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被打造為是人類希望的異能者,終究只不過是一群與人類背道而馳的背叛者,」
「只有光才能拯救這個扭曲的世界,將喪尸、異能者、魔獸與巨大植物一起驅逐出去,讓這個世界回歸本來的模樣,」
「一切都是為了重回我們人類的世界,」
在淡淡的光之屏障籠罩下,c軍區基地之中的幸存者們正聚集在一起發出此起彼伏的呼聲,向著周圍冷漠麻木對外界事物無動于衷的同胞們發出極力的勸說,試圖拉著大家一起來信仰能夠拯救世界的光。
「還真是可怕的傳染能力,比宗教洗.腦更加厲害。」時誠瞟了眼窗外群情激奮的人群,面無表情地說道,「看著一群無知的民眾陷入狂熱中,將你當成救世主當成神來崇拜……會很有成就感,」
「喂喂,把這說成是宗教洗.腦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古昂不滿地對時誠抗議道︰「我只是單純的想要拯救這個世界罷了!明明小時誠也對沈明的做法有所不滿的吧?將這個所有生物安居樂業的世界按照自己的意願強行改造什麼的,果然還是太過分了呢……所以我才想要讓這個世界回歸本來的樣子啊。」
「再說了,將喪尸和異能者都從這個世界上清理出去,這不也是小時誠你的願望嗎?」
時誠淡淡地瞥了古昂一眼,糾正道︰「我的目標早已經不是將喪尸和異能者趕盡殺絕,而是讓人類繼續生存下去罷了。」
「在這一點上,我可不覺得我們之間會有什麼共同語言。」
在針對這個世界未來的規劃上,三位超越者顯然都有著其他兩位同類截然不同的看法。沈明所期待的是只有進化生命體存在,將所有的低等生命都淘汰掉的『新世界』;而古昂想要再建的,則是將所有異變和超常識之物全部抹消,回歸2013年末世到來之前的『舊世界』。
與沈明和古昂都大相徑庭的是,時誠既沒有想過要完全改造這個世界讓這里變成符合他審美觀念的『新世界』,也不準備把所有的異變清理掉讓這個世界回歸原本的樣子,再次變成被金錢與權力所主宰『舊世界』。
時誠所希望的,僅僅只是讓人類的生命延續下去,不會在這場遍及全球的災害中因此而滅絕罷了。守護人類不因此而滅亡的念頭,卻並不與‘現狀’相違背。
即使是對喪尸厭惡乃至于憎恨,時誠也從來沒有認為過這是‘不該存在’的東西,只不過是如同對待蒼蠅蟑螂這些不受待見的生物一樣。時誠想做的,是將他們從人類的視線中驅逐出去,不讓他們危害到人類的生存,僅此而已。
就不希望人類就此在這場沈明主導的異變中滅亡,也不希望人類再度回歸那個冰冷而虛偽的現代社會……明明對喪尸這樣誕生在人類尸體上的新生物恨之入骨,卻又希望借助喪尸這樣的外來威脅讓人類警醒……
像這樣如履薄冰的矛盾思維,正是此刻時誠最為真實的寫照。
如果說沈明所追求構築的是虛無縹緲漫無邊際的『未來』,古昂意圖追溯重現的是虛偽丑陋遲早崩壞的『過去』,那麼時誠所渴望所推崇的,正是恰逢內憂外患之際人類依然掙扎著狼狽生存的『現在』。
將時間凝固在生存環境惡劣的『現在』,用外在的威脅時刻警醒著人類團結共抗敵人,與沉醉于未來追逐著過去的沈明古昂不同,時誠的目的,乃是極其難以捕捉的『現在』。
而這一根本目的上的不同,也決定了時誠和古昂之間雖然眼下短期目標相似,卻絕對不可能達成長期的合作。在沈明違背規則準備強行改造出新世界的時候他們倆倒是會短暫聯手,但是在沈明暫敗下來之後卻是終究會出現裂痕與爭斗。
而這一觀念上的差異,時誠清楚,古昂同樣也很清楚。
听見了時誠的回答之後,古昂聳聳肩膀表示無奈,然後繼續問道︰「好吧好吧,算我說不過你好了吧……不過啊,就算是難以維持長期的合作關系,最起碼現在我們還是利益共享的盟友吧?」
「放任沈明繼續搗亂下去什麼的,我可不覺得小時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別說得好像跟我很熟一樣,真是讓人惡心。」時誠冷哼了一聲,即使是從古昂那里听來了所謂的之前的事情,他也對古昂口中的那位『超越者時誠』沒有絲毫認同感,更別說把自己帶入古昂描述中的那個時誠了。
將這個星球當成游戲來玩耍,將所有生靈作為棋子來撥弄……這樣的超越者,絕對不可能是他!
「小時誠真是太絕情了啊,明明是戀人,卻對我一點都不溫柔呢。」古昂蹲在牆角里面內牛滿面地畫著圈圈,口中還像個怨婦一樣不停地進行著碎碎念,「所以說一早我就跟你說過,記憶這種東西不要隨便亂玩啦,你看你就封住記憶過了才二十來年,都已經變得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時誠走到牆角前,蹲下|身子,毫不留情地一把揪起了古昂的金毛,不顧對方連連的呼痛直接把人拽了起來,「繼續像個怨婦一樣碎碎念個不停的話,也許我會把你直接扔到窗戶外面,讓你的信徒們好好瞻仰下新世界的卡密是一副什麼挫樣。」
「別看我現在這麼身嬌體柔易推倒的,那也只是在小時誠的面前罷了。」古昂一臉嚴肅地說道,「如果不是在小時誠面前的話,我可是威嚴滿滿的!」
「節操都快掉光了還說這種話,你以為還會有人信?」
時誠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然後把內牛滿面的金毛青年從牆角拖到了沙發上,問道︰「這個世界只是一個游戲系統控制下的模擬星球,並且系統核的控制中心就是那只殺人鬼……這件事情是真的?」
「qaq小時誠居然不相信我說的話!真是太打擊人了!」威嚴已經欠費超過五百元的古昂抱住時誠大腿,又哭又鬧地抱住蹭了好久,直到被時誠一臉厭惡地踹開以後才消停了下來,「是真的啦……不信的話,把控制中心的智腦叫出來問問不就知道真假了?」
時誠沉默了片刻,然後閉上眼楮在心里面小聲默念了句。
『給我滾出來,我知道你在。』
距離時誠在心里默念出呼喊殺人鬼仙森的想法之後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一直潛水裝作不在線的殺人鬼仙森立刻做出了回應,【嗨嗨~英俊瀟灑可愛迷人的大反派,殺人鬼里奈就在這里!】
『……廢話少說,』時誠咬了咬牙根,『那家伙說的,是真的?』
【啊咧啊咧,偶不知道你在問什麼!】一點也不萌的殺人鬼仙森佯作賣萌狀回答道,【那家伙說的話太多了!所以你到底是在問我那一句耶?】
『明知故問!關于系統、系統核、還有控制中心的事情,都是真的?』
【……真是遺憾啊,即使知道時誠你想听的答案不是這個,但我也只能告訴你︰確實是真的哦。】
【這個星球,只是低維度的一個模擬投影星球而已。雖然對于這個世界上的生物來說是無比真實的三次元,但是對于四維空間的居民們來說,這里是比一冊連環畫還要低級、大約只算得上一盤五子棋的幼稚世界呢。】
【作為維持這個‘游戲’運轉機能的提供者,存在著一個支撐著世界正常運轉的『系統核』。如果現在時誠還無法理解的話,那麼不妨把『系統核』理解成這個宇宙的根源、神祗、存在本身~】
【但光是存在系統核的話,這就只是一個無人管理任由雜草自由生長的荒蕪宇宙,根本沒辦法把這里當成上位世界的游樂場……所以啊,像我這樣被投入進來管理系統核的‘腦’出現了,擁有操縱系統核一切管理權限的控制中心……就是我啦!】
『……明明是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今天之前你從來沒有告訴我過!』
【啊拉?是這樣嗎——】殺人鬼仙森嘻嘻一笑,【抱歉抱歉,我對于時誠是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但在此之前時誠也從來沒有主動問過我相關事情嘛……】
【不是我不願意主動告訴你哦?明明是時誠以前對我下過命令,『在我自己回想起來或者主動詢問之前,不允許透露任何相關信息』——這就是你給我的命令嘛!】
雖然之前已經經歷了來自未來的筆記以及與古昂交談這兩次的沖擊,但是當『這個世界真的只是一個游戲』這件事情藉由殺人鬼里奈的口確定下來之後,時誠依然還是感受到了無比強烈的荒謬感與不真實感。
……如果說這真的只是一場他和沈明、古昂之間進行過無數次的游戲的話,那他現在正在咬牙堅持的執著,到底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個決定將記憶暫時封印,去體驗一把低維度宇宙居民生活的超越者,到底又是怎麼想的呢?
時誠已經,什麼都想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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