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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
王曲驚醒時天已經亮了,下意識往身側去靠,卻忘了早已置身異地。大概早晨五點多,卻再也睡不著。手里還緊緊攥著手機,早已不在通話,昨晚亦是她先掛的電話。
可怕的噩夢,讓人的心久久不能平靜。王曲立馬從通話記錄中撥了昨天來電的那個號碼。
剛嘟了一聲,對方就接起。
「啊曲?」魏君灝喚了一聲,他的嗓音里帶著濃濃的沙啞。
王曲只怕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緊緊地握著手機,末了恢復平靜,問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他根本還沒睡。昨晚結束通話之後瞬間戴上冷冽的面具,魏君灝又回到了生人勿近的時代。步出別墅,連夜趕赴日本。此刻他正站在町田市郊區的一處台階上,他的面前是一處住宅。
听出王曲語氣里的異樣,魏君灝準備推開大門的手頓住。一旁的保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從來冷酷的魏君灝溫柔了眉目,聲音也不同以往︰「怎麼那麼早就醒了?」
王曲揉了揉眼楮,本想道出心里的難受,但下意識哽在了喉嚨,「你什麼時候回來?」接我回去。
魏君灝淺笑︰「啊曲在想我,是麼。」他用的是陳述句。
被這樣一擾,王曲原先的不安卻轉為害羞,不承認,不說話。
兩個人就是扭扭捏捏的小情侶,芝麻大點的小事都可以扯上半天掛個電話還要十八相送。
跟在魏君灝身後的幾個人早已凌亂,各個面面相覷,心想著肯定自己看錯了。
掛完電話之後王曲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洗漱完畢,從櫃子里找了一件休閑的套裝換上。王曲順著昨天來時的記憶步出房門走到大廳,一路上算是見識到這棟房子的精致。
禮貌的小姑娘見到王曲的時候叫了一聲早安,應該是佣人,正拿著雞毛撢子撥弄。王曲笑著回應,也道了聲早安。小姑娘看起來大概還是大學生的樣子,清秀無比,活潑朝氣。
每個女孩都會在未成長的時候期待長大,卻在長大後期望永遠不要長大。王曲看著如此年輕朝氣的女孩,總覺得時光荏苒。
這個大廳似乎和昨晚不太一樣,許是晚上和白天都有一種風味,但白天的光線讓王曲感覺更舒適一些。
王曲突然想到了什麼,于是問那個小姑娘有沒有備用的手機充電器。機靈的女孩問王曲的手機是什麼型號的。王曲也不懂,便將手上的機子遞給人看。
小姑娘接過手機嘀咕了一句︰「這就是傳說中的私人定制手機?」
王曲不懂,說自己也不知道。
「倒是有這種接口的充電器,你等一下,我去拿給你。」女孩放下雞毛撢子。王曲擺擺手說有空再給她無妨。她的手機還要百分之六七十的電,的確不著急。
說罷王曲轉身出屋。
女孩看著王曲離去的背影,扔掉隨意玩弄的腳毛單子深思,總覺得這個人特別眼熟。
屋外就可以看到那些足以成林的水杉,高聳入雲。
王曲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想了想隨即又給自己拍了一張。翻看相冊,不料都是她自己的照片,靜坐的,看書的,畫畫的,逗弄小狗的……王曲幾乎不可能自拍,而這些照片的角度顯然是偷拍,場景如此熟悉,自然只有一個人所為。
將照片停留在最後一張許久,照片里的她只有側影,那只小狗正伸出小爪和她的手握在一起。很久以前的她是很怕狗這種生物的,因為小時候被大狗嚇過,所以從此以後視這種生物為惡魔。
王曲怕狗這件事情很少人知道,就連王冠秋也是無意中才發現,為此嘲笑她許久。
不過這幾年她倒是愈發的喜歡狗,尤其在看過現實版的忠犬八公事跡之後,對狗的印象越來越好。
漸漸明朗的早晨,陸續有了勃勃的生機。王曲坐在椅子上看著池塘里的睡蓮,心想如果現在還和魏君灝在那棟別墅里的話,她應該還在睡覺。
其實她的睡相並不是太好,熟悉了魏君灝之後,或許會像無尾熊一樣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或者又會和著被子自顧自滾到老遠。不過每每醒來是都是魏君灝抱著她,將她固定在他身邊不能動彈。兩個人其實都是習慣了獨自睡覺的,半夜魏君灝常常被王曲弄得不能深眠,怕她踢被子,又怕被她弄得燥熱。有時候實在忍不住,直接進到她身體,將她弄到精疲力盡最好是倒頭就睡。她漸漸的就老實了,再後來就都是魏君灝抱著她,將她整個人埋在懷里。
不知早上的電話是否將他吵醒,淡淡一笑,想來她可是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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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淡荷出身名門,大家閨秀,說話做事別有一番風味。她是喜歡王曲這樣文氣的女孩子的,所以對王曲也是越看越順眼。
早餐之後章螭吻去了公司,千叮萬囑說是有重要的會議要開抽不出身。他一臉歉意看著王曲,非要王曲說一聲沒事才安然離去。
章螭吻剛走不久,又有一個人風一樣跑了出去,沒過幾秒鐘,那個身影又跑了回來。連淡荷拉住那個氣喘吁吁的身影,笑問大清早的為何如此唐突?
王曲細細一看,眼前的人是早上在打掃的那個「佣人」。可眼下,這個女孩的穿著打扮可不是一個佣人那麼簡單。
女孩是連淡荷哥哥的女兒,亦是來做客的。王曲只怪自己眼拙,只得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女孩叫連淑姣,陽光燦爛地遞給王曲一個手機充電器,急急忙忙地樣子,說是有重要的約會。王曲手里握著充電器,心里也像充了電一樣。
大概是早上十點鐘的樣子,樹陰下面的桌子上擺了一副圍棋,王曲正在細細考量下一步。
連淡荷推了推老花鏡,「心不靜,走法雜亂。」
王曲抬頭,「我不太會下。」
連淡荷一笑,「怎麼不會?走自己想走的便是,想太多反而走的凌亂。」
王曲微怔。
連淡荷突然放下棋子,也摘掉了眼鏡,「我還未嫁給螭吻的時候就知道他有個掌上明珠似的妹妹。我統共見過子茜兩面,一是我和螭吻成婚的時候,二是她帶著你來的時候。」
傳聞中的章子茜是一個很霸道的女子,在a市的社交圈出了名的潑辣。仗著章家家大業大,干出了太多嬌氣的事情。
章家老爺對這個女兒束手無策,打不得,罵不得,索性就讓章螭吻管著。可章螭吻對這個妹妹非但不管教,甚至揚言他的妹妹即使是殺人放火也有他這個哥哥可以善後。
說起來,章子茜的確殺過人。因為酒駕,撞死了一個孕婦。而章螭吻真就如他自己所說的,沒有讓自己的妹妹受到半分委屈。有錢能使鬼推磨,章家就是金錢的代名詞。
嗑藥、夜不歸宿、仗勢欺人……這一切對章子茜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她卻對一切事物都打不起興趣,醉生夢死在街頭。
連淡荷說第二次見到章子茜的時候和第一次見到的章子茜很不一樣,「她不再濃妝,不再粗言,反而禮貌待人,平靜對事。許是在外那麼多年,你也已經生下了,所以她的鋒芒漸收。」
章子茜抱著四歲的王曲坐在章螭吻的面前,從前所有的跋扈全都消失不見。這個時候的她或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但是章螭吻不知道。
章螭吻無論是怎麼疼愛的自己的妹妹,但到底還是介意當初她和王雨夏奔走的情形。當年章子茜一聲不吭離開a市,說是去尋找自己的真愛。章螭吻不準,章子茜反抗。章螭吻太清楚王雨夏身邊的危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怒氣之下說過將不認章子茜這個妹妹。
王曲沒有料到連淡荷會開口提起她母親的事情。其實事情過去那麼久,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好奇。沉默,是因為從來從來,她的母親給她的印象都是那麼的陽光。
「你見過老爺了吧?」連淡荷問。
王曲問是不是上次大壽見到的那位,連淡荷點頭說是。
「我想,老爺也是很想念你的。」連淡荷的話里有話。
章家老爺畢竟是老派的思想,既然已經尋得自己外孫女的下落,想必下一步是想認祖歸宗的。自上次在大壽上見過王曲之後,章家老爺就對王曲這個人異常上心。章家老爺即便已經是九十歲的高齡,但是行為思想還是非常靈活,甚至拍案決定一些重大事宜的時候也沒有人敢反對。
這次派人調查王曲的事情,大多數還是章家老爺的意思。
其實上次在壽宴上,所有章家人在看到王曲的時候就隱約覺得有些觸目。章魑吻的心里還沒有想到下步舉動時章老爺已經做了提醒,如此一來才開始著手整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不是魏君灝特意帶著王曲出現在壽宴上,想必是沒有人會關注到這個女孩。既然魏君灝故意為之,其中必定是有蹊蹺。他能藏得王曲那麼多年,根本不在乎王曲永遠不要得到章家的承認。如此看來,魏君灝或許真的遇到了連自己也解決不了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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