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靜湖雖然只是彭城的一條內湖,方圓不大,但卻是水道九曲十八彎,湖中有島,島中有湖,地形頗為復雜。
樓船東逃西竄,航速沒有快船迅疾,但借著地利倒也游刃有余,沒有很快的遭到合圍,不過玄靜湖畢竟不大,樓船上的舵手本事再強,力竭之後恐也難逃快船的圍捕。
那十幾艘快船似乎發現樓船堅固,且戰力不凡,也不敢輕易的讓一二艘船靠近,而是通過鑼鼓傳令,再依據火光為號,以群狼夾擊之勢攻向樓船。
火光明滅,宛若星光點點,快船行動井然有序,看的在不遠處觀戰的鄭南松暗暗點頭,稱贊道︰「指揮快船的官軍將領相當不俗,真想和他見上一面,暢談水師戰法。」
到底是職業軍人,一見戰事鄭南松就忍不住的評頭論足,且與那位素未聞面的快船指揮官有股惺惺相惜之感。
凌辰峰讓花船行駛在相對安全的距離之後,見鄭南松興致盎然的樣子,嘴角緩緩的浮出微笑道︰「老友,你剛才還大贊虎牙戰艦之利,現在又說指揮快船的將領不凡,那麼你倒是說說,這場水戰誰勝誰敗呢?」
鄭南松聞言眉頭微皺,凝望著即將接觸到的追逃兩方,說道︰「虎牙戰艦龐大,而快船短小,不過大有大的好處,小也有小的作用,戰艦大可沖撞敵艦,小卻可以靈活的游擊,而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虎牙戰艦恐怕會逐漸落于下風。」
「為何?我看那樓船威武的很。快船雖多。但未必奈何的了它。」凌辰峰很久沒听到老友談論兵家之事。此時見他興致不錯,便故意和他唱起了反調,希望能借此讓老友重溫昔日指點沙場時自己的風采,從而能夠振奮他那顆冷卻已久的雄心。
而凌辰峰的苦心並沒有白費,鄭南松在不經意間便被他帶進了戰場指揮者的角色,威嚴的神色中帶著自信的光芒道︰「如果我是快船的指揮官,就會在船上裝著枯柴、干草和菜油等引火之物,用火攻對付虎牙戰艦。火攻一法,實在是對付巨型巨艦的不二法門。」
似乎是為了應對鄭南松的話,他剛一說完,就見那些快船上放出了無數的火箭,襲向追擊著的樓船。一時之間,湖面上火光四射,殺聲震天。
「火箭襲擾,亂敵軍心之後,依然不急著短舷交戰,真是夠耐得住性子啊!」鄭南松撫著花白的胡須。望著尾隨在樓船之後,只是用火箭攻擊的快船。又是一番贊嘆。
「老友,快船已經立于不敗之地,當然能夠不急不躁,可樓船似乎無法再忍下去了。」凌辰峰微笑的說道。
「當然不能再忍,否則的話就是不戰自敗!」鄭南松目光一凝,沉聲道。
就在凌辰峰和鄭南松說話的時候,他們眼中的樓船似乎看起來大了幾分,原來樓船突然掉轉了船頭,不再逃跑而是做出了與快船決戰的態,而且它的航速突然快了好些,站在沒有第一時刻後撤的花船上,凌辰峰和鄭南松可以隱約看清樓船上的拍。
昏暗的夜色下,樓船宛若個巨大的海怪,張牙舞爪的向成扇形展開的快船方向沖去。
「凌兄,如此難得一見的水戰,不好好欣賞且不抱憾終身!」鄭南松按住了凌辰峰的手臂,阻止他下令讓花船行至安全的位置。
「好吧,今夜為兄就為你冒一回險!」凌辰峰苦笑的朝老友點了下頭,示意舵手即刻停船。
燈光點點,面對呼嘯而來樓船,官府的船隊微有騷動,但好像並不是畏懼,一陣陣嘹亮的喊殺聲,和金屬踫擊聲從快船上發出,驚天動地,顯示著船上官兵們的渾然不懼。
「臨危不懼,氣勢如虹,真乃百戰精兵也!」鄭南松身子前傾,整個腦袋都已經探出了船外,似乎這樣子能夠更加讓他看得清前方即將上演的水戰。
站在他身旁的凌辰峰微微揚了下手,只見花船又前行了二十多米,離交戰地更近了,為了能讓老友看的更清晰,凌辰峰可謂是舍命陪君子。
陡然間,快船上鼓聲大作,驚起無數飛鳥。左翼快船霍然殺出,成弧線攻擊樓船的側翼,右翼快船亦是如此,船行水面,快不可言。
樓船見快船攻擊,也敲起了擂鼓,準備迎戰。雙方的操船手都十分老練,但是水道有限,數艘快船和樓船很快就撞在了一起。
突然間,只听到乒乒乓乓響聲不絕于耳,快船上驚呼一片,就見上面有不少官兵落水,湖面上激起了無數飛濺的水花。
「果然是虎牙戰艦,還是船身包鐵的鐵甲艦!」鄭南松雙眼放光,大聲喊道,此時的他真恨不得登上那艘樓船,好好感受一下鐵甲艦的雄風。
樓船船身包鐵,活生生的將快船撞塌。然而面對如此大殺器,快船上的官兵雖驚不亂,紛紛舀起木板,搭到對方船舷之上。
「接下來,就是肉搏拼殺了,殺上去,就是勝利,樓船船堅,可官兵卻是人多,短兵相接,官兵絕無敗的可能。」鄭南松一臉興奮的說道。
十幾艘快船像是撞向岩壁的飛鳥般,似乎完全不在乎船身受損,只為了能夠登上敵艦,殺敵立功!咆哮聲,喊殺聲,如鬼哭狼嚎般听的令人心驚。
而鄭南松卻看得熱血沸騰,眼前兩方人馬皆是勇猛,氣勢更是如日中天,雙方在斗智斗勇之間,還在斗狠,對手狠,另一方就表現的更狠!
十幾艘快船已經全部靠上了樓船,血腥的短兵交戰即將上演,可剛剛還激潮澎湃的鄭南松卻突然渾身冒著冷汗,伸長了脖子向前望去,只見遠處夜幕深深,陰森恐怖,那艘樓船一下子變得有點安靜,鑼鼓聲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就在鄭南松心頭狂跳,腦海中莫名感到一絲不尋常之際,只見到遠方火光一耀,一道大火竟然以樓船為中心,從湖面蔓延而來。
鄭南松低頭一望,心神俱震,猛然讓凌辰峰下令花船急速後撤。
原來不知道何時,湖面上已經飄了一層厚重的黑油!黑油遇火既燃,轉瞬之間,樓船和快船交戰的兩翼,以及前方皆是一片火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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