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听得公主笑嘻嘻的說︰「父皇,母後,今兒個我還準備了一段舞蹈,讓哥哥幫著撫琴。這舞極難練,我可練了好久,就等著這會子跳給父皇母後看呢!」
天帝微一挑眉︰「哦?霞兒還特意練了舞蹈?那父皇可要好好看了!」
天後娘娘輕笑道︰「莫說是陛下了,本宮也是十分期待這一舞呢!」
「不過是一曲簡單的《踏歌》罷了,倒被你說得這麼難了。」一旁的鳳璃忽然說了一句,引得眾人大笑。
「哎呀,」公主嬌嗔道,「你們盡取笑我!」
卯日星君正坐在我旁邊一席位,朗聲道︰「當年天後娘娘的舞姿可是問鼎仙界的。想來今日公主一舞,也只怕是讓人驚艷絕倫啊!」
又有仙人笑道︰「這《踏歌》以「縴腰」、「輕身」為美,盡顯少女之婀娜,最重要的是那雙水袖掌控的力度,不急不徐。這舞公主跳來,最是合適不過了。再加上太子殿下的合奏,當真是仙樂啊!」
「各位仙家再要夸獎,她這尾巴可就翹得老高了!」天後娘娘打趣道,「莫要再磨蹭了,下去準備準備吧。」
鳳霞公主蹦蹦跳跳的下去換衣服了,鳳璃也正從侍官手里拿過琴,輕輕撥動著,試了試音色。眾仙都停下筷子,翹首以待,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吃下去,擱了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不一會兒公主就上來了,她穿著一件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微含著笑意,青春而明亮的一雙靈珠,如玉般泛著光澤。
只見她緩緩走至台正中間,對著帝後盈盈一福。再起身時,琴聲已經幽幽響起來了,潺潺錚錚。鳳璃白希的手指撥動著琴弦,臉上的神色專注而柔和。
君若天上雲
儂似雲中鳥
相隨相依
映日御風
君若湖中水
儂似水心花
相親相戀
與月弄影
人間緣何聚散
人間何有悲歡
但願與君長相守
莫作那曇花一現
這一曲《踏歌》,鳳霞公主跳得極其婀娜多姿,婉轉風流。任誰都不由得看痴了。舞台上的那個女子,腰若無骨,姿態柔美。
一曲舞罷,掌聲雷動。鳳霞公主依舊是盈盈的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好好好!看來今日是不虛此行啊!能見到如此優美的舞姿,真是大飽眼福啊!」
「有其母必有其女。天後娘娘教導有方啊!」
「放眼仙界,還能有第二個這般舞姿的,只有朝蘇仙子了!」
心悠也小聲在我耳邊說道︰「這舞也跳的真不錯呢!」
贊揚之聲不絕于耳,忽然听得鳳璃淡淡說道︰「柔和之美的舞姿公主擔得起,只是不知這颯爽的英姿有哪位仙子能做到呢?要是能看見仙子舞劍,今日這才叫不虛此行。」
眾人本還沉浸在剛才的一舞絕倫中,听得這樣一說,都思索起來。
我旁邊的卯日星君大笑一聲,「太子怕是眼拙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若說這颯爽英姿,誰能抵得過將門之女呢?說起這將門,當之無愧的就是沫家了。眼下我旁邊這位仙子,正是戰神沫默的妹妹——沫琉。」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好端端的怎麼把話題引到我身上來了?我錯愕看向鳳璃,他似是十分專注的看著旁邊一盆垂絲海棠,不時用手去觸踫,眼里居然含著點點笑意。是我眼花了嗎?鳳璃••••••居然也會笑?還笑得那麼好看?我一直以為他是個面癱,除了冷著一張臉,就沒有任何表情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記恨上次在三重天上我沖撞了他,所以才說出這番話來。哪個男仙人不愛看美人柔弱,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倒好,偏偏說什麼想要看什麼舞劍!這卯日星君也是記仇的罷,不就是苓月拿了他一壺梨花釀麼,犯得著如此害我。舞劍?我倒是看見哥哥舞過,略懂一點皮毛而已。但若是叫我自個去舞劍,不比一刀殺了我來得痛快。
「哦?」天帝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讓我全身神經瞬間緊繃。「原來這就是沫琉仙子啊,如今都長這般大了,朕都有些眼生了。」
我扯起一個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陛下日理萬機,哪能顧及到這麼多呢?再說沫琉不常外出,陛下不認識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將門之女,果真是直爽的緊。非同一般啊!」天帝哈哈大笑,「朕倒是很想看你舞劍,不知道沫琉仙子可否讓朕瞧上一瞧?」
天帝話都說得這份上了,若還是推辭就拂了天帝的面子,掃了大家的興了。細細想想哥哥平日里舞劍的步法,倒也還記得七七八八,這會兒硬著頭皮也得上了。只不過••••••
我粲然一笑︰「陛下想看,沫琉自當不負君望。只是這舞劍,兩人配合才能天衣無縫,舞其精華。」
「兩人?不知沫琉仙子想要誰與你共舞呢?」
「沫琉剛剛瞧見太子殿下腰間配有一把青劍。若太子願意的話,沫琉想請太子殿下同我共舞一曲。」
這回鳳璃又恢復了初見他的時候的樣子,眼里點點笑意消失不見了,也不在去關注那盆垂絲海棠了,「既然沫琉仙子盛情邀請,我也不便推月兌了。」說著,取出我所指的那把青劍,握在手上,朝我走來。
我一愣,沒想到他居然答應得這麼爽快。
一旁的侍從官早已準備好軟劍遞了過來,我挑了一把比劃了幾下,覺得順手,也就選了它。
周圍瞬間安靜得只听見鳳璃的腳步聲。
兩劍一觸,兩目對望。
他輕輕笑道︰「沫琉仙子,開始吧!」
手腕輕輕的旋轉,劍尖朝下,腰肢順著劍光倒去,水袖飄逸,及腰的長發發尖也隨之垂向地面。我努力的回想著,哥哥舞劍時候的步伐。
劍柄上的紅穗子在我手間飛舞,有剎那間的迷離。
他長臂一伸,手中的青劍已經橫在我腰間,堪堪扶住了我往下的身體。他稍稍用力將我撈起,我一個旋轉迎向他,軟劍飛舞,青劍剛硬。
兩劍相踫,我低低的說道︰「誰要你假好心了?」
他壓著嗓子,眼角一動︰「我樂意。」
「剛才把我推上風口浪尖,現在又在這裝好人。」
「我樂意。」
「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沫默的妹妹,身手定是不凡,不過是想見識見識罷了。」
「那是肯定的。等下就叫你好好瞧瞧!」
我狠狠的踩著他的腳尖往後躍去,他劍尖一錯,欺身上來。
「好狠的丫頭。我好心好意陪你舞劍,竟如此對我。」
「如果不是你的好提議,我會在這舞劍?」
「你是在怪我?」
「是!你終于明白了!」
說著,劍勢陡然一變,招招凌厲,迅猛激烈。琴音也隨的我變化,更加急促高揚,尖銳入雲,慷慨激昂,仿佛親臨戰場一般,萬騎馳騁,鐵馬金戈。
他游刃有余,輕輕松松破掉我的招式,我咬了咬唇,惱羞成怒。
終于音落,他優雅收劍,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動作行雲流水,瀟灑倜儻。我卻一身大汗,微微有些氣喘。
鳳璃眼眸一閃,抱拳道︰「承讓了。」
我恨不得上去掐死他。
「哥哥與這仙子舞劍,有趣得很呢!」公主清亮的聲音的響起,才打破滿堂的寂靜。
更多的聲音響起,無非就是些溢美之詞。我朝高台上的帝後高聲說道︰「沫琉獻丑了。」
「好!好!好!這配合的如此之好,滴水不漏。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早就排好了的!」天帝一連說出三個好字,撫掌大笑。
當然得配合好了,我死命的進攻,他只防守。就算如此,我也沒從他手里討到半分便宜。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鳳璃回到高台上一掀衣袍坐了下來,意有所指的說道︰「這一場,叫我見識了沫琉仙子的厲害。」
別人自然是听不懂,我心里卻跟明鏡似的。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回給我一個無害的笑容,我心里卻突然慌起來,忙別過身子不去理他。
坐在前排斜對面的紫華上仙含笑望著我,見我看向他,高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朝我比了個大拇指。我趕緊端起桌上的酒杯回敬,一口喝了下去。這才覺得心里好受些。
終于,宴席尾聲,帝後已經離席,仙人們也陸陸續續走了。心悠彎子問我︰「小姐,我們要不要也回去?」
呆了好一會兒,我才輕輕說︰「好。這就回去吧!」
起身走出幾步,一名侍從官叫住了我︰「沫琉仙子,請等一下。」
我轉過身,問道︰「有什麼事嗎?」
那侍衛官拿出一把青劍,恭敬的說︰「這是太子殿下讓我給你的,讓您務必收下。」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示意心悠接過來,「我已經收下了,替我謝謝太子殿下。」
「是。」
心悠握著那把劍問我︰「小姐,這是不是剛才太子拿的那把青劍啊?」
「應該••••••是的吧。」
「那我得收好。太子將貼身佩劍送給你••••••」
我的心忽然一顫︰「莫說了,煩的緊。快些回去吧!」
就這樣,宴會結束了。此後百年,大家都在津津樂道今日公主的一曲《踏歌》的婀娜,以及沫琉仙子與太子殿下的一「舞」——舞劍。
PS:文中那首《踏歌》是一首歌。作詞︰王健作曲︰孫穎。在這里引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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