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返小興鎮一趟,買上兩瓶燒酒,外帶來些鹵肉、花生米等下酒菜,登上了前往大青山頂的路,這個時候他只想找朋友說說話,否則非給憋死不可。
一邊喝酒一邊徐徐道來,戰武听完後卻十分輕松地說道︰「這有什麼難的,大不了以後去城里生活唄,別舍不得你這座山,還有那所房子。」
「說的輕巧,他們不會這樣理解的,」王本完全不贊同,在大家看來,一個農村人即便再有錢,也依然無法與受人仰視的城里人相比,就好像以前鄉村富有的大地主與城里勞苦的工人一樣,僅僅那身份,就是天差地別。
就算不理會這份眼光,回秀水灣兩年了,他已經完全喜歡上這種鄉村生活,他不敢想象去城里會是什麼樣,如果因為喜歡一個人而非得去選擇一條不喜歡的生活道路,又有什麼意義,那不是他所追求的。
「要我說,又不是和翠兒父母談戀愛,你怕什麼,也或者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什麼的,不怕他們不答應,哈哈!」戰武扔一顆花生米在嘴里,一邊恣意地嚼,一邊笑呵呵出起了主意。
「這怎麼可能!」王本非常堅決地搖搖頭,完全不同意這餿主意,村里又比不得城市,沒法自由隨意的先談談戀愛,甚至同居試著生活一段時間後再匯報給家人听,稍微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大家都會知道,也會成為熱論的話題。
至于先斬後奏就更行不通了,沒發展到那一步不說,在這還沒完全開放的年代,就算不被笑話死,也會有人在背後戳脊梁骨,斐翠會因此抬不起頭來,斐大叔一家人更會覺得顏面掃地,那該是多大的心結,需要多久才能解開。
戰武也沒轍了,望了他好一會兒,納悶地問道︰「我說你平常做事挺果斷的啊,也蠻有主意,怎麼遇到這種事就變得畏畏縮縮了?」
「呵呵,」王本無奈地笑笑,他又不能說,因為重生的關系,略顯成熟的思維使得他面對感情時瞻前顧後,躊躇不定。
「你要這樣,沒準還真便宜了子建那小子,」戰武嘿嘿壞笑道。
「或許吧,」王本雖然不願承認,但不得不說,除了有點錢,有點地,他好像什麼優勢都沒有,所謂的門當戶對,所謂的般配,似乎離他漸行漸遠,角色在他們這幫人的成長過程中慢慢開始換位。
「哎!還是我這樣,什麼都不想的好,」戰武終于不再嬉笑,輕嘆一聲感慨地說道,
是啊,他妹的,人為啥總會掉入這情感的漩渦,還那麼復雜,王本很是無奈。
與戰武這場談話,雖然沒解決任何問題,他也知道改變不了任何事實,但經過一番述說衷腸之後,忽然覺得輕松了許多。
終于,高考的結果還是下來了,斐翠的分數剛剛上第一批次重點本科線,僅僅超過三分,不管怎麼說,這大學是肯定考上了。
可就這分數,還真不確定會被哪所學校錄取,是上重點本科,還是一般本科學校,完全搞不清楚,無法掌控命運。
開始每晚關注電視機里公布的各大高校錄取分數線,以及學校的通知,終于在重點本科公布完的第三天,到了八月中旬,一張鮮紅的錄取通知書寄到了秀水灣。
斐翠在舀到通知書的第一時間,就飛快跑向了王本家,將手中的大紅紙片揚一揚興高采烈地說道︰「本子哥,看!」
「什麼學校?」王本也很蘀她開心,慌忙湊上前去,關切地問道。
「嗯……不是我填的學校,是調配的,」斐翠似乎不太滿意,一邊低聲嘟囔一邊將錄取通知書遞了過來。
師範大學,這到挺適合斐翠的,專業也不錯,王本不由點點頭。
可接下來他就沒那麼開心了,突然皺起眉頭一聲驚呼︰「怎麼會這樣!」
他怎麼都想不到,斐翠即將去的大學,竟然會與子建的學校在同一個城市。
你妹,這是哪個不長眼的調配的,不樂死子建那小子才怪,這……難道是冥冥中的注定?
「怎麼啦?」斐翠凝起眉頭不解地問道。
「沒……沒怎麼,我就是覺得太巧了,」王本慌忙搖搖頭掩飾道。
「是啊,真的好巧!」斐翠到沒覺得什麼,反倒挺開心地說道,「這樣也好,以後如果放假回來也有個伴。」
「嗯,加油,好好去上學!」王本不想多說什麼,揚揚拳頭鼓勵道。
「這下該把電話還給我了吧,嘿嘿!」斐翠伸出手來笑呵呵地說道。
對哦,王本恍然大悟,一早就答應好的,等考試完就還手機,竟然拖到了現在,完全被這段時間的糾結給攪和忘了。
從此以後,他們將長期相隔遙遠,許久無法見面,或許只能靠手機聊以慰藉,傾吐思念,也或許,不同的生活道路讓他們逐漸沒有共同語言,從此慢慢疏遠。
對于這些,王本不敢去想,不願去思考,很多未來的事情,根本掌控不了。
幾天後,斐翠就該出發去學校了,東西已經早早陸續準備齊全,可這姑娘從沒出過遠門,不敢一個人只身前去報到。
跑到斐大叔跟前,笑呵呵地說道︰「爸,你送我去學校唄。」
「我不去!」斐大叔突然收起剛剛還一直樂呵的笑臉,非常簡短地回答一句後,挑著籮筐準備出門干活去了。
求爹不成,又顛顛跑到斐大嬸跟前,抓著胳膊搖晃地撒嬌,「媽,那你送我。」
斐大嬸話語到是多了一些,但依然不答應,拍拍衣服上的大補丁,自嘲地笑道︰「我一個鄉下老太婆去干什麼,路都找不到,字也不認識一個,連廁所門朝哪個方向開的都不知道,不得憋死在半路上。」
不管怎麼央求,斐大叔與斐大嬸就是不答應,不是他們擔心去城里不識路,而是害怕去了給女兒丟臉,惹同學笑話。
斐翠完全沒了辦法,不由扁起了嘴,不管不顧地說道︰「那我讓本子哥送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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