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景色漸漸和零碎的記憶片段重合,當出租車最後在一幢帶著院子的平房前停下時,莫懷雙抿緊了唇下車。
這幢房子幾乎在每一個片段里都會出現,只要他推開院門就會看到一張金屬的搖椅擺在院子里,院中間是石桌石椅,在「他」離開這里之前,極品親戚都會在這里吃飯。
莫懷雙嘲諷的笑了下,推開院門進屋。
他記得自己那位「表哥」叫閔修靈,而那位和他同名同姓的「莫懷雙」到底是誰現在已經不言而喻。
他是真的很想說,這世上的事沒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兜兜轉轉這麼一圈,他要扮演的角色居然是自己。
看來當初「他」那舅母將「他」送到城主府未必僅僅是貪財,這里面說不得還有更見不得人的交易——比如狸貓換太子!
在他記憶中,他那位「表哥」和他長得可挺像,糊弄一下那位在記憶片段里從來沒出現過的父親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真是諷刺,只是不知道那位父親知道了自己花了那麼大的代價,甚至不惜請人做擋箭牌也要保護下來的心愛孩子居然是個冒牌貨時,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莫懷雙腦補了一下「父親」知道真相後的惱羞成怒,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最後噗呲笑了出來。
他壞心眼的想,只等任務一結束,他就立即去戳穿那對母子的真面目,不管他們想要從那位城主那得到什麼,都讓他倆看得著,模不著,到最後猴子撈月一場空,活活痛苦死他們。
而且一位一級城城主的怒火,也不知道那兩位極品能不能經受的住。
這麼一想,莫懷雙的陰霾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至于那位身為一級城城主的便宜爹,莫懷雙還真沒放在心上。在他心里,不管這位現在是多愛他私生子,能放著十幾年不管,怎麼也不能算是負責任。他前世就吃夠了有個不負責任的爹的苦,所以這輩子打死他也不能認這個渣爹。
打定主意,莫懷雙收起臉上的嘲諷和笑容,神色平靜的向里走去。
穿過院子,不等莫懷雙推平房的門,一個頭發梳得溜光,鼻骨有些彎度,身穿一見熨燙的筆挺的棉質短袖襯衫的中年男子便開門站到了門口。
他在看到莫懷雙的容貌後,眼神間極快的閃過一絲驚異,但很快他又謹守禮節地向莫懷雙鞠了個躬,「小少爺,我是莫家的管家朗廉,老爺讓我來接您回家。」
莫懷雙神色淡漠地點了下頭,越過他走進了「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金屬的家具一應俱全,很記憶中沒有區別,不過放在櫃子上的一只非常值錢的陶瓷擺件已經不見了。
穿過客廳,莫懷雙按照記憶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他」的房間是這間屋子里最小的,只容得下一張桌子和一張床。
不過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里面雜亂的堆著用不著的雜物。
莫懷雙諷刺的勾了勾嘴角,那兩人做得可真徹底,這就將「他」生活過的痕跡抹除的一干二淨,也不知使出「狸貓換太子」這一招時他們是怎麼唬弄過那個愚蠢的城主的。
朗廉跟在莫懷雙身後,見他進屋什麼都不做直接推開雜物間以為他有三急找錯了地方,當下很有禮節的為他介紹起整個房子。
從客廳到各個房間,當然在介紹衛生間的時候特意加重了下語氣。
莫懷雙在房子里轉了一圈,最後在客廳站定,「走吧。」
朗廉從皮箱里拿出一套棉質衣服恭敬的遞了過去,「小少爺,請更衣。」
莫懷雙接過一衣服進來衛生間,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等他出來時整個人頓時讓朗廉覺得眼前一亮。
熨燙的筆挺的筆挺的白襯衣,映著白皙的肌膚讓莫懷雙有了一種純澈的干淨。因為實際年齡的關系,他又要比同齡人多了份沉穩,神色間雲淡風輕,糅雜在一起讓人覺得是說不出的優雅,有那麼一刻,朗廉競生出一絲如果這人真是小少爺也不錯的感慨。
莫懷雙換完裝,手里拎上自己的包,「走吧。」
朗廉十分盡職的接過莫懷雙手里的包,微微躬身,「請。」
門外一輛造型典雅,線條流暢的黑色轎車已經等在門口,朗廉上前一步打開車門,「請。」
莫懷雙按照上世所學的上車禮節做了上去,動作大方得體。
朗廉臉上什麼都沒露,心中卻暗暗點了下頭,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將這位雇佣兵和真正的小少爺做了個比較。
最後他將不那麼好的比較結果甩出腦外,小少爺養在這平民區,自小沒接觸過外面的世界,比不上雇佣兵見多識廣也是正常的。
朗廉車開的十分穩,半個小時後車到隧道口,在向看守隧道的守衛遞出一張黑色金屬卡後,那位守衛向他敬了個禮,開啟了隧道的欄桿。
朗廉開車進入隧道。
在過了入口處的單行道後,隧道變得十分寬敞,能量燈將整個隧道照得宛如白晝,來往的車輛一輛接著一輛,其繁華度不亞于地球經濟較發達城市的馬路。
這一景象頓時打破了莫懷雙對這個世界武器科技先進,但人民生活水平十分一般的概念。
他突然對延邵柏那句「表面上是」有了深刻的認同,眼前的這種車水馬龍,誰敢說這個城市不繁華。
大概也只有在佣兵城那個地方,大家才會不解風情的都開裝甲車。
進了隧道後,朗廉明顯加速。隧道不時有出口出現,上面標記著通往某某地。
莫懷雙在觀察了幾次並計算了一下時間後,心里有了個大致的概念,這個世界城市與城市的交通應該都是采用的地下隧道模式。
所以延邵柏才會說這個世界的人大多數沒有真正出過城,城外那種殘酷的生存環境,也確實不適合人類開闢道路。
車在開了近九個小時後,銘鉀城的標牌出現在莫懷雙眼前。
朗廉快速將車開上了出口,看來這是到地方了。又開了半小時後,一座繁華的城市頓時出現在莫懷雙的眼前。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五彩霓虹閃爍晃眼,各色車輛魚貫路上,行人往來間皮質的服裝各異,色彩斑斕。
這里和余柯簡直是不同的世界!
車在穿過城市後,車停在一座建築風格十分宏偉的三層別墅前,透過雕花的鐵門,莫懷雙看到別墅前的廣場上挖了一個大型的水池,里面波光粼粼。
莫懷雙挺不地道的想,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炫富的方式。
朗廉下車刷了下卡,雕花鐵門打開,他將車開了進去,停好後,他恭謹的引薦莫懷雙進餐廳。
莫懷雙沒動,指了指自己的包。
朗廉心領神會,低聲道︰「我會處理的。」
莫懷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從包里掏出那張延邵柏給的卡後將包留在了車上。
餐廳里首座上坐著一位神態威嚴的中年人,國字臉,高額頭,薄唇,穿著白襯衫,正面色嚴肅的盯著莫懷雙,目光中帶著讓人不那麼舒服的審視。
在他右下手坐著一位保養得宜的女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瓜子臉,膚色勝血,是位標準的美人。她的神態淡淡地,看向莫懷雙的眼神帶著一種高高在上。
中年人左下手坐著一位二十上下的青年,長得和中年人有七分相像,不過又多了一絲精致。在莫懷雙進來的時候,他眉頭皺了皺,像是看到了什麼惡心的東西。
女人下手坐著一位漂亮的少女,姿容比不上女人,卻也夠得上上層,只是她那滿臉的不忿十分破壞她的美貌。
朗廉在進來後直接走到青年下手拉開了椅子,恭敬的請莫懷雙入座。
莫懷雙也不客氣,直接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叫人。」在莫懷雙坐定後,上首的中年男子不滿的出聲。
莫懷雙十分乖巧的站起來,對著中年男子十分恭敬鞠了個躬,「父親。」
他面上恭敬,心里卻將自己的虛偽鄙視了個半死。
中年男子十分滿意,指了指那位夫人,「這是你母親。」
「母親。」莫懷雙態度恭敬到位的微微彎了彎腰。
莫夫人沒應聲,倒是她身後的侍女恭敬的遞上的一個做工十分精美的金屬盒子。
莫夫人拿過盒子打開後朝向莫懷雙,里面是一片鮮女敕的綠葉。
「見面禮。」莫夫人說完合上盒子示意侍女給莫懷雙送過去。
「謝謝母親。」說實話這禮物莫懷雙是真心看不上眼。
中年男子又繼續為莫懷雙介紹了他的「哥哥」——莫曲昂,以及他的姐姐——莫寧姿。
莫懷雙很得體的一一打了招呼。
青年在莫夫人的眼神下,倒是隱忍的點了下頭,那少女直接就甩了頭,要不是莫夫人一個眼神制止了她,莫懷雙估計她能直接不給莫城主面子的走人。
當然,不管這家人心里都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頓飯最後還是吃得賓主盡歡的。
賓自然是莫懷雙,他根本不拿便宜老子莫吉繪當爹,自然不會將這一切放在心里。他在看到桌上的大米飯和蔬菜時眼楮都綠了,哪里還管莫夫人一家是個什麼態度。
主自然是莫吉繪,他十分滿意莫懷雙的相貌和恭敬的態度,覺得九博果然十分靠譜,這錢沒白花。
晚飯後,莫夫人將一雙子女叫進了自己的書房。
「媽媽,你怎麼能讓那個野種蹬鼻子上臉?」莫寧姿氣的直跳腳。
莫夫人沒理莫寧姿,轉頭看向莫曲昂,神色很淡,「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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