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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嚴縴羽被第一縷晨光喚醒了。

她懵懂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正窩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蘇屹峰的右臂微微環住她,她的頭歪在他的頸窩之中,兩個人擺出一副親昵的依偎姿態。蘇屹峰也疲倦地睡著了,鼻孔中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她不自在地直起身,微微活動一下手腳。

雖然她的動作很輕微,蘇屹峰還是被驚醒了,不過難得的是他並沒有擺出一張臭臉,他伸手手掌,化開車窗玻璃上凝結的霜露,被窗花隱藏的世界一下子顯露出來。

紅彤彤的太陽從天際跳躍而出,晨光為潔白的雪野披上一層金輝,遠處,有成群的 子、野鹿奔跑跳躍……嚴縴羽從沒看到過這樣粗獷輝煌的日出,一時竟看得痴了。

「到家了!」馮逸的一聲歡呼將嚴縴羽拉回了現實。

天地交匯處,一片青磚綠瓦的院落變得越來越清晰。這就是蘇家老宅?嚴縴羽不由得緊張起來。馮逸也從最初的歡呼雀躍,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屹峰哥,我們要怎麼跟老媽說?想想我都怕死了……」馮逸下意識地拉了拉蘇屹峰的一角。沈默也略為緊張地看了蘇屹峰一眼。

「一切都有我在。」他保持著一貫的冷峻沉穩。

一個急剎車在冰雪覆蓋的院落里留下一道長長的車轍。一個中年婦人站在大門前等候已久。見一行人下車,趕緊迎了上去︰「蘇先生、馮小姐你們回來了。老太太正在客廳里等你們呢!她這幾天血壓很不穩定,你們……」

嚴縴羽看到蘇屹峰的大手猛地一抖,但隨即恢復了平靜。

「你們就在門廊這里等,我先進去。」蘇屹峰叮囑完,快步向客廳的方向走去。

「小峰你等等,,你進來!」還沒等蘇屹峰推門,一個蒼老的女聲將他定在了門口。

蘇屹峰順從地向後退了一步。馮逸無助地看了他一眼,惴惴不安地走進了客廳。

長久的靜默之後,屋里突然傳來一陣「  啪啪」,分明是竹板打在皮膚上的聲音。旋即,一陣低沉的抽泣聲充斥了大家的耳膜。

「逸!」蘇屹峰低喃了一聲,原本就緊蹙的眉頭擰在了一起,雙手握成了拳頭,攥緊骨節微微泛白。

「媽!都是我的錯,不關逸的事!」他沖著門里吼了一聲,突然撲騰一聲跪在了門口。

「小峰,你……快起來!」隨著一串拐杖敲打地面的「篤篤」聲,一個瘦削單薄的身影在門前一閃,身子一咧斜,險些跌倒。

「媽——」蘇屹峰一把扶住那老婦,將她攙扶進屋。

「小峰……」老婦原本嚴峻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溫度。

「砰——」朱紅色的大門,沉重地關上了。將所有的聲音都鎖在了客廳內。屋外,嚴縴羽尷尬地站在一旁,沈默則背著手不安地踱來踱去。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沉重的大門終于開啟。從來都一臉陽光明媚的馮逸垂著頭緩緩走出來,不時抬起手臂,擦掉眼角滾落的淚珠。

隨後走出來的是蘇屹峰。他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沉穩冷酷,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最後出場的是傳說中的「老太君」——馮老太太。

說她是老太太,其實她不算太老,事實上,她不過55歲而已,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記,頭發也已經花白。更讓人驚心的是,她十個手指的指節都已經粗大變形,膝關節幾乎強直,所以,她要借助一只拐杖來走路。

雖然她蒼老、病弱、單薄,但不知道為什麼,嚴縴羽感到她身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攝入氣勢。

這威勢來自于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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