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你的想法?」白一雲似乎覺得楚鋒有些棘手,思索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
「書記。」楚鋒很是恭謹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西山縣最貧困的鄉鎮主持工作,哪怕是最偏遠的山區。」
白一雲微微一愣,隨即灑笑一聲︰「真的?」
楚鋒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神直視白一雲,沒有絲毫回避。
白一雲有思索了幾秒,才笑著說︰「城關鎮的人大換屆會議也快開始了吧,對這次鄉鎮換屆選舉,縣委縣政府都非常重視,一定要確保貫徹組織意圖,確保穩定過渡。這樣吧,相關準備工作你也去人大翁主任那一趟,做一個總的匯報。」
楚鋒自然明白,白一雲這是在玩一種政治手段,這種沒有答案其實就是肯定的答案,只不過白一雲處理得更加藝術一些罷了。
「好的。」楚鋒恭敬地彎了彎腰,「一切听從書記和組織的安排。」
「楚鋒同志啊。」白一雲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的個人能力和政治素養我和縣委其他領導都很是認同的,市里的幾位主要領導對你也很是關心,羅達市長和市紀委歐陽書記更是親自打來了電話。」
「感謝領導關心。」楚鋒越發恭敬了。
白一雲的目光在楚鋒的臉上停留了好幾秒鐘,可惜的是,在這個年輕的副鎮長臉上,即便奸猾如白一雲,也沒有看出絲毫的情緒的波動,禁不住暗暗稱奇。
「楚鋒同志,平時一定要注意同志間的團結,也要多向領導匯報工作。」白一雲笑著說,「這一次,紀委的同志做事情欠周詳,欠考慮。不過,你也有欠思慮,如果在這之前和縣紀委的同志多溝通,平時多向縣紀委領導匯報工作,也不會出現這種誤會嘛。」
「書記,這個事情已經過去了。」楚鋒淡淡一笑,「就一個小誤會而已,不會影響到我今後的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白一雲一听,很是高興,「小楚不錯,有容乃大嘛。小楚啊,上次你從京城發改委跑來資金和項目,我和縣委其他幾位常委商量了一下,要給你頒發獎狀呢。」
「全仗縣委領導領導有方,楚鋒不敢居功。」楚鋒依舊很是恭謹,「都是分內的工作,應該的。」
白一雲眼神里掠過一絲失望,卻是很快掩飾過去,打了個哈哈︰「小楚啊,以後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向我匯報。關于你的工作,組織上會妥善考慮的。」
「謝謝書記。」楚鋒臉上波瀾不驚。
白一雲抬腕看了看手表,淡淡說道︰「現在翁主任那邊應該有空,你過去匯報工作吧。」
白一雲這是趕著鴨子上架,楚鋒不得不答應。
從辦公室一出來,柏國慶就笑著迎了上來︰「楚老弟,工作的事情定了?」
楚鋒搖了搖頭︰「多謝柏哥關心,有時間我請柏哥喝酒,一定要賞臉。」
柏國慶微微一愣,才笑了笑︰「好的,好的,能夠打楚老弟秋風,求之不得呢。」
這一刻,柏國慶的笑容似乎又在向公式化回歸。
縣人大和縣委在一個大院里辦公,楚鋒只是下了一個樓層,就直接去了人大主任翁佳仁的辦公室。
翁佳仁雙鬢已經有些斑白,精神卻是不錯,紅光滿面,見了楚鋒,馬上從辦公室後面走出,大步上來,主動和楚鋒握手,還把左手也搭了上去,讓楚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楚鎮長來了啊。」翁佳仁拉著楚鋒在沙發上坐下,嘴里呵呵笑著,「縣人大做了一次針對全縣科級領導干部的民調,楚鎮長的排名很靠前,正想找你聊聊,推廣一下你的經驗。」
楚鋒微微一愣,什麼民調?在楚鋒的記憶力,民調這個詞似乎是下個世紀才在官場里真正成為一種考核手段,現在的人大似乎還沒有這麼民主吧。
對于未知的東西,楚鋒不好接話,只能訕笑著。
「小楚啊,犬子翁友華從京城打來了電話,說你在京城里救了他一命。」翁佳仁眼神炯炯看向楚鋒,很是熱切地說,「對此,我代表我們全家向你表示感謝。」
楚鋒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翁主任,我也只是湊巧踫上,再說,也沒出什麼力,主要是友華自己爭氣。外貿學院是個出人才的地方,友華將來一定會很有出息,恭喜翁主任了。」
要是別的人直接稱呼翁佳仁為「主任」,只怕翁佳仁就在這個身上打個問號了。不過,因為楚鋒在贊揚他的兒子,這讓翁佳仁對楚鋒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對稱呼這種面子上的東西,倒是自動忽略了,顯得很是高興。
「也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我這個老頭子也幫不上忙。」翁佳仁就很是興奮地說,隨即眼神黯淡下來,「友華過年後就要開始實習了,我這個老頭子還真幫不上什麼忙,現在連對口的實習單位都沒找好呢。」
楚鋒心里一樂,這個老頭還真有意思,為了自家兒子的事情,居然直接求上自己了,還真的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想了想,楚鋒就笑著說︰「翁主任,我有個同學的父親在商務部工作。要是友華願意的話,我去求求這位同學,去商務部實習問題應該不大。」
翁佳仁的眼神馬上亮了起來,商務部可是國家部委機關,等閑人士根本無法進入,要是自家兒子能夠進入商務部工作,那可是為祖宗增光的大事、好事!
見翁佳仁興奮得雙手用力搓著,楚鋒也覺得有些好笑,卻是極力忍著,憋得有些辛苦。安排一個實習生進商務部,對楚鋒來說,還真的是舉手之勞,根本不用楚家長輩出面打招呼,他自己就可以搞定,這份人情做得。
「那太好了,有勞小楚你了。」翁佳仁呵呵笑著,伸出手來,在楚鋒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小楚啊,以後工作上有什麼困難,盡管來找我這個老頭子。」
楚鋒心里暗笑,這個老頭子興奮過頭,居然把公家的事情和自家的私事混為一談,原則性什麼的都拋到了腦後。當然,這也是因為沒有外人在場,出了這個辦公室,翁佳仁完全可以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