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道聖旨轟動朝野。
淑妃秦羅敷意圖謀害國母,打入冷宮,賜白綾一條、鶴頂紅一瓶、匕首一柄。在其羅楚宮發現皇上皇後插針人偶兩個,毀丹心赤心兩瓶,並有貼身宮女心翠指證其行凶。左相在朝堂冒犯聖威,被打入天牢,右相李東沉負責審問……
一大早,風姐姐就來給我說這事。听著風姐姐的講述,暗嘆這皇帝實在厲害。估計秦震天一行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燕兒、燕兒。你在想什麼呢?」風姐姐漂亮的眸子隱隱有些擔憂,「莫不是那赤心的毒還沒有除干淨?」
「風姐姐,我沒有中毒。淑妃她當時並沒有做什麼,」我扯開一抹微笑,「我在想什麼時候把你嫁給我哥,我還等著抱外甥呢。」話說回來,常常看見這兩人眉目傳情,季飛海身上那個香袋,除了風姐姐,誰還有這般手藝。
果不其然,風姐姐俏臉飄來幾朵紅雲︰「討厭,燕兒總開姐姐的玩笑。」
「我會問哥哥的,若是他不答應,我直接讓皇甫玄賜婚給你們——」
「皇嫂————」著說著,焦急的語氣從門外飛來,「皇嫂,你沒事吧。」安平一身宮女裝風風火火奔了進來,拉起椅子上的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我無語,這丫頭還是一副死性子。「皇嫂,看來你沒事。嚇死我了,前天听說你又中毒了,忙要趕來揍死淑妃,可皇兄看的緊,非不要我出安平居,今天我才找著機會偷偷跑出來看看你。」
我聳聳肩︰「我們還是病人,快回去躺著。不然旁人可就發現端倪了,那我的計策可就因你泡湯了。」
安平不滿地嘟嘴,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口茶︰「才不要呢,都裝病幾天了。按本公主的身體早就好了。我要出宮,皇嫂要不和我一起去。」
出宮,貌似有段日子沒有出去了,我拍拍椅子︰「好啊——」
「不行,安平可以出去,燕兒你不行,原因你該明白。」風姐姐在一旁阻止,我也懂,我是這次朝堂劇變的主要人物,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影響整個局勢。早知道就不這樣做了,我趴在銀絲軟墊上,
「安平,你溜出去時出去要小心點。最好扮成男裝,去給燕姐姐我帶點新鮮玩意回來,知道麼?」
安平撅著嘴︰「知道了,安平會小心的。皇嫂你要幫我瞞著皇兄哦。現在不早了,看見你沒事兒,我就先溜出去了。」說著一抹倩影很快消失,比兔子還快,哼!
風姐姐安慰道︰「沒事,有太醫,很快你的‘病’就會好的。對了,風姐姐也還有些事,你先一個人休息會,小秋等會兒會過來伺候的。我先——走啦。」
我埋著頭,不用想也知道風姐姐要去哪︰「那你快點,別讓我哥等久了。」
「知道——燕兒!」嬌哼一聲,跺著步子很快出去了。
太好了,都走了。「小文子、小武子、萃露小秋,本宮要睡會兒覺,不見任何人,哪怕是皇上也不行,知道麼?」
「是。」
很快,碎石小路上出現了一個小宮女。不是誰,真是滄月我。誰願意整天悶在屋里?幾十個暗衛也管得住我?這次我還有些事情要查明白。
已是初夏,陽光開始升溫。然而外面的一切與蕭瑟的冷宮沒有任何關系,野草瘋長,冬天的枯葉依舊積了一層,散發出腐臭味兒。冷宮外面有人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內。飛身冷宮大院,我記得秦羅敷是給關在這里,三天之內自我了結。
推開破舊的木門,灰塵直撲面而來。那淑妃一向嬌慣,怎能吃的了這般苦。
陽光滲入屋子,陳舊的小屋內還算明亮。唯一與這不相稱的是,小小的木床上做了一個人,面前擺了三個托盤,依次放著白綾、毒藥、匕首。才兩日而已,昔日風光無限的淑妃娘娘,面如塵土、眼神空洞、瘦如枯槁,如同久病的女子,看著我竟然有些心酸,赤心沒有要了她的命,冷宮卻要她的命。
抬頭,眼里閃過一絲驚異︰「是你?哼——看來荷妃那賤人沒有害死你。」
「這是你的命,你從一開始就不該進宮,不該和她斗,更不該——小看我。」
淑妃苦笑,滿是淒楚︰「你懂什麼,我愛他,十歲那次宮宴上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像天人一樣俊美、同時也散發著無邊的危險氣息,可我就是愛上他了。只有我,才可以做皇後,才可以永遠在他身邊。咳咳——」淑妃面目猙獰,死死望著我,
「後來我進宮了,父親要我做臥底,可我不願意,因為我愛他,我決不許任何人傷他!可他呢,從來沒有踫過我!宮里的女人一天天多了起來,個個都想做那把椅子,尤其是荷妃那賤人!我和她明爭暗斗這麼久,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
「你們太可憐,一個虛名罷了。何苦傷人傷心。」我淡笑,皇後,誰不想做,可你坐上了這椅子,就得承受很多東西,雖說我這皇後是個例外,是個契約而已。不過在二十一世紀,看過些片子,也有些印象。
淑妃張大眼︰「虛名?哼!只有你才會這麼看吧。我要的是那位子,更要的是那人的心。我愛他,荷妃也愛他,那群女人也愛他,你呢?你愛他嗎!」
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我——愛皇甫玄麼?潑他糞水,威脅他,契約,幫他,我這一切只是為了那本劍法,與其說我愛武學,倒不如說我愛挑戰。十歲那年遇到的妖孽,信誓旦旦地說我不會得到它,這讓我自尊心受到沖擊,我要證明自己的實力而已。所以,
「我不愛他,一點——也不。很快我就會離開他的。」
淑妃怔怔端詳著我,眼里含著莫名的情緒︰「你,看來本宮真是小看皇後娘娘你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林紫風身邊的那個狡猾丫頭,沒想到是季飛海的妹妹,本宮可從沒听說過他哪冒出的妹妹。不管你是誰,本宮告訴你,沒有我,宮里一樣也容不得你。」
我玩味地撩起發絲,把玩著︰「我不是你,不會為了保住皇後的位子處心積慮害人。誰想做皇後,沒我的事。本姑娘是瀟瀟灑灑的性子,後宮裝不下我這大佛。」秦震天那群人看來是必死無疑,我的目的就要達到了,很快,我就可以出去了。然而,為何心里……
「那你可要小心點,估計不久,皇上心愛的女人就會進宮了,到時候無論你是誰,都只有獨守空房的份兒了。那女人,可比我爹、比荷妃更狠。皇後娘娘,你還是悠著點。」淑妃緩緩拿起那瓶鶴頂紅,酸澀無限,「皇上從來沒有踫過後宮的女人,就算是侍寢,也是幌子。說不定就為了那個女人。秦家的勢力一倒,那女人就會回來。哈哈哈-」
皇甫玄心里,一直有個深愛的女人麼?不是後宮的妃子,也——不是我。為何我沒有听說過?怎麼回事,心里那種苦苦的滋味是什麼————
轉身,我望著窗外,初夏的陽光正好︰「秦家的輝煌很快就會消失在歷史上,就算是太後也毫無辦法。秦羅敷,來世你還是做個普通女子,嫁個好人家算了,後宮不是你的生存之地。」說罷,飛身離開。
某處隱蔽的竹林,林蔭宜人,綠草從生,杜鵑花凋零了一地,一潭清水。皇宮里能有這麼清靜的地方,這是不宜。腳泡在小小一汪清水,涼涼的,很是舒服。看著水中那張清清秀秀的臉,不自覺撫了上去,戴上這面具這麼久,還是不習慣這副樣子,什麼時候才能撕開這面具?伸個懶腰,躺在軟軟的草地,陽光透過細碎的竹葉灑下,涼風習習,竹葉草香催人入睡。
今天怎會這麼奇怪,皇甫玄真的有個很愛的女人麼?不對,他愛誰關我何事,甩甩頭,我這是怎麼了。
驀地睜眼︰「誰!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暑假快完了,薰要輟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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