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的月色,悠悠的湖水,月光像朦朧的銀紗織出的霧一般。
可蘭隨著小孩進屋後,目光先被屋里的沙發上端坐著的中年婦人吸引。
婦人衣著光鮮,妝容頗顯艷麗,手中端著個青花玲瓏杯,眸光正冷冷的打量可蘭和那位小男孩,嘴角毫不掩飾的滿是嘲諷。
小男孩緊緊的握著可蘭的手,腳下有些怯步,不敢上前。
之前領可蘭進屋的婦人,則往屋里走了兩步,沖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道︰「太太,應該是小少爺。」話落,婦人轉身進了廚房。
听到婦人的話,可蘭微頓,應該是小少爺?
難道,自家的孩子,都不認識?
可蘭拉了拉小男孩的手,示意他進去。
男孩依舊怯步,不敢上前。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忽然放下手中的玲瓏壞,冷哼了聲,沉沉緩緩的走至可蘭跟前,抬手,毫不猶豫的打在了可蘭的臉上。
可蘭還沒反應,臉頰便已是火辣辣的疼。
「我兒子在京城本來有大好前程,全被你這個女人破壞,現在還有臉跑到我家人!不就是想要錢麼?」中年婦人說到這兒,頓了頓,從鼻間哼了聲,倏而揚聲道︰「李媽,把桌上的錢給我拿給這個女人,讓她帶著兒子滾。」
話落,中年婦人轉身,往屋里走,而李媽,則拿著一撂錢,扔進了可蘭的手中。
看到婦人的態度,可蘭忽覺有些嗔憤,松開男孩的手,可蘭叫住了婦人。
「等一下。」可蘭的聲音嬌諾。
婦人听著,停下步子,卻沒回頭。
看到婦人的態度,可蘭抿了抿唇,微眯著雙眸,將錢扔回到婦人身上。
婦人被錢砸了一下,急急轉頭瞅向可蘭,張口想罵她‘別不識抬舉’
然,可蘭卻輕笑了聲,揚手還了中年婦婦一把常,冷聲開口道︰「我們就算沿街乞討,也不會要你們家一分錢。」說罷,可蘭轉身拉著男孩離開。
婦人則因為被可蘭打,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不會叫住他們的,他兒子在北京城里位居營長的少尉,還怕沒女人給他生孩子!
可蘭拿錢砸了人,瀟灑的帶走了別人家的拖油瓶後,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沖動是魔鬼。
她不是孩子的媽。
走了兩步,可蘭忽然停下步子,蹲子,瞅著小男孩道︰「里面的女人,是你女乃女乃?」從中年女人的話間,不難猜出,她是孩子的女乃女乃。
小男孩听到可蘭的話,點了點頭,確定。
看到小男孩的模樣,可蘭吐了口氣兒,倏而又問︰「你媽媽做了什麼,讓你女乃女乃不高興了。」
「媽媽…和爸爸,沒有結婚,女乃女乃不喜歡我和媽媽。」男孩說著,滿臉苦色,倏而雙手握住可蘭的手道︰「爸爸喜歡打媽媽,我喜歡叔叔。」說到這兒,男孩縮了縮脖子,臉上的燒,看上去,就得更為猙獰。
其實男孩長得並不丑,皮膚白皙,雙眸烏黑,如同水中瑪瑙,晶瑩清澈。
如果不是燒傷,一定是個粉雕玉琢的漂亮寶寶。
沉默了會,可蘭抱起孩子,吐了口氣兒,沉聲道︰「我先帶著你,你記不記得你媽的手機號?你失蹤,你媽媽一定會很擔心的。」
男孩雖然沒將話說明白,但可蘭倒是听出了男孩的意思。
故事錯中復雜,家庭暴戾,父母矛盾還有第三者,著實不太平。
難怪小孩會被拐,還燒傷了臉。
「不記得。」男孩回了可蘭一句,不記得母親的手機號。
听到男孩的回話,可蘭拿出了之前男孩給的身份證;顧亦,挺熟悉的一個名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
因為夜深,可蘭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回家。
老家的房子,依舊留著,當初外公去世的時候,把房子留給了可蘭的母親。
可蘭想過要把房子賣掉,給母親冶病,但卻被母親一口否決,房子便一直留著。
起初,每年過年,她們都會回來,但因為他人的白眼和碎話,漸漸的,回來就少了。
算算起來,已近三個年頭,沒回過老家,這次回來,則是安葬母親。
房子是八十年代的小洋樓,雖然老舊了,但住人沒有問題。
剛到家門口的時候,可蘭站在屋外,還沒開門,便听到二舅媽周金花的聲音。
「喲,這不是可蘭嗎?孩子都這麼大了,老公怎麼沒一起回來。」
听到這麼一句話兒,可蘭手上的動作沒停,想將鑰匙插進了門孔,卻發現,當初的普通門鎖,變成了防盜門鎖。
看到這樣地情況,可蘭心頭驀沉,轉頭瞅向二舅媽。
二舅媽比可蘭前兩年時見到的,稍加發福了些,面色也紅潤了許多,但兩鬢的白發,卻多了不少。
「舅媽,這是朋友的孩子。」可蘭低聲回了二舅媽一句,面色平靜。
話落,她向二舅媽走了兩步,復而又道︰「舅媽,這門的鎖,是不是換過?」鑰匙孔不對,肯定是有人換過。
而二舅媽就住在附近,誰換的鎖,她一定知道。
「朋友的啊?這臉是怎麼了?」然周金花听到可蘭的話,卻是轉了轉雙眸,直接忽視了可蘭問鎖的事,伸手想要模男孩受傷的臉,男孩則後退兩步,躲開。
看到舅媽的樣子,可蘭吸了口氣兒,沒回答,轉身道︰「算了,找開鎖的來。」說到這兒,可蘭拿出手機,聲音不大不小,自言自語般繼續道︰「網上正好可以查到上門開鎖。」
說到這兒,可蘭頓了頓。
而周金花听到,神色猛然一變,復而急聲道︰「是你大舅一家撬了鎖,住了進來,他們這會剛出門,可能呆會就回來。」說到這兒,周金花看了眼可蘭的身後,正好看了到了剛賣菜回來的大嫂。
可蘭看到二舅媽的神色,便順著她的目光轉頭,看到大舅媽李紅花,正從不遠處走近。
待人走近後,可蘭還沒開口。
李紅花便道︰「可蘭回來了?你媽呢?」話落,李紅花四下瞧了眼,除了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孩,便沒有其它人。
忽然提起媽,可蘭神色驟沉,她吐了口氣兒,指了指背上的包道︰「媽離世了。這次回來,是安葬我媽的。」可蘭說到這兒,抬眸瞅向大舅媽。
而李紅花听到可蘭這麼一指,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腳下小步往後退了兩步。
這種死人,污穢的東西,可蘭竟然背在背上,真是做孽。
可蘭轉身,想讓大舅媽開門,雖然母親的已經火化,但她想安照家鄉的習俗來辦葬禮。
然李紅花這時,卻是忽然抬頭,推了可蘭一把。
可蘭腳下一個踉蹌,但卻沒有摔倒。
然……
「世上,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人,拿了我家十萬塊錢,卻欺負我們老實人,不辦房產轉讓,現在又想把房子要回去。」話落,李紅花頓了頓,倏而一坐到了地上。
大聲哭喊道︰「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攤上這麼小姑和外甥女。」
因為村子里的房子,多是緊靠而建,李紅花這麼一哭,村里的鄰居,便陸陸續續的開始圍觀。
看到這樣的情況,可蘭微頓,垂下雙眸,沖李紅花道︰「我只想好好安葬我媽,房子以後還是你們住。」可蘭說到這兒,心頭陰郁。
如果是換成別人說這樣的話,她一定爭到底,只是這些親戚,算了……
大舅家的條件也不好過,兩個兒子,以後還要娶媳婦,沒有房子,的確是個問題。
只是,可蘭的話,李紅花,並沒有听進去,依舊坐在地上,哭哭鬧鬧。
而圍觀的人,則開始對可蘭指指點點,嘴里說的話,無非是她幾年沒回來,現在一回來,就要和舅舅家搶房子。
身邊還帶著一個小男孩,估計和她媽一樣,被男人拋棄,帶著孩子回家吃老米。
曾經刮了楊老頭一層骨,現在又想來害楊老頭的兒子。
長得漂亮又有什麼用,水性楊花,不知道是替那個野男人生了孩子。
看看那孩子,臉上還有塊疤,一定是野種。
所有的矛盾,瞬間向可蘭襲來,她立在人群中,躊躇了會,張口想反駁眾人的話。
然這時,人群中,忽然沖出一位二十出頭,身形壯碩的男人,擋在了可蘭的跟前。
「你們憑什麼這麼說可蘭?一群三八,就知道胡說八道。」
說話的,是可蘭幼時的玩伴,田力,以前關系不錯,後來卻就沒再見過,除了偶而以聊天工具上聊上兩句。
田力的話落音後,眾人並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指指點點。
田力沒法,只好拉著可蘭道︰「可蘭,先到我家吧,房子的事,回頭找村長來解決。」
話落,田力已經拉拉著可蘭往個家方向走去。
而可蘭則看了看,還圍在那里的女人,最終沒有拒絕,跟上了田力的步子,先去田力家。
田力瞅見可蘭沒拒絕,頓時歡天喜地,拉著可蘭回家。
可蘭則跟在田力的身後,來到他家。
但……還沒進門,田力的媽,便站在門外,攔住了可蘭道︰「不是我家不想讓你進來,只是死人這種東西,太晦氣,你上別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