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新華宮出來,袁克定並沒有去自己的小院,而是直接上車去了自己在外面的一個家,在這個家里面有著屬于他袁克定自己的謀士,準確來說就是他自己的一般人馬,當然在袁克定看來這就是太子府,相當于當年唐太宗的天策府,只不過他這個太子卻沒有得到袁世凱正式的冊封。
由于沒有受到正式的冊封,所以袁克定的心里並不能拿下心來,按照常理來說,袁克定應該比較放心的,畢竟當初袁世凱稱帝他出的力最大,但是由于腿有殘疾,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一塊傷疤,當時袁世凱當了大總統不久,大概就是1912年,彰德一帶治安混亂,住在洹上村的袁宅家眷日日驚恐。于是袁世凱就在天津置辦了一所宅院讓家眷居住,但遭到袁克定反對。後來因為匪患鬧到了洹上村附近,袁世凱最終決定全家都搬。搬遷分三批,袁克文、袁克定他們是最後一批。但是袁克定和母親于氏仍堅持要繼續留在洹上。袁克文一行出發那天,袁克定送他們上車時,汗如雨下,面頰紅紫,顯然是有病。是以他騎馬回村時,突然從馬上摔下,摔傷了腿,也摔傷了頭部。
他摔傷後,當地巫醫借機向沒有文化的于氏進言︰腿摔傷流血過多,元氣大虧,必須服用人女乃增加營養,方能早日恢復健康。于氏听信了巫醫的話,沒有去請中、西醫大夫治療,卻選擇了一個乳母,每日擠女乃供袁克定服用。結果袁克定的腿傷雖然痊愈,卻留下了跛足的後遺癥,走路時雙腿高低不等,左右搖曳,略顯瘸狀,背後就有人叫他「袁大瘸子」。這讓袁克定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很重視,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將自己的繼承合法化。
當然袁克定之所以對自己的跛腳很重視,是因為當初袁世凱在對著下屬說自己不想稱帝的時候,拿著袁克定說事了,當初馮國璋問袁世凱的時候,袁世凱把袁克定跛腳當成了袁克定不能夠繼承大統的一個原因,這讓袁克定心里很著急。
不過他對這個事情雖然很在意,但是他知道現在的時局不穩,所以內部要安定,因此袁克定才沒有馬上去爭奪太子這個位置。
不過袁克定的這個太子府卻是幫了他的大忙,袁克定的這個府邸最早的時候是為了交好一些袁世凱命令太交好的人才才建立起來的,比如汪精衛、陳宦、段芝貴等人。後來慢慢才發展壯大,當初袁世凱稱帝之前的事情,就是通過這個府邸人員,制定出來的方案。
第一、插手軍隊,控制軍權。一是迎接「北洋三杰」之首的王士珍來京,代替段祺瑞主持軍事;二是在總統府內設立陸海軍大元帥統帥辦事處,為全國最高軍事機構,由總統親自掌控,再在統帥辦事處設立「新軍模範軍」,訓練出的的官兵逐步分配到北洋各軍去,以達到逐步控制北洋各軍讓袁克定能夠穩健的融入到軍隊里面來。
第二,培植勢力,借口在北京小湯山繼續療養腿疾,竭力拉攏各種勢力人物,組建以變更國體為目的的「太子黨」勢力集團,如中央的梁士詒、楊度、段芝貴、雷震春、夏壽田、楊士琦等,地方的陳宦、湯薌銘、龍濟光等文臣武將,一時都聚集在了袁克定周圍,成為他手下的中堅力量,畢竟這些人的影響力很大,而且還都是實力派。
第三,就開始了名正言順的繼位方法——帝制,因為只有帝制,權利才是傳承給子孫的,其他的都不能夠保證袁世凱會把權利交給他,于是他制造假版《順天時報》和捏造「祥瑞」,鼓動袁世凱實行帝制。袁世凱平時不看別的報紙,只看在北京銷售量較多的《順天時報》。這是一份由日本外務省在北京辦的漢文報紙,代表日本官方意見,對中國國內事務的報道特別詳細。當時,該報總體上對「帝制」持反對意見,袁克定害怕袁世凱看到後會動搖稱帝的決心,就糾合一班人馬,自掏三萬銀元購買報紙印刷設備,偽造了一份《順天時報》,把反對帝制的文章一律改為擁護袁世凱稱帝的文章。雖然此事暴露後,他受到了袁世凱痛責,罵他「欺父誤國」,但是由此可見他的這個智囊團的厲害之處。
「大皇子,皇帝陛下怎麼說?」袁克定一回到府邸,一名穿著燕尾服,留著小胡子的日本人就趕過來問他,這個人就是這一次的負責和袁世凱談判的日本公使日置益,這一次它主要是負責和袁世凱聯絡,但是當他的把消息傳回國內的時候,山本權兵衛終于忍不住了,大發雷霆,雖然當時日置益沒有見到,但是當他看到發回來的那一封電報的時候,他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電報上說,如果他不能夠拉著袁世凱進入談判狀態,那麼他就準備向日本天皇剖月復謝罪。
要知道在日本的剖月復謝罪是很嚴重的一種事情,而是還是對于無關,對于文官來說基本上都沒有要求剖月復的,但是這一次日本政府竟然發來了一種這個電報。
剖月復作為死刑的一種形式,是從16世紀末開始的,到江戶時代,在刑法和禮法上形成了制度,當時,它被人們視為一種嚴肅而莊重的行為,平民百姓一般不允許處以剖月復的刑罰,只有被稱做「侍」的上層武士,才可受剖月復之刑。當武士被賜「剖月復」時,也還根據其財產的多少和勢力的大小,在儀式和規格上給以區別。例如,江戶幕府法中就規定,具有五百石財產以上的武士,在大名(一萬石財產以上、直轄于幕府的有權勢的上層武士)宅院里執行「剖月復」,此級別以下的武士只能在牢獄或別的地方執行。
剖月復這種世界上少見的自殺方法是很痛苦的,且不容易致死。武士們之所以選擇身體這個部位進行自殺,是因為要以此方式,對主子剖開紅心見忠誠。新渡戶稻造在他的《武士道》一書中這樣寫道︰「打開靈魂之窗請君看,是紅還是黑,請君自公斷。」剖月復自殺,曾經是武士們挽回名譽和解決各種復雜問題的必要手段,除了在戰敗時,為了免遭被俘的恥辱而剖月復自殺外,還有「追月復」(主子死了,殉死盡忠而剖月復)和「詰月復」(受到輿論的譴責而剖月復)。武士們不但用它來表示對主子的忠誠,還用它來表示自己對某項重大錯誤、不當行為的負責精神。忠、智、仁、勇是武士的精神支柱,忠勇的具體表現就是復仇。1702年7月,赤穗藩74浪士(失去主人的武士)為舊主復仇後全部被幕府判處剖月復之刑,浪士們感到不勝榮幸。
作為刑法的剖月復,實為斬首刑,之所以稱剖月復,是武士重名譽的一種表現。行刑一般在傍晚到夜間這段時間進行。受刑者著一身淺黃無紋章標志的武士素禮服,當他跪坐在台上時,一官吏上前,把用上等白紙裹著的7.5寸長的木制短劍放在一個方形小桌案上,擺在受刑人面前︰副輔刑人幫助受刑者整裝。受刑人月兌去肩衣,當他向方案伸手取劍的剎那間,正輔刑人即揮劍斬其首。這種「剖月復刑」一直延續到明治初期。1873年6月頒布的《改定律例》才廢除了這種刑法。然而剖月復這種自古沿襲的自殺方法,卻一直保存了下來。
但是由于現在雖然日本武士道開始盛行,這種剖月復刑法已經成為有罪的高級官員向天皇謝罪的一種方式,因此日置益才會如此的驚慌,畢竟這代表著他已經被日本政府嚴厲警告了,但是讓日置益感到願望的而是同樣是談判自己和前輩伊藤博文為什麼就不一樣呢,伊藤博文曾經和清政府談判的事情,是多麼的又有優越感,但是現在的自己確實感覺有些像喪家之犬,簡直是不能相提並論。
「日置益先生不好意思,我父皇現在對于歸國的條件沒有什麼心情考慮,他現在正忙著對付南邊的叛軍,如果日本政府能夠讓南邊的叛軍投降或者停下來,那麼我想我父皇就有心思去考慮貴國提出的事情了。」袁克定說道,他雖然答應替日本人去探一探袁世凱的口風,但是在日本人面前他還是要盡力的維護他父親的權利。
「看來袁大總統是不重視我們大日本帝國了?」日置益略帶威脅的說道,畢竟他現在已經火燒眉毛了,原本想通過袁克定告訴袁世凱,即使袁世凱後悔那天說的話了,他也可以當做對方沒有說過,然後兩個人進行重新談判,但是現在讓日置益有一種想要罵娘的沖動,當然為了自己的形象和以後談判的進行,日置益還是沒有那麼沖動。
「不是這樣的,日置益先生,你是知道的,我們現在雖然擁有的實力很強,但是對方的實力也不弱,現在的情況是只能夠夠這樣僵持下去,而且現在西南正在想我們北方掌控的湖北、河南兩省進軍,如果我們不能夠應對好這次的事件,那麼滿清皇帝的下場和我們差不多,所以我們現在沒有什麼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你可以直接回去上日本政府提議調停這場仗。」袁克定說道,他對這個日本人其實也不是很看上眼,雖然對方說話的時候並不是很傲慢,而且有時候還低聲下氣,但是袁克定卻能夠從他的目光中看到輕蔑的眼神,這種眼神袁克定並不陌生,在段祺瑞、馮國章這些北洋元老的眼中他也曾經看到過,這曾經深深的傷透了他。
「看來這一次又失敗了,不過大皇子,希望你回去告訴你的父皇,我給他三天的時間,如果他再痴迷不悟,那麼他就等著試一試我們打日本帝國的軍隊吧。」日置益威脅道,然後轉身就走了。
日置益匆匆走到外面,侍者急忙牽過馬來,日置益在侍者的幫扶下,跨上馬背,騎著馬揚長而去。日置益滿肚子的不高興,僅僅半天時間就出現了兩次有失外交家風度的沖動,如今騎在馬背上,仍然怒不可遏。由于心頭怒氣不能平復,騎在馬上竟然不知不覺間將馬作出氣筒。
一會兒用雙足猛敲馬月復,一會兒又用鞭子或前或後地在馬身上抽打,馬,本是很有靈性的動物,經過馴服後,他對騎乘他的人通常都很溫順,今天他覺得自己並未犯什麼錯誤,不知怎的騎乘他的人竟如此折磨他,弄得馬不禁覺得委屈,而且還覺得無所適從。就在日置益又是一鞭抽在馬身上的時候,馬怒不可遏「嘶、嘶」鳴叫,將前蹄豎起。日置益頭下腳上地跌下馬來,左腳還踹在馬鐙上,幸得馬夫緊控馬韁,將馬帶住,免去了日置益的生命危險。饒是這樣,日置益的左足已經扭傷。隨從僕役急忙將日置益背回使館。
看著日置益的背影,袁克定大大的吐了一口痰,他對日置益這個人太惡心了,因為日置益還是這個人比較喜歡仗勢欺人,袁克定忽然想到了一個詞,那就是狗仗人勢,可惜現在的日本也不能算是一個人。
日置益走了之後,袁克定就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然後開始研究怎麼能夠親自掌控一直部隊,他現在已經明白了,即使自己在名正言順,沒有軍隊也是一場空,但是他知道現在基本上是沒有機會安插自己的人,而且他現在手上也並沒有幾個真正能夠領兵的人,這讓袁克定有些尷尬,雖然袁克定也領過袁世凱在當上總統之後建立的新軍,但是袁克定畢竟身份高貴,而且還屬于文弱書生,並且身有殘疾,所以他並沒有實際帶兵的經驗。
湖北宜昌護國軍總指揮部
自從陸裕光進軍之後,他的部隊只是收到了很小的一部分抵抗,而且由于這一次陸裕光是要收地盤,所以陸裕光就把指揮部轉移到了湖北宜昌,當然這也僅僅只有護國軍的高層人員才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清楚,只知道這里是重兵把守。
「興華,剛才東京方面來電報,他們那里一切正常,而且還完美的完成了任務,我們在日本的密探已經成功的潛入了日本政府辦公廳,已經想辦法在後面加上了你說的那句話。不過你覺得我們冒著讓這些密探被暴露的風險值得嗎?」黃紹竑走進來說道,他對陸裕光現在是越來越佩服了,他沒有想到陸裕光竟然已經把間諜派到了日本辦公廳,要知道這可是日本很重要的部門,雖然平時涉及不到什麼大事,但是政府的許多雜活都是日本辦公廳的人員在做,對于接觸機密有很大的好處,當然這其中就包括發電報。
「當然值得了,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比對方狗急跳牆,這一次我不信日置益和筱冢義男能夠平靜下來做這件事情,只要他們兩個在這里自作聰明,那麼我們就能夠更早的通過他們的表現判斷出日本政府是不是真的出兵,要知道雖然我們以前總認為日本人只是嚇唬一下,但是誰也說不好,就像當初甲午中日戰爭一樣,對方也是卑鄙的不宣而戰,對付卑鄙的人我們就應該用卑鄙的手段。」陸裕光說道,不過看他一臉無辜的樣子,給人一種感覺好像剛才那個想要開一場大仗的人不是他一樣,畢竟一場戰爭要死上萬人的,而一般人來說都是不願意挑起戰爭的,到那時陸裕光的表現確實一反常態。
「對了季寬,你覺得這一次會把筱冢義男和日置益嚇成什麼樣?」陸裕光面帶笑容的問道,其實日置益他們收到的那封電報雖然前邊的事情都對,就是責怪他們為什麼會讓任務失敗,對不起這個對不起那個,但是最後的那一句讓他們剖月復以謝天皇的話是他說的,不過他當然知道對方不可能那麼簡單的相信了,所以陸裕光就把當初山本權兵衛和野本次郎大度的事情說了,有了這個事情當鋪墊,也不由他們不信。
「還能嚇成什麼樣,大不了是趕緊找你們談判呀,對了,你說袁世凱會不會先和他們談判?」黃紹竑又問道。
「不可能的,那條老狐狸雖然有野心和權欲,但還是一個比較愛國的人,不過誰讓他當政的時候國家是弱國呢,這個事情能夠看來還是需要我來解決。」陸裕光自信滿滿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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