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繡宮,太後見我的到來,並不高興,反而露出一絲愁苦。她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這丫頭,這麼冰雪聰明的一個人兒,怎麼就這麼看不開呢?這天底下哪個男人不願意三妻四妾的娶回家呢?沒這麼做的不是他不願意,而是沒這個本事。你已是正妃,連慕容家的長孫女都願意在你之下屈居側妃,放到別的姑娘家早就心滿意足了,你怎麼還作出這許多傻事?我听說我那孫兒對你也是極其看重,你何不退一步給自己和他一個機會呢?你現在躲到哀家這來,能躲幾時?哀家也自是不願意做這個拆散人家小夫妻的罪人啊。」
我淒然道︰「皇祖母,此時此刻,您也不願意收留無憂麼?無憂只有您這個地方可以來了,您要是也不要無憂,無憂只好請父皇下旨,讓無憂去冷宮中受罰了。」
太後看了我半晌,終于嘆了口氣說道︰「你既是這麼烈的性子,就在哀家這住上些時日,等你想的淡些了,再回府中吧。你即便想一直住在哀家這兒,恐怕也是不能。」
我趕忙對太後說道︰「皇祖母,無憂會好好照顧皇祖母,皇祖母一定能長命百歲。」
太後滿面慈祥的看著我,輕嘆了口氣,露出了笑顏。
翌日,我又為太後診了脈,沒有醉蟾酥加重的跡象,看來太後很听話,沒有再吃那蜜餞。我又給太後開了付藥,用來清除體內的積毒。正準備去太醫館親自為太後抓藥,灝錕來了,見我要去抓藥,就和我一同往太醫館走去。一路上,我倆都不說話。走了好一會兒,灝錕到底忍不住,開了口︰「你真不打算原諒三哥了?三哥是皇子,不可能只守著你一個人,這是作為皇子身不由己,他有責任,有天下,可我知道三哥心里是有你的,只有你一個人,你有什麼閃失,三哥急的拼了性命的去救你,我敢說,你真有一天要拿劍殺了他,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這還不夠麼?你只求自己和他兩兩相守,就不能為他設身處地的想想嗎?」
我扶著一棵剛剛綻放花蕊的梨樹,一動不動的站著,我心中思緒萬千,喃喃自語道︰「是啊,他是皇子,他心中有著大好的河山,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怎能和這大好河山相比。自始至終,我與他的相識就是一種錯誤,他放不下江山社稷,我放不下一念執著。我本不該走進他的生命,而他,更不該給我對愛的痴想。」
我淡淡說道︰「既不守諾,何必許諾,既不能和我相依相守,又何必給我一個虛無的夢想。我恨他,不是因為他娶了別人,而是他不該一開始在我還沒有陷的那麼深的時候騙我,他給了我在這個世界對愛的全部希望,卻有親手把它扼殺,我不會原諒他,永遠不會。」
突然,莫名刮來了一陣旋風,卷的滿樹的梨花如雪般飄落,我看向梨園深處,似乎有一抹青色的身影,可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難道是眼花了?我看向灝錕,他也定定的瞅著梨園深處,眼中充滿了心痛之色。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每日都親力親為,為太後抓藥煎藥,每天就是毓繡宮和太醫館兩點一線,日子一天一天平靜的過著。太後身子眼見一天比一天好了。算算日子,我已在毓繡宮住了一個月了。灝銘和太後祖孫情深,幾乎每日都來看望太後,他來了,我要麼去太醫館,要麼去小廚房煎藥。每每都錯過和他踫面的機會。這一個月來,我和他竟是沒有照過面,只遠遠的看見過幾次他的身影。他似乎更加清瘦了。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在每天照顧太後之余,我采集了各種鮮花,和著中藥在一起制了許多香料和香露,除了給太後的每日燻香,那些香露香料都散給了太後宮中的嬤嬤宮女們,我還針對她們不同的特點外貌推薦不同的香型,不出幾日,其他宮中的嬤嬤宮女甚至娘娘也來討要香露香料。我自然是來者不拒,針對每個人調配了各種香型。一時間,只要太後沒有休息的時間,各宮的娘娘都有事沒事來看望太後,毓繡宮比往常熱鬧了許多,太後臉上的笑也多了,精神一天天大好。
這一日,剛剛服侍太後用過藥,就有宮女來稟報,說是慕容貴妃來了。我正在和太後坐在桌前喝茶,上好的人參烏龍茶香撲鼻,回甘清冽,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香茶,嘴角泛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和慕容貴妃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兒子東灝鋒。打從進了殿門開始,東灝鋒的眼楮就是不是圍著我轉,我假裝什麼都沒覺察到。安靜的坐在太後身邊,听著慕容貴妃和太後嘮著家常。
「兒臣看著母後身子越發康健了,可是藥用的好?有道是良藥苦口,兒臣還說再給母後做些果脯蜜餞,不知之前做的可用完了?怎麼不見母後打發人來吩咐兒臣做呢?」慕容貴妃殷殷說道。我心道,只怕是听說太後一個多月沒吃你的毒蜜餞,身子又大好了心里不踏實了吧?
「蜜餞很是好吃,想是做起來麻煩的緊,哀家怎麼忍心總是累你操心呢?你還要掌管後宮事務,定是很忙的。有時間就歇歇吧。」太後說道。太後還真是講義氣,沒有將我出賣,不過,我可不認為慕容貴妃不知道是我搞得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