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這個名字我從沒听說過，什麼大仙？有何能耐？
我問道︰「老頭，你的昆侖山，在你掌管的時候就是神山嗎？」
「不錯，」費翁一臉驕傲，稱道，「昆侖山自古以來崇高的地位，被譽為‘萬山之祖’，也是‘萬神之鄉’以往，是天帝在地上的都城。睍蓴璩傷昆侖山方圓800里，高達七八千丈。上面長著一種木禾，高四丈，粗夠五個人合抱的。山的每一面有九口井，每口井都用玉石作欄桿。每一面又有九道門，每道門都有開明獸在那里看守著。開明獸是位半人半獸的神，身軀有一只虎那麼大，九個頭，長的都是人面，向著東方，立在昆侖山上。昆侖山是百神所在的地方。」
「我陸吾是帝俊派去管理昆侖山的神統，我也是半人半獸形，人的面孔，虎身虎爪，長了九條尾巴。帝俊後來見金母聰慧，天賦過人，將昆侖山賜予她管理，可以這麼說我和與西王母一同成仙得道，一點也不為過。」
我想到什麼問什麼︰「咦，我就奇怪了，老頭，你怎麼不呆在昆侖山，怎麼上的天宮，來到御花園，當起桃農來了？並且還改名換姓，叫什麼費翁？怎麼回事？」
費老頭被我的話擊的一時語塞，又開始只顧低頭喝酒。
長時間的沉默，費翁久久不願說話，我知道我觸動他的痛處了，可是他的痛處因何而來，我不得而知。
我倆默默地干盡各自眼前的一碗酒，我緩緩的問道︰「我說費老頭，這個太上老君，一個我無比熟悉的人，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從你給我講的種種跡象來看，讓我的感覺是此人絕非一般人物，能再給我詳細講講他，我想知道，此人到底離奇在哪里？」
蔑視的表情寫在費翁的臉上，「太上老君，本事有，可他是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哼，我不恥他的行徑。」
此時，費老頭已是只顧喝酒，忘記吃肉，在我看來，這說明他已喝醉，分明拿酒當水喝。
我要試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喝醉了。
我拿起他的酒碗，沒再給他倒酒，而是舀了一瓢水倒進他碗里，將碗放到他面前，問︰「老頭，王母和老君怎麼就一拍即合，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了？」
費老頭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不，是一口水，正如我估計的一樣，此時的費翁，已是酒水不分了。
喝罷，老頭感嘆道︰「表面上看，金母和老君兩人合作的天衣無縫，相得益彰，你有所不知，暗地里，她倆還是互相角力、拼斗的。」
我詫異的問︰「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王母和老君都沒有半點爭權奪利的跡象啊！」
費翁搖搖頭，一揚臉，傲然道︰「哮天犬，你不懂，你能看到的，只是表面的熱鬧，要想看清事實真相，必須透過現象看本質。」
我接受教育，問︰「如何透過現象看本質？」
費翁︰「金母僅憑數只金烏鳥如何能左右時局？她不是不清楚，將金烏鳥當自己的唯一底牌，是一種沒有勝算的，一開始，金母借助太上老君順利上位，可以說是二人相互利用，相互合作的結果是天庭之上又恢復了祥和、再次迎來繁榮，這不能不說是後稷替代帝俊後出現的盛世，我在為帝俊鳴不平的前提下，也覺察出一個不爭的事實，三界內的人、神、妖，都有所歸屬，相安無事；縱觀帝俊，他的管理才能，不得不說要稍稍遜色于現在王母和老君強強聯手、相互牽制，共同發展的模式，在現階段來看，玉帝的無能是天下的幸事，但是，如果……」
見費老頭雖然是醉話，但酒後吐真言，我不由得對眼前的這位長者由衷的感到敬佩起來，話鋒一轉的他，讓我感覺他還有高深莫測的觀點和理論，我趕忙順著他的話問︰「但是什麼？如果怎樣？您快說。」
費翁分析道︰「金母看的分明，老君利用道教理論、章程統治天庭諸神，不僅如此，他的這番道教理論，讓下界的人都無限向往，進而侵蝕著人們不斷掙破頭，削尖了腦袋，極盡所能想位列仙班，想一步登天，老君抓住人們的這一心理，網絡一大批人中龍、妖中杰，這樣，天庭之上，人、神、妖，各方精英聚集在自己的手下，你說，現在實際控制權，不就是在老君手里嗎？老君的文治韜略勝過武功蓋世，我雖是前朝遺老，但我思想並不守舊，認真客觀的看待老君，他的確有非凡修為。」
我不解，問道︰「您剛才不是說這些事是王母看出來的嗎？」
「不錯，」費翁回答的干脆，道，「金母心中對此自是心知肚明，可是與老君的曾經定下的攻守同盟不能違背，剛才說過，她明白自己手里的籌碼太少了，在藏好金烏鳥的同時，她背地里暗自用心，網織自己的天下。」
「怎麼網織的？」我知道真相即將被我一層層揭開。
費翁坐直身子，一臉正氣的說道︰「金母可以說是巾幗不讓須眉，女中豪杰呀，以她之力，讓實際上已經控制天庭的老君為她而妥協，可見金母的非凡智慧，但是時局不得不讓她韜光養晦，有了金烏鳥當之後，在蟠桃園里密藏起來，讓金烏公帶領下，秘密訓練成拿得出手的殺手 。」
費老頭繼續說道︰「金烏縱觀老君的手段，她學的快，借鑒老君的經驗，千方百計尋找到一件無價寶物。」
我稀奇，「什麼寶物？」
費老頭興致勃勃的說︰「這寶物就是吃了能長生不老的仙桃。」
我︰「就是這蟠桃園里的蟠桃，它能干什麼？只是能增福添壽，有助修成正果，提高法力，難不成它還有其它功用？」
費翁點頭，說︰「不錯，此桃三千年開一次花，三千年結一次果，吃了可以增長壽命。金母當上娘娘之後，每逢蟠桃成熟時，就會召集群仙來到昆侖山瑤池宮，大開壽筵，稱為‘瑤池集慶’。」
我不以為然的笑道︰「呵呵，只是一個蟠桃而已，比這好的東西多了去了。」
費翁不急，慢慢地說道︰「你年輕，不懂啊！蟠桃的功能在其次，蟠桃會是手段，王母娘娘遂以能讓凡人長生不老、能讓神仙修為大增的蟠桃為載體，籠絡人心，建立自己的心月復嫡庶體系。」
我毫無顧忌的對費老頭稱道︰「老頭，蟠桃會令人向往，我不否認，但實話實說，在我看來，能籠絡的畢竟是少數，你想我等鼠輩，清楚地知道根本無資質，無資格來參加這個代表地位、代表榮譽的盛會。」
「呵呵。」費翁似乎早已預料到我會這麼說，他笑道，「這正是金母的聰明過人之處，哮天犬，我來問你，你對金母的印象是什麼？沒事，實話實說就行。」
我回頭四下里觀望，豎起耳朵仔細辨听周圍的動靜，開口道︰「我……」
我還是忍住了話頭。
費老頭表現出不耐煩，催促道︰「說，大膽的說，有我在，你不要怕。」
我心想，老頭你喝醉酒了吧，你以為你是誰？我想說就說，你不讓我活了，先前我埋怨幾句玉帝的話，就讓我成了啞巴，算了吧你，我才不惹禍呢。」
費老頭見我難為情，對我哼了一聲，說︰「你不說，我說，金母當上娘娘之後，是不是心狠手辣，陰險狡詐，對違反天規的人和神心如蛇蠍，絕不容情，從不姑息遷就，是嗎？」
我不得不佩服費翁的膽識，我這廂默默的點了點頭，表示贊成。
費翁見我有所表示，繼續他的言論道︰「這是她的策略，對上層，讓諸神知道她恩寵有加，誰被邀請來參加蟠桃盛會，那是她看的起他，一來二往，漸漸被籠絡；對下，她鐵面無私，或者說懲治以下犯上的人神連親情都不顧，可謂不擇手段，目的只有一個，讓你明白，這天庭上說了算的，是她王母，不是別人。」
我听到此處，打了個機靈，一陣寒意襲來。
費老頭略微一停頓，然後說道︰「金母的才能遠勝其父帝俊，她清楚地知道，三界眾生，茫茫宇宙，想維持和諧，必須保持平衡。他觀察到老君的所作所為後，並不慌著，而是按部就班長遠打算，利用佛教的威力，仰仗如來、觀音，賞賜西方極樂世界，建立屬于自己的神仙、魔鬼、妖鬼當中的佛教體系，發展自己的部署。可謂處心積慮，韜光養晦。」
費翁說著，臉上帶著敬佩之情，話語之間帶著溢美之詞，這哪里是在說一個人的壞話。
又听這老頭說道︰「金母所有的所作所為，果真起到了作用，太上老君漸漸地看到了王母的無敵功力，不得不嘆服，很久以來，只得以修身養性、煉制仙丹、教授徒弟、宣揚道教思想為己任，慢慢地隱去已有的鋒芒。在這次角力當中，獲勝的無疑是金母，不由得我不佩服她的心機。」
如此心機，我感到可怕。
費翁見我表情奇特，冷冷的說道︰「我說過你主人是最悲劇的神仙，金母就是借打壓楊戩，樹立自己的威信，其中用意，現如今你明白了吧？哮天犬，別說有什麼親戚關系，這不是金母能顧及的，為了徹底降服楊戩，用毒計拆散他和三公主的愛情，讓楊戩從一個站直身子對抗金母的人，轉變成一個俯首稱臣對娘娘言听計從的人，你哮天犬有什麼不服氣的嗎？」
我質問費翁︰「老頭，拆散楊戩和三公主，王母用的是什麼計策？」
「再簡單不過，愛情蠱，讓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飽嘗情感的折磨，就這麼簡單，一個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無論你如何強大，武功如何高強，在兒女情長的愛情面前，不堪一擊，都會屈服，都會放棄尊嚴，甚至是背叛自己的信仰，我說的沒錯吧？哈哈哈。」
望著仰天大笑的費翁，我想起曾經的一幕幕，主人的母親瑤姬被暴曬在太陽之下，一代梟雄的主人與三公主傷心離別，違心接受司法天神之職，楊嬋被壓華山之下，母子分離，一個個生死離別的場景，竟然都出自王母的手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什麼也大不過她的欲wang，誰也不能觸動她的權力。
我內心一陣陣寒意襲來，為了驅寒，我將碗中倒滿酒，費翁也把自己飲盡的酒碗推到我面前，讓我為他倒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