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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亂局 第七十五章 智商無下限

城門大開之後,張志便將趙世平等人迎了進去,連同麾下千多兵馬一同進城駐扎。

經過長街之時,大軍行進的陣陣馬蹄聲和車輪摩擦的聲音,引得路人紛紛張望。就連這段時日以來,因為白巾軍肆虐的消息而變得謹小慎微,每日里都關緊了房門的居民,這時也忍不住從透過窗戶或者門縫向外望來,嘀咕聲不斷。

「領頭的不是別駕張大人嘛?他怎麼出城了?」

「他後面那幾個生面孔是誰啊?那個穿著盔甲的年輕人又是誰啊,居然排在第二位?」

「這位是刺史府的張別駕,我可是听說他是刺史大人身邊的紅人,他居然親自出城去迎接這年輕人,真是想都不敢想。這年輕人,不簡單吶!」

「嗤,什麼不簡單?沒看見那桿大旗麼,上面寫的是什麼字?」

「不就是一個趙字嘛,這有什麼了••••••,嘶,我知道了,這是朝廷新任的虎賁校尉,原先懷寧•縣的縣令趙世平趙大人吶!」

「果真是他,真是不簡單吶。听說他領兵打仗很有本事,很是了不得啊。以前當縣令的時候,就剿滅了烏雲山寨,殺光了和土匪勾結的盧氏一族,手段端的是狠辣。如今更是以三千人馬大破數萬白巾匪軍,打得匪軍狼狽奔逃,听說主將都被氣得吐血,望風而遁!」

「嘿,還真是了得!」

一行數千人的隊伍,徐徐開入彭城,沿途不時有著議論,更有一些人凝神觀看著。

議論聲,時大時小,趙世平騎著馬在張志的陪同下緩緩走著,偶爾也能听到一些,一鱗半爪。得,只是破了過萬余白巾軍,傳著傳者就成了大破數萬白巾軍,這可真是三人成虎。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這個數字還會繼續擴大,或許這個時候其它州縣的傳聞已經比如今彭城之內的傳聞更擴大了。

三千破十萬、一千破五萬、五百破數萬、銅頭鐵臂的趙世平大戰白巾軍、三頭六臂的趙世平口中一噴火,幾萬白巾軍就灰飛煙滅了••••••••,如是種種傳聞,應該是會越傳越離譜。

除了哭笑不得之外,趙世平也只能是往好的方面想,知道這些傳聞來說,對于世家大族、明事理的人來說是個笑話,但對于廣大的老百姓來說,代表的可就是威嚴了。目不識丁、愚昧又迷信的老百姓,往往就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傳聞,而變得不切實際起來,對于他這個大破白巾軍的將領來講,老百姓往往會敬畏有加。

此時的彭城,表面上看上去,一派的祥和平靜。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實是充滿了緊張的氣氛,說是暗流洶涌也不為過。

不說其他,就說一路走來,稀疏的人群,平淡的氣氛,就足以說明問題了。數十萬人口的彭城,在冷兵器時代來說,已經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大城了。大白日的,街上應該是摩肩接踵,揮汗如雨,可偏偏這時卻是一片涼。

趙世平暗嘆了口氣,只笑著靜靜的行進。

張志先是將趙世平等人安排在了一處軍營之地駐扎,跟著就前去刺史府稟報。

留下趙世平在軍營之內,也不氣惱,立即著手安排好麾下士兵的駐扎事宜,安營扎寨,埋鍋造飯,操練以及巡邏,分工明細,井然有序,不見一絲一毫的亂象。

相比于之前,此刻整支軍隊的氣勢明顯的有了不同。一樣的就地休整,一樣的井然有序,但天天和這支軍隊呆在一塊的趙世平、鄒俠等人,卻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同,似乎是因為之前的血戰而月兌胎換骨了,一舉一動都帶著強軍的威嚴和硬朗,令人眼前一亮。

「強軍成矣!強軍成矣••••••」望著眼前這一幕,陳明吉欣喜的喃聲道。

「是啊,強軍自此成了!」鄒俠無限感慨的說道。

這支軍隊,傾注了鄒俠很多心血,自從被趙世平誠邀之後。

拜趙世平為主公之後,由于一連三個多月都沒有朝廷的正式公文,趙世平並沒有起兵。而且三千義兵更是剛剛招募而來,並沒有成軍,因此趙世平便將他安排在了軍隊之中,與羅少文一道操練新軍,他自己也與整支軍隊開始磨合。

當然,自家的十八位兄弟,他也一同帶進了軍隊之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開始之時,鄒俠遇到了很大的難題,一是平白無故的就成了都指揮使,更是整支軍隊實際上的最高長官,沒有誰會服氣;二是趙世平的練兵之法大異于當今的練兵之法,只操練隊形與軍姿,簡簡單單的長槍兵突刺,他自己也要重新來過。

而面對著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周圍盡是敵視的同僚,鄒俠他並沒有退縮,也從來就沒有像趙世平抱怨過,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奮斗之心。

同僚敵視怎麼辦?鄒俠給出的答案是拳頭為大,誰的拳頭大,誰的拳頭厲害,就听誰的話。

陌生的環境怎麼辦?鄒俠給出的答案是適應,你不能改變環境,那就要讓環境改變你,去適應環境。

結果很明顯,鄒俠給出的答案非常正確。

本身就是獵戶出身,加之天賦雄厚,更加是擁有著遠大的報復,因此每日練武不綴之下,只憑手中一桿長槊,鄒俠就打遍軍中無敵手。連番挑戰之下,所有不服氣的士兵都被打了下去,都被打到服氣。就連羅少文這個禁軍出身的用劍高手,最後也敗在了鄒俠的長槊之下,甘拜下風。

至于適應的問題,聰明人就是聰明人,再加上每日苦練,操練的問題很快就趕了上來,甚至于巡檢司那邊的老兵們,站起軍姿來都比不過鄒俠這個新生代。

如此,鄒俠一面與士兵們同吃同睡,一面用實力表現自己,很快就折服了所有人,也在三個月之後起兵之時,做到了號令全軍,令行禁止,真正的能夠統帥整支軍隊。

如今,眼看著自己辛苦操練的三千大軍正在向著天下間有數的強軍邁進,鄒俠又如何能不感慨?這就像看著自己的一個孩子,看著他由要人抱的嬰兒漸漸長大為滿地跑的小兔崽子,然後由滿地跑的小兔崽子漸漸長大為要遠行的翩翩少年郎。這份心思,不是局中人根本就難以體會。

趙世平拍了拍他肩膀,溫文一笑道︰「甚好,甚好!」

快要接近晌午的時候,張志才折返了回來,說道刺史大人相召。

趙世平點了點頭,隨即只帶同了陳明吉一人,跟隨張志一同前往刺史府。

鄒俠與趙德,兩人並沒有陪同前去,而是留在了營地整頓全軍。

城中,刺史府。

「大人,那趙世平真是太囂張了,仗著自己是虎賁校尉的身份,卑職好心好意的前去見禮,不可置否也就算了,但趙世平居然一言不發的就責打卑職等人,重打了二十軍棍。卑職受點傷不要緊,但這趙世平,分明就是不給大人您面子,不將大人您放在眼里啊!」半跪在地的宮寶成,一臉憤慨的神色,說得唾沫橫飛,手舞足蹈。

府上,刺史周威端坐上首位置,其余文臣武將分列兩旁,目光全都放在了中央半跪在中央位置的宮寶成身上,听著他的所謂「報告」。

「吹,你就吹吧!」宮寶成說著,在場眾人听得是一耳朵的繭子,心下恥笑道。

「是嘛?」周威抿了一口茶,斜睨了他一眼,不可置否,面上不動聲色。

「是,千真萬確,卑職發誓!」

宮寶成半跪在地,一邊賭咒發誓道,一邊偷偷斜眼看了看上首位置的周威。

原以為,周威听了他這一番話之後會暴怒不止,立即就下命令去懲戒趙世平。但是現在一看,得,居然沒事人一樣。

不由得,宮寶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忐忑不已,胡思亂想道︰「怎麼會,天佑不是說這個方法管用嗎?現在怎麼沒事,大人也不生那個二世祖的氣?難道二世祖本來就得了大人的命令才敢對付我們?還是大人怕了那二世祖背後的太尉大人?」

「宮寶成!」一聲霹靂大喊猛地從刺史周威的口中爆出。

「卑職在!」宮寶成一個激靈,不由自主的月兌口叫道,半跪在地的身子一下子就挺直了。

砰!

一只名貴的瓷杯直接摔打在了宮寶成的腦袋之上,四分五裂,碎裂了一地。

「混賬東西,還敢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甩手將瓷杯扔向宮寶成,周威隨即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手後背,怒罵道︰「我問你,明明是讓你去瑯邪郡、東海郡方向,為什麼走了一段路之後掉頭向下邳郡方向?啊!」

最後一字,他幾乎是吼叫出來的,臉色在這一剎那都變紅了,他是被氣的。

宮寶成同樣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不過卻是捂著額頭一聲痛叫。

鮮血,隱隱從他捂著額頭的雙手指縫中流下,滿臉鮮血。

但周威一句吼之後,宮寶成也顧不得額頭的疼痛了,雙手不停的在身前搖擺,慌忙大叫道︰「大人,不關我的事,這不關我的事啊••••••••」

「不關你的事?」周威怒火難熄,指著宮寶成的鼻子又罵道︰「你身為右都指揮使,出城兵馬中的一切都歸你統領,你說往東他們絕對不敢往西,你現在居然告訴我這不關你的事?那你告訴我,罔顧軍令,隨意更改行軍路線,這關誰的事?難道還是我的事不成?」

周威發怒,在場眾人無不噤若寒蟬,不敢接口。

宮寶成卻不行,還是要接口,不接口不行啊,看周威這個架勢,分明是到了緊要關頭。慌亂中,宮寶成雖然思考能力急劇下降,但還是隱約知道,這一下如果回答得不好,保不準周威會對他怎麼樣,甚至于痛下殺手。

情急之下,智商已經無下限的宮寶成沖口而出就是一句話,大聲說道︰「大人,這都是那個趙世平的事,是他讓我趕往下邳郡的。我本來是按照大人您的吩咐趕往瑯邪郡、東海郡兩郡的,但是那趙世平拿身份壓我,說如果不往下邳郡方向和他配合剿匪,他就要上報朝廷拿我下大獄。大人,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啊!」

「什麼?」

這一下,包括周威在內,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怎麼會是這個情況?

但是下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這哪跟哪啊,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趙世平拿身份壓他?

狗屎!

趙世平有什麼身份可以壓他?趙世平的身份難道比周威的身份還大?

不要說趙世平,就算是趙世平的便宜老子,身為當朝太尉的趙元杰親自前來,身份上而言也壓不過周威,反而要被周威壓制。

宮寶成的這番話,真實的驗證了一句話,智商下限,沒有最下限,只有更下限。

目瞪口呆,是眾人反應過來後的唯一反應。

周威指著宮寶成的手,這一刻都開始了哆嗦,這要多白痴的人才能想出這樣一個白痴的借口啊?

堂內其余文臣武將,這一刻不約而同的都退後了幾步,紛紛離宮寶成遠一點,暗罵︰「他娘的,居然是個傻子,豬一樣,以前怎麼就和一頭豬認識了呢?」

「混賬!」反應過來後,周威一直以來保持的氣派也顧不得了,徑直走到宮寶成的跟前,狠狠的踢在了宮寶成的腦袋上,將他踢了個滾葫蘆。

宮寶成又是「啊」的一聲大叫,翻滾了幾個跟頭之後,連滾帶爬的爬到了周威的腳下,抱住了周威的小腿,痛哭流涕︰「大人,不是,是我混賬,剛才是我胡說的,不關趙世平的事。其實我是看到有一支匪軍往下邳郡方向,所以我就帶兵尾隨了上去,想要偷襲這支匪軍,我不是存心要違背軍令的。」

「大人,大人,這次我說的都是真的了,絕不騙你,我發誓!」宮寶成內心悲苦,媽的,居然又說錯話了。

「又是發誓?他娘的,這發誓發的真不值錢!」眾人撇了撇嘴,不屑的想到。

至于周威,這時連撇嘴的功夫也懶得花費了,再度狠踢了宮寶成一腳之後,向左右護衛揮了揮手,命令道︰「來人,給我拖出去••••••」

「啊,大人,不要啊!」

周威一句話還沒說完,宮寶成差點嚇得尿了褲子,又撲了過去想抱周威的小腿,嘴上打斷著說道︰「大人,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您記不記得,以前還是我救了您吶,要不是我,大人您當年就要被那群賊匪給殺了,大•••••」

「拖出去,給我斬!」不等他說完,周威卻是退後幾步,避過了他,一臉厭惡的揮了揮手,斷然命令道。

「喏!」立即,就有兩名護趕上前來,一左一右架住了宮寶成,不理宮寶成的哭喊吵鬧,徑直拖了出去。

「媽拉個巴子,又是救了我?我就成全你,讓你去閻王老子那里去救!」

周威的臉上充滿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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