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這麼做的,這位爺你就饒了我吧。」陰暗潮濕的地牢里,被大字型綁在刑柱上上身的肥碩男人,在看見那被灼燒的發紅碟烙後,驚懼的渾身,哆哆嗦嗦的求饒。
「說!那女子去了哪里?」柳繼生不耐煩的只想盡快找到柳輕愛的下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大爺,那時有人偷襲了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誰。」
「是嗎?那麼就說說你都做了什麼好事吧。」也知道以那樣的方式被人偷襲不會看見來人,柳繼生也不再寄希望于這種人渣身上,因為此時此刻他更擔心小妹的閨譽。
「沒有,沒有,小的真的什麼都沒干,小的敢以性命擔保,若是小的做了什麼,小的願天打五雷轟,真的呀,大爺,是柳府的人,柳府的人讓我這麼干的。」
「柳府的人?」
「小的,小的雖然是猜的,可小的也是有根據的。」那人生怕柳繼生不信他的話,哆嗦著聲音說出實話。
「什麼意思?」柳繼生緊緊皺眉,心里生出間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前兩日,有個人找到小的,要小的今晚到柳府來毀了柳四小姐的清白。一開始小的可不敢,京城柳府可是貴族,小的有幾斤幾兩重自己心里還是清楚的,可那人說守衛的事不用小的擔心,事成之後不會有人知曉是我做的,還可得一千兩白銀,小的一時糊涂便,就應下了,那人走後,小的便留了個心眼,偷偷跟著那人,雖然不肯定,可眼見他拐進柳府那方向的巷子里。」
還沒等那人說完,柳繼生的心已驀然沉下,若這人所言不虛,那麼他不做他人想,示意手下接手拷問,柳繼生換上便服匆匆從大理寺回府,悄無聲息的落在了他的三妹柳芊芊的院中,只是人到房門前,他卻步了,不過那人一面之詞,他有什麼資格質問,若是連那人都不知小妹的下落,欲置她于死地的三妹又如何會關心她的死活,心中涌起澀然,嘴角溢出苦笑,權力,地位竟真的能讓人做到殘害手足亦不足惜的地步,愴然離去間,柳繼生忽然听見柳芊芊房中傳出聲響。
「娘,這都兩天了,這柳輕愛到底是死是活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管她是死是活,總之,只要不妨礙你將來登上太子妃大位,又有什麼重要的!」
「可是,若是,若是有人救了她呢?」聲音里微弱的恐懼抵不過的驚喜,當真如此,太子妃大位!柳繼生嘲諷的想著。
「哼,就算有人救了她,此刻也是清白全毀,你以為皇家還會允許將來榮登大寶之人娶這種女子進門嗎?」平日的溫柔端莊,不過是深沉算計外的掩蓋,他的五娘,他也終是小看了。
「娘,那我們會不會被發現?如今爹已經知道這事了,若是追查下來。」
「那又如何,沒有證據,皇上來了也是沒做過,更何況你是皇上欽點但子側妃,你以為你爹會為了一個不過被太子稱贊兩句的柳輕愛棄你這個名正言順但子側妃不顧嗎?」
「說的也是。」安下心來的聲音,一如從前清脆婉轉,卻讓柳繼生寒徹心扉,離去之前,他一向明潤的眼中竟也泛起幽幽恨意,再看一眼那燭火未滅的屋舍,柳繼生飛身離開,五娘說的不錯,比起小妹,爹的眼里只看得見三妹,縱使太子殿下有意,事到如今,也為時已晚。柳繼生離開後片刻,一道黑影如曠野飛鷹踏著月色揚衫而去。
「主子,是柳家三小姐做的。」從柳府離開的黑衣人轉瞬間沒入太子別院的書房,雙膝跪地雙手置前胸交叉行過大禮後漠然的說。
「知道了,你退下吧!」
黑衣人走後,齊軒問尉遲行,「還是找不到人嗎?」
尉遲行沒有開口,只是憂心的搖頭。
「找到她,無論如何要找到她!比柳家更快找到她!」齊軒煩躁的說。
「是,殿下!」尉遲行斂去眼中疑惑和擔憂,拱手為禮後也消失在太子府。只是他離去時如同柳繼生離開柳芊芊的院落一般,也深深看了一眼,他不懂,不懂太子如此執著于柳輕愛的理由是什麼,太子不是長情之人,柳輕愛亦無大用之處,所以明知是柳家三小姐的設計,他什麼都沒有說,可又堅持要他找回柳輕愛,還要在其他任何人之前,這究竟是何緣由,這一刻他這個一向思路清晰的禁衛軍統領居然也身處迷障之中了。
「今晚我們會在安城落腳,三天前,大軍就是從那里路過。」扶著有些虛月兌的柳輕愛,藥溫和的說。
「好,我們走吧,藥。」
沿著風冥大軍的足跡,柳輕愛一點一點的追逐著他們的行蹤,追逐心中那個呼之欲出的真相,只是越接近邊關,就越是悲愴,心糾結到疼痛,她,正一步步走向夢境中的真實,交錯夢境中蒼夷的山水,傷痛的人們和嘶嚎的殺戮,越接近蘭卡,旌旗列相向,簫鼓悲何已,日暮沙漠陲,戰聲煙塵里的悲壯漸漸開始不再與夢相逢,成為真實,響徹耳際,浮現眼前,重生于心中。
「小姐,昨晚暗傳來消息,你大哥柳繼生將那人關于大理寺的地牢中,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作,我們也證實,這件事是你三姐和五娘主導的,聯絡的那名僕人我們也找到了。」
「是嗎?」
「小姐不想做點什麼嗎?」
「藥,告訴白衣,什麼都不要做!」
「這是為何?」他之所以這麼問是應了遠在漠北的閣主命令,只要她想,影閣將不遺余力為她做到,哪怕她要的是這天下!
「藥,生在官宦,我于棋盤為子,影閣是棋盤外的觀棋之人,下棋之人為天下之主,顛覆天下非我所願,而我更不能看著影閣為我以卵擊石,打亂你們原本該有的軌道,所以藥,影閣要存于我之外,棋盤之外,所以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模清我二哥的日程,找一個機會在邊境之時,讓我順理成章為二哥所救。」
「我明白了,小姐。」她早知已入局,無法輕易月兌身,可,為何,他卻覺得比起他們未入局之人,她似乎看得更透徹,像是站在雲端,俯瞰著蒼茫大地,清晰又透徹,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蕙質蘭心,堅忍不拔,已不能形容她的存在,他,第一次為一個女子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