意?」方獨瑾笑出聲,「你很清楚的,尚真這人,言出必行,比我還固執。」

白曉晨被他一問,腦子一混。

其實她知道嚴尚真做事有預則立的習慣,一旦做了某個決定,一定是醞釀很久的。

所以嚴尚真要和她離婚,怎麼也是深思熟慮過幾天的。

但她不服氣,又有一點幻想,也許見到嚴尚真,他會回心轉意呢?

世界上說不準的事情太多,不是麼?

听到方獨瑾又嗯了一聲,似要逼問出她的回答。

澀著嗓音,她回答道,「以前我總是不敢爭取,可跟他在一起後,我就想,真的沒有改變不了的事情。我以前那麼討厭嚴尚真這個人,到最後還是喜歡上他。為什麼,我不能鼓起勇氣去爭取一次呢,他可能就會改變心意啊。」

她以前總是懦弱被動的,迷迷糊糊地跟著別人的指使走,人生中的大決定沒有幾個她能插嘴的。

可現在她不想這樣,她想去爭取,想要努力。換做以前,她只會把難受痛苦悶在心里,然後默默接受別人的提議,就像張智源說分手,她就分手。

可她不想再這樣了。

做人,怎麼能一直後退?

這是嚴尚真教會她的事情,討厭嚴尚真的自己,都能在他的堅持下改變,她為什麼不試試?

「有什麼不開心,就直接說出來。」她盯著手上的鑽戒,耳邊響起那晚求婚後的嚴尚真溫柔的話語。

「我有很多毛病,自大,高傲,喜歡自作主張。你要告訴我,我會改的。」漫天煙花下,他摟住自己,不好意思地講著。

「曉晨,你要多一點勇氣和坦誠,我只是你的丈夫,渴求你的愛情的男人。你是自己的,我不會試圖干涉你……。」

煙花四起,爆竹聲沒有蓋過他的聲音,她那時候想,到了她改變的時候了。

「是麼?不怕被再次拒絕嗎?」方獨瑾的問題把她拉回現實世界。

白曉晨抬起頭,看著他墨色的眸子,說,「害怕,但是還有一線希望,我不能放棄。」

嚴尚真怎麼可能突然就厭倦她,怎麼可能?

方獨瑾看著她,表情漸漸松動起來。

她的嗓音雖啞了點,仍不失清甜,她表情又這麼誠懇期待,他竟不忍心拒絕。

淡淡的花香飄到附近,蜂蝶飛舞,嗡嗡而鳴。

這女人身上,也傳來淡淡香氣,縈繞不散。

他思索了一會兒,轉過身問她,指著花圃里的花,問道,「你喜歡這些嗎?」

他背對著白曉晨。

白曉晨下意識地搖搖頭。

方獨瑾神色一凜,頓了頓,轉身就走向主樓,說,「你還是回去吧。」

他急匆匆地離開,白曉晨連忙跟在他身後,一邊追問著。

到了陽台的樓梯口處,方獨瑾轉過身看著她說,「不要跟進來,不歡迎你。」

白曉晨默默地後退幾步,低著臉說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今天就不走了。」

如果不是方獨瑜人在國外,她怎麼也不會對方獨瑾這麼做小伏低。

方獨瑾瞥了她一眼,看了眼陰起來的天空,說,「隨便。」從陽台進到里屋去。

白曉晨咬咬牙,听他砰地一聲把門關上,心中一沉。

出師不捷。

慢慢走回到花圃,方獨瑾剛才明明有松動的意思,怎麼突然就拒絕她呢?

她有點泄氣,經過水池,來到剛剛方獨瑾站立的位置。

花圃里牡丹競艷,國色芳華。

她呆呆地看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離開,方獨瑾肯定會關上大門不準她再進來的,去問方獨瑜,方獨瑜都干脆不接她電話了,難道坐以待斃?

白曉晨無意識地搭上柵欄,思索著。

過了不久,風起來了。

白曉晨被風一吹,才反應過來,這又是要下雨的節奏。

烏雲堆砌在天空,墨坡一般,眨眼就彌漫了整個藍天。

已經有雨點打落下來了。

怎麼這麼倒霉,白曉晨急急避到紫藤花架子下,勉強遮攔住她。

雨勢大起來。

她蹲在花架子下,抱住膝蓋。

委屈難受一擁而上,擠得她心里難受得慌。

就算這幾天表面上裝得再怎麼好,她心里也早就受不了了。

事情根本就捂不住,風言風語傳得飛快。

先是唐秦蜜打電話來問過,她嘴硬心軟,只會安慰她說,「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好好看著尚真哥吧。」

但言語里流露出來的同情讓白曉晨根本就接受不了,寧願唐秦蜜還和以前一樣陰陽怪氣。

還有于嫣等人,也往她這里打了好幾個電話,無一例外地,都被她按了拒接,可就這些人,她也猜得到,外面說得會有多難听。

只有冷嘲熱諷。

白曉晨靠在紫藤蘿架子上,眼看著雨水斷了線珠子一樣地往下落,大片大片地流在地上。

有雨打在頭發上和臉上,幸虧只是普通大小的雨勢。

但也淋到她不少。

白曉晨抹把臉,估模著粉底都花了。

現在肯定落湯雞一樣,她微微嘆口氣,托著腮看著花園四周。

一個佣人撐著傘跑過來,白曉晨扶著架子站了起來。

還是那個矮個子女佣人,快步走到她跟前,把手里的一把傘遞給白曉晨,關心說道,「白小姐,先生讓你回去吧。」

見白曉晨一臉倔強,又復勸道,「天氣預報說是暴雨,再過一會兒就要更大了,您一直呆在這兒,先生也不會見你的。」

白曉晨看著她圓圓臉蛋上的關切,一股暖流劃過心底,對她笑笑,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讓他幫忙,謝謝你啊,還特地給我送傘過來。」

這個矮個子女孩搖搖頭,說,「方先生讓我拿過來的,白小姐,您還是先回去吧,對身體不好。」

見白曉晨仍然搖頭,她又說道,「要不,您在陽台那邊等著,這邊遮不住雨勢。」

白曉晨聞言,點點頭,真誠地道過謝。

撐著傘走到陽台下,上了台階,坐在走廊地板上,看著走廊外的雨勢,歪著腦袋靠在牆壁上。

她還不信了,方獨瑾能一直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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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正午,開始上菜了。

方獨瑾坐在餐桌上位,看著佣人們一樣樣地擺上來,突地問道,「傘送過去沒?」

佣人急忙回答道,「已經送了,就是白小姐還是不肯走。」

開著窗,外面陰沉沉的,屋子里也不亮堂。

方獨瑾沉默了一會兒,「仍然坐在花園里?」

佣人點點頭稱是,見他心情不大好,都沉默著出去了。

滿桌子的菜色,他一點胃口也沒有。

拿起筷子,又擱下。

听著外頭的雨聲越來愈大,他心煩氣躁。

眼前不斷拂過那張咬唇皺眉,滿含著期盼的臉。

其實嚴尚真去哪兒,他大概知道一二。

但是憑什麼要告訴她呢,這跟他又沒關系。

方獨瑾拿起筷子,挑了一筷子的松仁玉米,嘗了嘗。

不算好吃,他皺眉,怎麼總看到白曉晨點這個,抽出紙巾擦了擦。

又想她了,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到桌子上。

前一段時間都已經忘掉了那些隱秘的心思想法,偏偏又浮上來,攪得人不得安生。

昨天嚴尚真跟他略略提了,說要和白曉晨離婚。

他又震驚又生出點竊喜,表面上裝得波瀾不驚,還安慰了幾句嚴尚真天涯何處無芳草。

可白曉晨居然這麼堅持,一定要再見到嚴尚真才肯簽字。

他始料未及。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白曉晨竟像變了個人似的,居然主動找上門來要嚴尚真的行蹤。

嚴尚真都那樣堅決了,她還是不死心嗎?

方獨瑾握緊了手掌。

眼前又一次閃過她的紅唇杏眼,翠黛瓊鼻。

他眼楮一眨,心底無數的聲音要求他得到,要求他佔有。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要正大光明得到,完完全全佔有。

思及此處,方獨瑾站起身,松了松袖口,往陽台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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