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雙顏听著他的話，身子一震，隨即軟倒在地，紅唇詫異地動了動︰「皇上……」
「朕知道，你想報仇已久，這次的確是個大好的機會，也難為白子楓，竟然為你做到這種地步，真是……」
他倏地停住，但他不說，她也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他認為白子楓對她痴情一片，為她做出這種叛國之事，說到底，他以為白子楓與她之間有私情。
呵呵呵，她以為他封了她為皇後，以為他懂她，以為他了解她要的究竟是什麼，沒想到，沒想到啊。
皇後，封她為皇後，不過是因為她在這楚國毫無根基，三皇子又年幼，不會對他的朝政造成什麼威脅罷了。
帝王情薄，面前的男人，比起那蕭勝晟，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她錯了啊，十個多月，她的步步算計，步步隱忍，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以為她隱藏的很好，卻因為今日的他的一句話，而讓她成為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她衛雙顏活在世上，兩任夫君，都如此待她，是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嗎？！
眼角的淚止不住地落下，她緩緩站起身，對著他一字一字道︰「臣妾想知道，皇上到底要怎麼做？白子楓，皇上打算怎麼處置。」
她的傷心模樣讓他心里一痛，慕容邵別過頭，冷漠地從嘴里吐出一個字︰「殺！」
衛雙顏勾起唇角，捂著嘴咯咯一笑，「好！皇上真是英明，臣妾明白了，是臣妾錯了，臣妾錯了。臣妾當日便該死在那千里湖了，而不是帶著滿腔的仇恨跟在皇上身邊步入楚國的後宮，臣妾錯了啊……」
看著她含著淚冷笑著步步後退，慕容邵嘆息一聲，淡淡道︰「雙顏，你的心，何時能夠放在朕的身上？仇恨，真的那麼重要嗎？！」
「是！」衛雙顏怒著大喊，頭上垂下的金鏈子發出簌簌的響聲，「皇上，你如此問臣妾，臣妾便問你，江山和臣妾，在皇上心中，又是哪個比較重要？！」
見著他默默不語，她望著十二冠玉冕之後的俊顏發出陣陣冷笑︰「是啊，臣妾又痴心妄想了！這並不矛盾不是嗎？皇上只需坐在龍椅前，既可以擁有江山，又能夠擁有美人，皇上是天子，這天下的一切都是皇上的！皇上知道嗎？衛雙顏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瑾妃是臣妾害死的！青貴嬪和皇後的事，也是臣妾挑起的！就連蘇皇後，也是被臣妾的一根三尺白綾勒死的！皇上！臣妾心機深重，心狠手辣，殘害妃嬪，你知道嗎！這樣你還要立臣妾為皇後嗎？！」
「夠了！別說了！你一定要這樣貶低你自己，一定要這樣你才開心嗎？！」他一掌拍在龍案上，怒著說，衛雙顏勾起唇角，一步步後退︰「皇上，子楓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臣妾，臣妾與他，絕無半點私情，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但若是他死了，臣妾絕對不獨活，他說的對，這個皇後，從來不是臣妾的。」
話音落下，她含著淚對著他淡淡行禮，堅決地扭頭朝著殿門口走去。
「雙顏，你這樣，是要與朕決裂了嗎？」
背後，帝王無奈的聲音傳來。衛雙顏從來不知道，驕傲如他，有一日也會發出這樣的嘆息。
她頓住腳步，忍著疼痛的心，艱難地從嘴角吐出幾個字︰「臣妾不敢，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賜的，臣妾會等著皇上，等著皇上有一天再次駕臨鳳儀殿。」
推開殿門，迎著外邊的天光，她抬起頭，緩緩地走了出去。
不能回頭，再也不能回頭了……從她決定踏入這楚宮，滿月復心機的她決定謀取鳳位的時候，她便知道，已經不能回頭了……她錯了，錯的好徹底，錯的永無翻身的機會。
十個月前，她被蕭勝晟一道賜死的詔書打入地獄，她以為慕容邵會是她的救贖，但沒想到，今日這情景重現了，只是這一次的不同是，再無重頭再來的可能！
這一身華麗的鳳服，真是對她莫名的諷刺！
回了華清宮，她褪下鳳服，除去發髻上的金釵，換上了宮人的破舊衣裳。
「娘娘，當真是要這樣做嗎？若是出了宮，便再也不能回來了，皇上那邊，只怕也不會善罷甘休。」吳嬤嬤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擔憂地說。
衛雙顏冷冷一笑，模著桌上的華麗鳳服落下一滴滴淚水︰「本宮知道，只是這一次，不允許本宮再後退了。現在本宮終于明白了，本宮沒有那個命，本宮這一輩子，注定是要活在仇恨里了，但是子楓哥哥是無辜的，他為本宮做了這麼多，這一次，讓本宮為他做一些事吧。」
「娘娘……」
吳嬤嬤跪倒在她面前，哭著磕頭。
衛雙顏嘆息一聲，俯身對著她說︰「嬤嬤，當日在皇陵，多虧了你告訴本宮的身世，這些日子，也幸的你在本公身邊扶持，今晚，本宮要出宮去尋找子楓哥哥了，這封信，你于明日交給皇上，他顧念舊情，應該不會怎麼對你的。」
「不！奴婢要與娘娘一起出宮！娘娘！大周皇朝，只剩公主您一個了，奴婢生死都要追隨您！」
她哭著搖頭，接連地磕頭。
衛雙顏嘆息一聲，俯身扶起她，拿著帕子擦去她老臉上流下的淚水︰「罷了，你我好歹主僕一場，你隨本宮一起走吧，秦國離楚國甚遠，若是我們運氣好，能夠找到子楓哥哥，那也就罷了，若是運氣不好，只怕會死在半路上。」
「娘娘……」吳嬤嬤嘟囔一聲，淚水不禁又落下。
衛雙顏望著捏在手里的書信，心里狠狠地抽緊，那種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
她的這一輩子，隨著三個男人轉動。
蕭勝晟負她，慕容邵疑她，白子楓護她，她負了他這麼多，這一次，是她該去償還的時候了！她的子楓哥哥，就算死，這一次，她也會堅定地跟他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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