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春寒料峭,細雨紛飛。昏暗奠空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春天的早晨依舊是寒風凜冽,路上行人稀稀,顯得有些蕭條。偶爾有些人形色匆匆,似乎是在趕著去祭奠先人。
在一棟兩層高的小樓里,刺耳的鬧鐘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把床上熟睡的人驚醒了過來。
吳建飛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楮,關上了該死的鬧鐘,甩了甩有些木木的腦袋,覺得這一覺睡得真是漫長。
吳建飛耷拉著眼皮環顧了一下四周,頓時一個激靈。這是哪兒?這不是自己住的地方啊!等等,這地方看著怎麼有點眼熟?
吳建飛自己打量了一下房間。牆上貼著幾張四大天王的海報,自己睡在一張木板床上。床旁邊靠窗擺放著一張破舊的書桌,桌腳下還墊著幾本書。窗沿下書桌上整齊的擺著一排書籍,仔細一看大多是新聞學著作。門旁還擺放著一台鳳凰牌自行車。
這不是自己二十多年前住的單身宿舍嗎?自己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再仔細回想一下,自己是大湖市電視台的記者,昨天晚上自己好像是在進行暗訪。大湖市一個黑社會販賣毒品毒害社會,自己通過暗訪模清了這個黑社會的販賣窩點。
這個窩點是一家夜總會,于是自己就扮作吸毒者前去調查第一手資料,沒想到販毒的人里居然有大湖市廣電台台長的公子,這一照面,露餡了!
知道自己,就猛然拔腿往外跑,可是當時已經遲了,出口已經被堵死,就在自己不知所措的時候,腦袋後面就挨了一記悶棍。
再然後……再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吳建飛很納悶,自己怎麼回到二十年前住的單身宿舍來了。
吳建飛下了床,模了模自己的後腦勺,似乎不疼了。不對啊!昨天晚上挨的悶棍,今天怎麼就不疼了?難道自己已經睡了好幾天?
回頭看到書桌上膽歷,吳建飛頓時傻了眼。1991年4月4號,清明節!
尼瑪!不會吧?難道自己重生了?這年頭重生這麼容易?挨一棍子就重生,那是不是重生回來的人很多?小說中已經泛濫的重生被自己遇到了?又或者這二十二年其實是一場夢?一連串的疑問從吳建飛的心中冒起。
不過這個空蕩蕩的房間似乎無法回答他的疑問。
吳建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這具年輕而有活力的軀體,此時已經承載著一顆飽經滄桑的靈魂。剛剛重生的吳建飛有些彷徨,有些忐忑。
吳建飛來到書桌前,拉開方凳,坐下,用手托起下巴,盯著日歷開始發呆,往事如電影一般從他的眼前劃過。
吳建飛前世是大湖市電視台的首席記者,參與過多次大湖市的重大報道,他報道的新聞多次獲得省里,乃至國家級大獎,年輕的他一心撲在了新聞事業上。
剛進電視台,他因為能吃苦,筆桿子好受到了領導的青睞,一直對口跑大湖地區的主要領導,後來這位領導高升而去,他就轉向了民生新聞,他覺得民生新聞更能滿足他對新聞事業的追求。
不過,自從吳建飛的新聞報道從政務新聞轉變到民生新聞之後,他的鞋漸漸轉變了。
吳建飛的成績也是從民生新聞開始的。自小受到父親的影響,吳建飛很想用自己手中的筆為老百姓做點什麼事情,他也的確做了很多事情。
為了獲得第一手的新聞素材,瘋狂的他經常深入第一線,甚至做一些連訓練有素的警察都不敢做的事。就像他重生前假裝吸毒者進夜總會采訪一樣。為此他的報道獲得了豐厚的匯報,他拿到了新聞界幾乎所有的大獎。但是他的新聞生涯就像在走一條鋼絲繩,直到最後一腳踩空。
但是隨著他在采訪過程當中接觸的越來越多,他對自己手中的筆桿子越來越沒有自信了,因為很多新聞都會牽扯到大湖市官場上高層的黑幕,他根本就無法為民伸冤,他的報道根本就沒有發出來的機會。
不過即使如此,執著的他還是永不停歇的進行著他的新聞事業,雖然這條路看不到曙光,但是他還是想做點什麼。
因為他忘不了一些老百姓向他訴求時那無助的眼神,他忘不了一些家庭因為貪官污吏而分崩離析,他忘不了一家三口都患了病卻因為沒錢在家里默默的等待死亡。
隨著年齡漸長,他對新聞的熱情並沒有減弱,但是他在台里卻越來越被邊緣化,因為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是個瘋子,什麼事情都敢往外捅,連台里的領導都被市里主要領導罵過很多回,但是吳建飛依舊「死性不改」。
但是他也對自己當初的選擇感到了深深的後悔。如果自己當初听父親的話,走進官場,說不定現在可以用自己手中的權力為老百姓做點什麼。哪怕讓他們每年的收入多那麼幾十塊錢,讓他們能夠在患病的時候住得起醫院,讓他們的子女受到更好的教育。
他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曾有機會成為當時大湖地區行署專員的秘書,不過出身干部家庭的他從小就不喜歡官場。他覺得官場太虛偽,人與人之間似乎都帶著面具,還不如用自己手中的筆為老百姓說點什麼。所以他對官場十分抵觸。
後來他的看法漸漸改變了,隨著他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他也覺得自己能夠改變的東西越來越少,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手中的權力太少了。他其實並沒有多少話語權,真正的話語權在那些當官的人手中。
現在重生到了二十二年前,自己能夠改變些什麼嗎?吳建飛暮光呆滯的看著那頁日歷,突然他發現,日期下面的空白區域寫著幾行字。
吳建飛自從工作之後就養成了在日歷上記錄重要日程的習慣,以免自己忘記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看到日歷上寫著︰明天隨蔣專員赴東元市,凌晨四點在行署大門口集合。
這行字讓他驀地想起了什麼。
91年4月,自己剛工作滿半年,而此時的大湖地區行署專員蔣文軒正是在這次去東元市的途中,問自己是否有意願去他身邊工作,而自己卻婉拒了這個讓無數人眼紅的邀請。
作為行署專員,能開口要求一個小記者到自己身邊來,自然是因為對自己的賞識,可是自己當時卻「不識抬舉」。現在想來,自己當時真是幼稚到不行。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因為自己的重生而產生變化的話,那明天蔣文軒豈不是要對自己發出邀請?
既然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吳建飛自然不可能再次放棄這個能夠改變命運的邀請!
既然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吳建飛想做點什麼。為自己也好,為了一方老百姓也好,難道自己還要再一次看到那些無助的眼神而無能為力?
當然不!
吳建飛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上天賜予的機會,掌握自己的命運,努力獲得更多的權力,然後用手中的權力為一方百姓謀福祉,實現自己前世沒有能力去實現的宏志。
這個誓言不是那些官僚掛在口上的「為人民服務」,而是吳建飛前世四十多年人生經歷堆積起來的誓言。
吳建飛擁有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但是他的理想和現實產生了劇烈的沖突,前世的吳建飛胸中堆積了熊熊的火焰卻無處燃燒,他曾經彷徨,曾經後悔,曾經內心煎熬。而今生,吳建飛有了重新選擇實現理想道路的機會,他要把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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