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隱等人在薛仁的引領下,正往薛家院子行來,突見前方一人,手執兵刃,徑直向他們奔來。曹隱大聲叫道︰「賢徒,我們這就來了,又何必來接應我們呢?」來的正是風雪兒。
原來那薛仁辦事利索,早在曹隱等人吃飯的時候,便已叫人去報信了。風雪兒听說師父來了,仿佛十年不見一般,一路飛奔,前來迎接。「先生,徒兒天天盼著你回來,你終于就回來了。」風雪兒道。
曹隱看看風雪兒,雖才十幾天不見,卻像變了個人似的,面目之間似乎透著幾分成熟了。他見風雪兒招呼自己,便應道︰「先生我這一去,經歷了人生一段磨難,誰知你這里也沒有安寧啊!你可也算僥幸了,若是那吳進再堅持幾時,恐怕也未必能師徒相見了。不過,你還真是個好徒弟呢!」
風雪兒見師父夸獎,心下好不受用,忙忙討乖道︰「這可都是師父的教導,如不然,恐怕徒兒已成了吳進劍下之鬼了。」曹隱哈哈大笑道︰「這樣討好的話,若是從大人嘴里說出來,就沒有這麼動听了。好孩子,只是這樣一來,你這薛家院子就再也住不得了。」
風雪兒正要問別的話,一行人已到了薛家院子。薛老爺早已等候在村口,見他們這一行人來了,好不歡喜,趕緊地接進了屋里來。
薛老爺畢竟年紀較大,說話羅嗦,又將前事細細地說了一遍,口中對風雪兒少不得又夸贊了一番,也對曹隱道不盡的感謝。
曹隱客氣一番,然後問道︰「不知薛老爺現在可有什麼打算沒有?」薛老爺不知曹隱的處境,回答道︰「先生沒有回來之時,我倒有些想法,現在先生回來了,我就百分的放心了,還有什麼想法呢?」
曹隱知他意思,說道︰「薛老爺有所不知,目今曹隱父子都已是朝廷通緝的罪人了,別說是保護薛家院子,便是自己性命也是懸著的了。」
薛老爺听罷,詫異道︰「難道先生此去有什麼大事發生?」曹隱便將那張龍如何陷害一事說了。薛老爺感慨道︰「既是如此,我這薛家院子也呆不得了。只是我們這多人,往哪里去好呢?」言語之間滿臉愁容。
正在這時,管家薛安來報︰「老爺,馮貴回來了。」薛老爺听了,又是一陣歡喜。大家正要出迎時,馮貴已是進來了,身邊還帶了老小三個女人。
「馮師父,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呢?」薛老爺問道。馮貴道︰「唉,真是一言難盡啊!來,你們過來見過薛老爺。」身邊三個都過來見了。
薛老爺道︰「這三位是……」馮貴笑笑道︰「嗨,這個是我的堂客,這個算是我的母親,這一個是我的女兒。」他這一介紹,反把在座的都弄糊涂了。
曹隱看在眼里,笑道︰「原來馮師父這一去還遇上了喜事了,真是可喜可賀啊!」薛老爺卻還一腦子糨糊,沒有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用一雙眼楮盯著他看著。
馮貴見了,便將事情原委認真地講了一遍。原來馮貴離了薛家院子以後,為了查找真凶,徑直往陝北而來。行到漢中地界,卻遇了一段喜事。
那日天色已晚,馮貴因為趕路,結果錯過了旅店,沒了地方投宿。眼看前方一路荒涼,又是月末時節,那天色黑得更加快了。
馮貴想,難不成今夜要行走一夜不成?一邊想著,往前又行走了五里地,那天色早已暗下,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卻連一戶人家也沒有,馮貴心下好不懊惱。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狗叫聲。馮貴抬頭看時,卻不見人家的光亮,他見前面隱隱地有一處樹林的影子,心道︰「老天有眼,那樹林後定有人家了。」
馮貴加快腳步,直往那黑 的樹林後來。剛剛地轉過一個山角,果然隱約地透出一點燈光來。馮貴喜不自甚,直向那人家來奔來投宿。
到了那人家院門外,那狗叫得更加厲害了,可是院門緊鎖,任憑狗叫得如何厲害,卻並沒有人出來探看。
馮貴稍加遲疑之後,于是舉手輕輕地敲那木門。可是敲了好一陣,還是沒人出來應聲。馮貴疑惑道︰「難道這家竟然沒有人嗎?可燈明明是開著的呢。」
他繼續使了勁敲門,一面大聲地喊話︰「有人嗎?遠方路過客人打攪,煩請借個方便好嗎?」又一會兒,里面房門開了,有人一邊招呼狗靜聲,一邊提了燈籠出來,對著院門外道︰「不知是哪方的客人,我們這里只是老母寡婦,有些不便,還請諒解,往他處去吧。」
馮貴听了,心下無奈,只好繼續往前走。剛走得幾步,院門突然又開了。只見一位老婦,年約六甲,瑟瑟地提了燈籠站在門口,招呼他道︰「客官留步,既是遠方客人,如不嫌棄,就請進來投宿吧。」馮貴听了,好不歡喜,便跟了老婦進來。
只見那院中也無別的,只是一個大石磨橫在一側。里面房屋里走出一位婦人,年約三旬,向外問道︰「婆婆,你把什麼人接進來了?」老婦人道︰「是個投宿的客人,看樣子也是厚道人,不妨事的。」
馮貴害怕又被攆出去,連忙在門口以禮問候招呼,跟了老婦人進了房中來。老婦人叫他坐下,一面吩咐中年婦人去弄點稀粥來款待客人。
馮貴正要辭謝,只見那內屋里又探出一個腦袋來,卻是一個乖巧女孩模樣。老婦人忙叫道︰「金珠,快快叫叔叔,別失了禮數。」
小女孩羞怯地走了出來,站在馮貴跟前,輕聲叫了聲叔叔。馮貴忙應了,又從自己的包裹里取了一些趕路的零食來遞與她。小女孩先是不要,老婦人擔心馮貴難堪,便吩咐她收下,小姑娘才收了。
老婦人道︰「客官可別見怪,先前我們不應門,是擔心有強人搶掠,後來見你口音不似本地人模樣,才敢出來應承。只是我這里孤兒寡婦的,也沒打什麼酒,你將就喝些稀飯拌咸菜吧。」馮貴正好餓了,趕緊地謝了。
馮貴一邊吃稀飯,一邊打听這家人的情況。老婦人將他並無惡意,便將家中情況大概說了。原來這家本姓秦,老太婆是趙氏,媳婦也是她本家的堂佷女,公公和丈夫先後被拉去補修長城,結果均染疾而亡,現在只剩下這孤兒寡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