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華山正氣堂前的演武場上。二十多人正在一招一式演練著劍法。
這些人中大多資質不佳，年齡偏大，並且沒有專心習武的意思，不過是想學一技傍身以後能養家糊口，所以掌門岳不群也只是收他們當個記名弟子，傳些粗淺武功，學上幾年就讓其下山，為華山壯大聲勢罷了。
只有眾人最前面的三個人才與眾不同，乃是岳不群收的入室弟子。
開山大弟子令狐沖，一個孤兒，被岳家夫婦收養，天資聰明，許多劍法只要看上幾遍，就能模仿個大概，武藝在眾弟子中最好。
二弟子勞德諾，看上去五十多歲，並且是帶藝拜師。武功不高，可所學頗雜，打斗起來戰力不弱，並且江湖經驗非常豐富，雖然資質有限，以後很難有什麼進步。但憑借豐富的江湖閱歷，目前華山派的許多瑣碎雜務多是他在處理，看上去很得岳不群信重。
至于三弟子，則是幾個月前才來拜師的袁青山。
俗話說「窮文富武」，岳不群想要發展壯大華山派自然少不了銀錢的支持。別的不算，單單入室弟子的飲食，每個弟子每天就要吃下去大概十斤糧食，此外隔三差五還少不得一頓肉食，直到內功修為有成，弟子們的食量才能降下去。而弟子們行走江湖總要有統一的服裝，要有趁手的兵器，要吃飯住店……反正林林總總算下來少不得一大筆銀子。
而華山偏偏是名門大派，許多來錢快的行當都沒法干。畢竟岳不群總不能夜入千家萬戶，否則華山還沒壯大，到先引來官兵的圍剿。華山派總不能搬到黑木崖去吧。額，似乎日月神教和華山的仇還不淺呢。
還好華山派曾經闊過，名下有不少田地，能收一些地租。華山周圍的一些大戶人家也會逢年過節送些銀錢求得華山派庇護。而袁家正是其中的大戶之一，是以袁青山成為入室弟子並不難。
並且之後，岳不群欣喜的發現，自己這個三弟子武功底子非常扎實，天賦雖然不如大弟子令狐沖，不過是中人之資，可習武卻非常勤奮。一路劍法，別人練一遍，他就練上十遍。所以學得反而比一般弟子快了許多，才四個月就已經將華山基礎劍法學全，並且華山內功也已經入了門。
「嗯，青山，早課之後到我書房，為師有事要說。」
岳不群巡視一圈，對弟子們劍法的錯誤糾正之後，就來到袁青山身邊，看他將一套劍法練完，才開口說道。
「是，師父。」
袁青山恭敬的答應一聲，隨後繼續練起劍法。這劍法還是那套華山基礎劍法，練得也還是那麼認真，一切似乎跟剛剛並沒有什麼不同。而這已經是第六遍了。
岳不群欣慰的暗自點頭，眼光越過勞德諾，看向自己的大徒弟令狐沖。只是幾眼之間，他就眉頭微微皺起，一股怒氣在胸中不住翻滾。還好岳不群號稱「君子劍」，養氣的功夫自然不錯，總算將怒氣強制壓下，心里卻盤算著一會兒將令狐沖也叫到書房，到時好好教訓一番，便是夫人說情也不放過。
而令狐沖則猶自練著劍法，還不知道自己將要倒霉。
「當，當，當……」
早飯的鐘聲響起，也意味著早課結束。♀
袁青山收起長劍，給相熟的幾個師兄弟打聲招呼，就去飯堂吃早飯。早飯是饅頭咸菜和稀飯，不過入室弟子則多了一個雞蛋，豆漿管夠。這些是袁家提供的。並且前幾天給入室弟子做飯的廚子也換了，這新廚子也是袁家請的。
對此記名弟子們很是羨慕。妒忌的卻一個沒有。江湖中，各門各派對待記名弟子與入室弟子都有差別。最普遍的是入室弟子每月有月例銀錢可拿，記名弟子則白給師門干活，沒有一分錢可拿，更甚至有自己掏學費的。
當然袁家掏的錢不同，這是給師門的孝敬，是一番心意，要記人情的。這不，最近幾個出師的弟子都去了袁家，謀了護衛武師的職事。而那姓莫的商人也突然沒了蹤跡，正如他突然出現一樣。
袁青山吃完早飯就來到正氣堂後面的書房，正見師父沉著臉在上面坐著，師娘則一臉慈祥的看著垂首站在一邊的令狐沖。岳靈珊正站在一邊著急，顯然是求過情，但老岳正在氣頭上，沒起什麼作用。
「師父。」
袁青山垂首立在一邊，心里有點忐忑，不知道這事跟自己有沒有關系。
「青山來了。……沖兒，給你三師弟講講咱們華山派劍法的要旨。」岳不群看見袁青山進來，臉色明顯好了很多，眼里甚至露出一點點的贊許。這對于本著「嚴師出高徒」從來很少夸人的岳不群來說，已經是難得的表揚了。
「三師弟，華山劍法講究以氣御劍，意在氣先，氣在劍先。」
令狐沖說的簡單明了，神色間全無往常的飛揚跳月兌。袁青山琢磨著恐怕令狐沖就是犯了這一點條。
在原著中，曾經多次提到「劍在氣先」「氣在劍先」，而這正是曾經華山派劍宗氣宗爭執的地方，犯了這一條，自然誰求情都沒有用。只是現在的令狐沖還沒有上思過崖看到五岳劍派精妙劍法及其破解方法，更沒有見過風清揚太師叔。按說不該有這種傾向劍宗的錯誤。莫不是出現了蝴蝶效應。
只是沒容得袁青山多想，岳不群自己就揭開了謎底。
「沖兒，你到是記得清楚。不過早課的時候，你在想什麼，你的‘意’呢。」岳不群厲聲責問。」哦，原來是這樣。」袁青山心中一陣輕松，同時也將劍法要旨記在心里。在原著之中，多次提到「劍」「氣」之爭，袁青山自己忽略了「意」的問題。其實不管劍宗氣宗，統一的觀點都是「意」在「劍」「氣」之前，卻是不可忽略。
這里的「意」並非指劍意刀意，它沒有那麼高級，否則就是連岳不群也沒法做到「意在氣先」。因為他沒有領悟到劍意。這里的「意」指的是人自身的意志，要用這股意志約束控制「劍」或者「氣」，使「劍」或者「氣」更加靈動，更加有靈性。至于「意」到底要控制「氣」還是控制「劍」……
「爹啊，一定是大師兄這幾套劍法用但純熟了。你想，每天練每天練，煩都煩死了。」岳靈珊打斷了袁青山的思緒，為令狐沖求著情。
「華山劍法博大精深，便是為師我到現在也不敢說‘純熟’二字。沖兒，你太讓我失望了……」岳不群听了勃然大怒，大聲呵斥起來。這對「君子劍」來說，也是極為少見的，甚至比「贊許」還要少見。
袁青山清楚，在岳不群心中，這個大弟子是與眾不同的，至少現在是這樣。畢竟令狐沖悟性非常高，又是被岳不群夫婦一手帶大感情深厚。在岳不群看來，令狐沖就是以後的華山派掌門，要求自然非常嚴格，容不得一丁點錯處。
旁邊岳夫人寧中則顯然早和丈夫私下溝通過，不光沒有開口求情，並且起身拉住岳靈珊，不讓她再說下去。而岳不群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重新變成一副道德君子的模樣。
「沖兒，為師罰你今後一個月中每天早課之後加練一個時辰基礎劍法。此事有你師娘親自監督。」岳不群訂下處罰就不在管他，轉頭看向袁青山。
「青山，你練武非常勤奮。才4個月就學會了華山派的基礎劍法，為師心里很是欣慰。」
「師父，我華山劍法博大精深，弟子不過才剛剛能將基礎劍法耍上一邊，又哪敢稱得上學會二字。」
「嗯，你能這麼想很好，不過須知‘氣’才是根本。……本派入室弟子剛一進門，便要先學內功，當內功小成方才學習劍法。……不過你上山之前已經打好了基礎，所以為師才傳你基礎劍法。只是現下看來你的劍法已經遠遠超出了內功，一個不好恐怕會誤入歧途。」
袁青山一听師父似要扯到劍氣之爭上，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辯解起來。
「弟子也知道內功乃是根本。只是我資質愚鈍，雖然修習內功沒有一刻懈怠，可至今才剛剛入門。反而那劍法看得見模得到，照貓畫虎之下，看起來有了點模樣。」
岳不群微微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本來前期劍法就比內功進步快，更何況這幾個月里袁青山的所作所為岳不群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在內功修行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並且用了四個月內功就初入門徑，已經比本派歷代弟子所花的平均時間早了不少。是以這次叫袁青山過來不過是告誡一番。打個預防針罷了。
「青山，為師決定暫不傳你新的劍法。以後早課結束，由你二師兄給你喂招，至于剩下的時間，你便都用來修煉內功吧。」
「是。」袁青山應下之後看到沒有其他事情，施禮之後就離開正氣堂，自己找地方練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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