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魏悅的番外)
那段日子似乎非常特殊,即便全家上下所有人臉上都若無其事,但我還是發現了蛛絲馬跡,因為魏君灝變了。這個和我相差十歲的小佷子徹底變成了一個冰棍人,和他說話也比以前費勁很多。
坦白說,魏家那麼多小孩子,我唯獨是最喜歡魏君灝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是我二哥的大兒子,加之我二嫂身體不好,他自幼就非常听話懂事。
我該怎麼說魏君灝呢?年紀輕輕卻像是一個糟老頭,像我的父親,對!像到骨子里頭去了。
可是自從國外回來之後,魏君灝整個人都沒了生氣,仿佛一踫就會碎。我跑去找二哥二嫂,他們也是搖頭無奈。後來我發現,那個日夜伴在魏君灝身邊的王雨夏不見了。
那個對二哥那麼忠誠的王雨夏,據說是為了保護二哥和魏君灝,所以被人殺害了。
魏家給王雨夏舉辦了一場葬禮,不過王家的人似乎不太認同二哥的做法,在葬禮過後還來魏宅大吵大鬧。我真心覺得王家人腦子是不是有坑?我二哥對王雨夏多少好連我都看得出來,王家居然那麼蠻不講理。多少年後的今天我才知道,王雨夏其實是被二哥派人殺害。
羅里吧嗦的瑣事我是懶得理的,我更想去親近魏君灝這個小佷子,想必這次他是受驚了。
我對魏君灝的情況很是擔心,他完全將自己封閉起來,以前至少還會來找我玩。為此我和二哥理論了一番,可是在二哥心目中我永遠是個孩子,和他說什麼都是無用之功。更加搞笑的是,二哥居然找了一個人來替代王雨夏。
雖然我和王雨夏接觸的不多,但是打心底里我是覺得他無可取代的。而那個整天面泛桃花的王冠秋,我怎麼看都覺得他比不上王雨夏。
于是我便一個人到花園里頭生起了悶氣,然後便見到了王雪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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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君灝完全有理由說我是一個愚蠢的人,事實上,我從來沒有反駁過。從我看到王雪冬的第一眼起,我就有理由相信,未來的我會有多麼瘋狂。
我記得那天我在和二哥鬧脾氣,于是家里來了客人我也沒有出去湊熱鬧,所以在花園里見到一個陌生男子時我沒有過多的驚訝。
「喂,你鬼鬼祟祟是在干什麼?」我離那個人不到五米的距離,當時他背對著我。
看得出來是一個高瘦的男人。
他轉過身,臉上沒有驚慌,只是瞥了我一眼之後微微垂首。
我大概永遠都忘不了那一瞥,那個男人看我時眼里似乎還有淚水。
當時我十六歲,這個男人想必也才二十出頭。
「你……沒事吧。」
我不確定上前靠近他是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不過我卻這樣做了。
男人一只手撐在假山上,一只手扶著額頭,看起來應該是非常不舒服。以我之前的性格,應該是立馬喊出家里所有佣人出來圍觀,不過這一刻我卻沒有這樣做。
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強裝的可怖,他離我不過咫尺,他說︰「很不好……」
往後這些年,我一直在和這個人糾纏,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依賴他,嫁給她,遠去日本。原以為一切的無可奈何都會畫上句點,卻不曾想只是一個開始。
這個人就是王雪冬。
後來我知道這個人王家的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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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想過自己會那麼思念一個人。
王雪冬像是一個夢魘,他晚上出現在我的夢里,白天出現在我的腦里。我做夢都不敢相信他會來魏家提親,以至于我不顧一切阻礙執意嫁給他。
日本的冬天異常濕冷,我一個人坐在榻榻米上望著外面的世界,我到底有多久沒有見到王雪冬了?一個月?兩個月?我也記不得了。
我常常想,如果我真如魏君灝說得那般愚蠢,那麼的定然不會發現王雪冬的背叛,事實上,他或許從來當我是一件交易品?
照片上和女人相擁的這個男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佔據我的心,我像是發了瘋,著了魔,如今卻那麼荒涼。他牽我的手,吻我的眉,告訴我日本的櫻花美得不像話。可顯然和他分享櫻花的人不止我一個。
「帶我出去走走吧。」我撕掉照片。
對面的王冠秋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老實了?他一動不動站在我身邊。哦對了,他是王雪冬的弟弟啊,雖然沒有血緣關系。
我冷冷一笑縮進了自己的龜殼里。
「你早飯和午飯都沒有吃。」王冠秋皺眉,「不是魏家為所欲為的小姐麼?為什麼過得那麼憋屈?」
我抬起頭冷冷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已經不似以前那般滿面桃花,時間讓他變得更像王雨夏。我的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只覺得自己那樣委屈。
「王冠秋,你帶我出去,帶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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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冬笑起來的時候有一個酒窩。
即便我那麼恨他,可只要看到他的笑容便會全然瓦解。他笑著說︰「小悅,你只是一個女人。」
王雪冬抱著我,只有在我高燒不斷的夜晚他才會出現。我知道的,只要我生病,天涯海角他都會出現。今晚也是如此。不愧我逼著自己在那麼冷的冬天洗了一個冷水澡。
我暈乎乎地看著王雪冬,我大概是燒過頭了,以至于我會伸出自己的手觸模他的臉頰,「王雪冬,我好難過。」
「不難過,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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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來了,我認識了一個叫和子的女孩,她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和我不一樣。據說這個和子是王雪冬派來照顧我的女孩。
我在王家十年,沒有子嗣,和王雪冬虛情假意生活在一起。我已經從以前的以淚洗面轉變為冷眼以對,我甚至籠絡了王雪冬身邊的大部分人。
春風吹來的時候王雪冬總是會過敏,他臉上身上的紅疙瘩讓我覺得那麼搞笑。我小心翼翼幫忙涂抹藥膏,等著點滴流經他的血管。等到我睡著,發現自己已經靜躺在自己的房間內。
我起身過去王雪冬的房間,在門口听到他和下屬的對話。
「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只會像是魏悅,她留在你的身邊或許並沒有好處。」
我停在門口等著下文,王雪冬,你最好是讓我無處可逃。
卻听到他說︰「不要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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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黑夜,卻要獨自面對黑夜。
我的眼楮被捂住,嘴巴里被一塊臭布塞住,手背在身後被捆綁,身體幾乎不能動彈。
王冠秋將我救出來的那一瞬間陽光刺痛了我的眼。
王冠秋抱著我說︰「魏悅,你醒醒。」
我不能睜開眼楮,一睜開眼便是強烈的光芒,便是所有的傷害。我耳邊全是王冠秋的聲音,可王雪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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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冬生氣的時候最厲害的是他的眼神,仿佛能放出冷箭教人身受重傷。
我冷冷看著,我早已經免疫他的眼神,卻還是慎得慌。
「小悅,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來打敗我。」
他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王雪冬的背影總是那麼冷硬,早已不似當年的清瘦。他快要四十歲了啊。我軟坐在地上,我終于還是傷害不了他。一把槍,一杯毒藥,他要死在我的懷里也並不難。可我終究是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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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我變得那麼冷血,可以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在我面前掙扎而死。
和子遞給我一塊絲巾,我捂住自己的鼻子,化學劑散發的惡臭讓我皺眉。
「處理干淨。」我吩咐完畢轉身離去。
我已經學會殺害任何一個我不喜歡不滿意的人。那些人只會針對我,要我離開王雪冬,要來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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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我很少回國,更少回到d市。那個地方總是會給我帶來傷感,嫁給王雪冬不久後我父親去世,大哥和二哥爭權你死我活。我尤其不忍心踏入魏宅,這里有太多的回憶。
我第一次見到王曲這個女孩的時候足足凝神失焦十幾秒,這個女孩仿佛就是以前的我。如果我和王雪冬有女兒,會不會也長得這樣?
「喂,女孩,你的東西掉了。」我捉弄她。
不過是站在她的身側,她卻看都不看我。
顯然這個女孩比我聰明,她斜眼看了看我,然後奇怪地皺了皺眉自顧自走掉。
我站在原地看著王曲抱著書本直至離開我的視線,王冠秋笑著說他帶大的孩子是與眾不同的。我不可置否。
「走吧。」我對王冠秋說,「我想念魏君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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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大哥魏整的葬禮,他只有在死才可以回到d市。
我腦海里關于大哥的所有一切涌上心頭,我確定他同二哥一樣都是疼愛我的。我那時候還那麼小,被大哥抱在懷里,他總是會捏我的臉頰說我是個好妹妹。
其實我大哥人是那麼好,他總是會買好多東西給我,而我都好喜歡。
我記得大哥說,如果有一天我長大了,他一定會親自挑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夫婿給我。那時我摟著大哥的脖子說要嫁就嫁給大哥,他笑著捏了捏我的臉頰說我真傻。
他本來就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卻被二哥折磨到死,死不瞑目。
「我親愛的弟弟九泉之下是否瞑目?」王雪冬叼著一根煙。
我只知道,王雨夏是我二哥派人追殺的。當初大哥和二哥爭權,最後是陰險狡詐的二哥設計讓自己身邊的親信王雨夏死掉博得同情票。這件事情被隱藏得多麼完美,以至于所有人都以為卑劣的事情全是大哥的作為。
大哥是無辜的,王雪冬也是無辜的,所有的錯都是二哥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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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秋天,這個季節真叫人難過。
王雪冬被確認心髒衰竭。
我在病床前看著雙目緊閉的他,他渾身浮腫。但他依然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即便此刻奄奄一息。以前我總以為他會傷害我身邊的人,無論是魏君灝還是魏君瀚,甚至是神秘兮兮的大佷子魏曾悠。但我錯了,其實他一直在保護我。險惡的日本,狡詐的二哥。只有王雪冬是在保護我,他卻一言不發任憑我誤會。
我已經瘋了,不管王曲是否是最合適的人選,我要她的心髒。
「你這個自私的混蛋!」王冠秋顯然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家長,他冷眼看著我說不可能。這是無時無刻將我看成大小姐的王冠秋第一次對我冷言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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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冬你終究是走了,我以為我們會糾纏一輩子,即便是虛情假意我都不在乎。
可你卻說你愛我,說你從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就覺得我與眾不同。
我要做一個最精致的女人,勇敢地面度你的離去。
天,我只願一切都是一個夢。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一章的時候我放的是王菲的一首歌《棋子》,以前從來沒有听過。
莫名其妙憂傷。
我的心要碎了
你們說,我要不要安排魏悅和王冠秋在一起?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取決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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