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上京老字號中的翹楚,「老金匠」不僅門臉兒極大,名聲也是最為響亮。他們家的金飾不止是樣式新穎,含金量也是最足的。一直以來,老金匠的金飾就引領了上京、甚至整個大雍的潮流走向,所以極受官宦世家的女眷推崇,久而久之,又成為了一種身份地位的。
老金匠的飾品各式各樣,直讓人眼花繚亂。金飾被分類別的擺在不同膽面,有大有小,有花哨有端莊,但無一例外的都散發出金閃閃的光芒。事實上,一店鋪,就會覺得滿室的金光閃爍,不僅閃花眼,更是稱得人臉色泛光。
馬車在鋪子對面停下,人才過街,早有眼色絕佳的店鋪伙計迎了上來。雖然他沒看清馬車上靜王府的標記,但一雙火眼金楮只在靜王妃的穿著打扮上面一掃而過,便知道此人非富即貴了。
由伙計熱情的引進店,靜王妃仔仔細細的打量起店里的飾品。紀墨晨與她並肩,只應景的在四周了一眼便沒有了興趣,她一貫是不看重金銀首飾的。另有兩名婢女,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們身後。
靜王妃從前是北齊的公主殿下,雖不是齊帝心尖上的,但身在皇宮,也是看慣了好東西,眼界自然就高了。她仔細看了看鋪子里的這些金飾,發現它們雖做的精細,但大多是那些珍禽花卉的保守樣式,于是就有些失望之色浮于面上。
紀墨晨笑問道︰「怎麼這麼多款式,沒有一款心儀的麼?」
「這老金匠的金子確實是比別家的很閃亮奪目,只不過這款式就普通了。」靜王妃說著,微微搖頭︰「還不如我們北齊的那家金鋪。」
紀墨晨淡淡道︰「是麼,我從前倒是沒怎麼注意。」
兩人輕聲聊著,不料正被豎著耳朵的店鋪伙計听了個正著。初時听靜王妃說金飾款式普通時,他還滿心的想要推薦幾款鎮店之寶,誰知道後來又听她說老金匠不如北齊的鋪子,正是年輕氣盛的他就一下子不樂意了。
敢情這二位是北齊人哪,這大老遠的跑到大雍上京來,一進鋪子就說這種話,不是存心砸場子是什麼!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怒氣,只不過說出去的話就不如方才的好听了︰「這位夫人,這位姑娘,二位可能不知,咱們老金鋪不僅僅是上京第一家金鋪,還是大雍第一家金鋪!也不僅是大雍第一家金鋪,還是整個大陸第一家金鋪呢!咱們這的東西,可是隨便拎一件都比別的不知名的小鋪子強上許多了!」
伙計語氣不善,激怒了靜王妃身後的婢女,她橫眉一指指過去,喝道︰「大膽奴才,豈敢如此放肆!」
另一婢女也走上前去,單手叉腰,冷哼道︰「我們家夫人不過說了句樣式保守普通,你便如此得意炫耀,不是示威是什麼!老實告訴你,我們家夫人看過的好東西,可是比你吃的飯都多!尤其是這些金銀首飾之類的,在咱們北齊啊,滿大街都是你們鋪子里的貨色!有什麼好得意的!」
這一番話,無疑將矛盾上升到了國家榮譽的高度。伙計一听不干了,干脆梗著脖子與兩個婢女斗起嘴來了。雙方爭來爭去,最後話題早就扯到了與金飾無關了。
想不到出來散散心都能踫到煩惱心,紀墨晨見狀,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靜王妃也覺不妥,見她不高興,正要喝令婢女們住口,老金匠的大掌櫃卻已經被吵聲驚動,從里間走了出來。
大掌櫃向店伙計問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然後對他斥道︰「與顧客爭執,這是咱們老金匠的規矩嗎?!還不趕緊道歉!」
那伙計一臉的不情願,卻不敢頂嘴,老老實實的對靜王妃低頭賠禮道︰「對不起!」說完,就躲到大掌櫃的身後了。
經過這麼一鬧,自然不會有心情再逛下去。靜王妃淡淡搖頭,不置可否,也表示了不會追究,正要挽著紀墨晨的手走出店子去,可那大掌櫃話鋒一轉,又將話題挑了回去。
「不過,老朽也十分好奇,夫人方才說我們老金匠不如貴國區區小鋪,這是一時氣話呢,還是確有其事?」這大掌櫃四五十的年歲,紅光滿面,神情平和親切,只是這話里似乎也隱隱含著鋒利。
想不到那伙計如此說也算了,竟然連大掌櫃都開口閉口滇北齊,語氣更是帶著些微的不屑。靜王妃本就一心想著故國,又身為北齊明霞公主,豈能在別人打擊北齊時默不吭聲。于是臉上一沉,語氣不滿的反問道︰「怎麼,難道掌櫃以為我們白白吹噓不成。」
大掌櫃眼神一轉,當即笑道︰「豈敢豈敢!只是老朽十分好奇夫人您口中的北齊金器,不知您身邊是否帶著那麼一兩件,也讓老朽開開眼界!」被他這麼笑著一說,氣氛緩和了些。
靜王妃臉色一緩,但心中仍堵了一口氣,見大掌櫃的目光停在頭上的那支鳳釵,于是說道︰「這只釵子不過普通,但是我有件十分喜愛的金飾放在家中,乃故國北齊一家小小店鋪制成。若掌櫃的實在好奇,我讓下人回去取來給你看看便是。」
大掌櫃的眼楮一亮,繼續笑道︰「那老朽就謝謝夫人了!」
紀墨晨听到這里,忽然想到一件事。但既然靜王妃心中有氣不得不撒,她也就沒有規勸,只在一旁默默看著。
不多時,小順子回王府取了個精美的首飾盒趕了過來。
靜王妃向其中一名婢女看了一眼,那婢女在小順子手里接過首飾盒,走到大掌櫃面前,面帶得意之色的打開了盒子,將里面的飾物對著大掌櫃。
那大掌櫃初時不在意,可在隨意的一瞥之下,竟然目露的光芒,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盒子里的飾物,請求將里面的東西拿在手中仔細觀賞一番。
靜王妃微微點頭,婢女便將盒子遞了過去。
大掌櫃滿面激動的看著里面的飾物,只見一塊明黃色的緞布上,靜靜瞪著一根項鏈。項鏈很細,似乎顯得不夠氣派,但是與置于鏈子中間的那個墜子搭配在一起,卻給人眼前一亮,且看一眼便難以轉過目光的感受!
那個墜子雕成一個小女嬰的模樣,憨態可掬,背後生著一對翅膀,宛如仙人。
「天使之翼!」大掌櫃仔細觀察之後,終于確定它的名字,他將的目光從小天使上移開,然後恭敬的在靜王妃面前下跪道︰「參見靜王妃!」
靜王妃有些吃驚︰「你知道這條項鏈的名字?也知道我?」
大掌櫃在得到許可後站起來,神色激動道︰「雖然這天使之翼未流入市,但做咱們這行的誰不知道!這是第一次有人將小女孩兒的樣子做成墜子,還這麼惟妙惟肖!最奇妙的還是這女孩兒有一對翅膀,正是傳說中天使的模樣!……」
紀墨晨微覺尷尬,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大掌櫃的贊美之詞。要知道,設計這條天使之翼的,正是她啊!
大掌櫃被打斷後,又感慨道︰「這天使之翼世上只有這一條,大家都知道是北齊的明霞公主陪嫁之物。所以老朽看到這鏈子,自然就知道是靜王妃親臨了。還望王妃您寬恕敝店之前的怠慢!」
「不知者無罪。」靜王妃听他贊美北齊的工藝,又高興起來。
這時,大掌櫃似乎想到什麼,又問道︰「王妃,老朽冒昧問您一句,當初設計這天使之翼的人,您認識嗎?能否幫老朽引薦一番?」
「你找他做什麼?」靜王妃奇道。
「不瞞王妃,老朽早已向往那位高人的設計,若是知道這高人是誰,定要去結實一番。當然,若是能夠說動他為弊店也設計幾幅新樣式的首飾,老朽就心願的了了!」大掌櫃激動道。
靜王妃搖搖頭︰「這人我也不認識,只知道是年輕人。」
紀墨晨本來在旁邊默默听著,听到大掌櫃說要請她設計時,忽然想到,請她設計,豈不是情願花重金?
要知道,現在可真是她缺錢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