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心兒,已是午夜。洛麗回到房中,長舒了口氣,今天一天所做的事,好似比以往一個月都多,不覺竟乏得很。
正放下了戒備,寬衣解帶之時,忽被人自背後攬住,旗袍領微松著,暖盆一烘,更生出了若有若無的柔柔香氣。他往前蹭了蹭,鼻尖抵著她的後頸,一呼一吸,都令洛麗心弦緊繃。
「折騰一天了,你不累嗎?」
陸良佐又將雙臂箍緊了些,「不累,巴望著你今晚再繼續鬧騰我還來不及。」
自打那日被迫跟了他至今,兩人還從未真正親密無間過,他言中之意洛麗是懂得的,只故作不知,「可是我累了,我要去洗澡了。」
「那正好,一起洗。」
「你•••」她驀地掙開他的束縛,將他推向門外,「我可不想明天你蔫蔫的啟程!」
「蔫蔫的?」他狡黠一笑,「洛麗,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快出去吧!」
直到鎖好了房門,她才安心寬衣,沐浴入眠。
次日一早,隨扈親兵早早至小洋樓整裝報到,屋內僕從亦為即將啟程的督軍整理行裝,卻獨獨不見未來女主人下樓。
陸良佐不覺皺眉,「吳媽,上去看看她在磨蹭什麼。」
阮心兒端著早餐出來,「督軍,小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就要走了,想買些體己東西。」
「北平什麼沒有,還要特地帶過去,是誰跟的車?」
「小姐沒用家里的車,坐黃包車去的。」
他放下筷著,驀地沒了心情,「讓外面的兄弟都等她一個人,不懂事。」
晨露回霜的樊樓茶室,喬洛麗頂著一張灰鼠斗篷入內,由穿著和服的女子引入內舍。這是組織在城中的據點,幾乎在每個繁華的城市中,都有這樣一間雅舍,由組織出資,以東洋風俗粉飾,以此打消北洋政aa府懷疑。
宋繼堯早已侯在內舍,依舊如往常般儒雅地給她沏了杯茶,「一早讓雨濃給你撥了電話,該耽誤行程了吧。」
「總是專列,早走晚走都差不離,他不會在意的。」
「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我的擔心總是多余,這是餞別禮,你隨身收好。」
洛麗打開他遞來的盒子,里面是一把銀色手槍,一看就是德國制造的最新款,「謝謝。」
宋繼堯淡然一笑,「這是校長的意思,此去禍福難料,你懂得它的用處。時候不早了,走吧。」
她沒有半分遲疑地起身,模樣冷峻決絕,真的很像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工。
「洛麗•••」
她止住了步子側耳傾听。
「沒事,我只是想提醒你,北平督府絕不是個簡單的地方,在那里,或許特訓班所學的,並不能幫到你,遇事千萬三思而後行。」
宋繼堯一向不是遇事溫吞之人,他的欲言又止令她不由有些不安,卻再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讓他擔心,只一個標準的軍禮轉身,「是!宋教官!」
幾年的朝夕相處,宋繼堯對她的性子是再了解不過了,從前做新手時,她比任何人都顯得冷靜,可每每獨處時,她比誰都要後怕,她就像只刺蝟,外表堅強,永遠將脆弱柔軟的內里藏在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