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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小時後,吳景安用新皮鞋底碾滅了煙,掏出手機給蔣路打了個電話,會朋友去了。

蔣路見著他,眼神曖昧地吹了個流氓哨,「你這樣,想勾搭誰啊?」

吳景安一坐他新做的印著他和他家honey親嘴圖案的沙發墊上,惹來蔣路一陣哇哇亂叫。

吳景安從底下抽出那墊子扔到他臉上,「行了吧,誰稀罕你這惡心東西。你那小純還沒把你榨干啊!」

蔣路抱著沙發墊特猥瑣地沖著他笑,「你指哪方面啊?」

吳景安一看他那表情就想沖上去抽兩巴掌,「你能正常點不?把你那口袋捂緊點,別房子都被人賣了還在哪傻兮兮地光想這些事呢!」

蔣路挑挑眉,無所謂地笑了笑,「我樂意。」

千金難買我樂意,吳景安再是恨鐵不成鋼,也拿他沒轍。

到了飯點,兩人去了附近的小酒館。

還沒進門,吳景安的手機又響了。

他的心突突跳了兩下,掏出手機,果然是那人。

瞅著手機屏幕上「富二代」三個字,愣了一會才接通。

「我在天光呢,你快點。」懶洋洋的腔,懶洋洋的調,听著就讓人冒火。

「你打錯了吧?」吳景安抬頭看看碧藍的天,柔軟的雲,如果不是太陽太刺眼,這畫應該很完美。

「你說什麼?」

「我吳景安,你找誰?」

「找你妹!」

「我妹在我媽肚子里,這要找起來,有點難度。」

「吳景安。」平平的語調卻讓人有寒毛直豎的氣魄。

「不跟你廢話,朋友有約,改天吧!」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很難理解嗎?

「犯抽哪!」

吳景安來了氣,「你什麼意思啊?不去還犯了法了?你是我領導還是我老子?說了朋友有約,你這突然來個電話,我就得推掉去你那兒?許輝,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說實話,我跟你八竿子打不著關系,也沒什麼野心需要巴結你,我這人就這德行,看不慣咱就不處。我是沒錢沒你本事,可也不打算把自己賤賣當你養的一條狗,你要是覺著幫了我虧了,那行,我弟那事你再去說說,讓人打他再抓回局子里,我二話沒有,其實,關我屁事呢!隨你整吧!」

說完不等那邊人反應,指頭一按把電話掛了。

旁邊蔣路可驚奇了,「喲,難得啊,你發這麼大火?」

話說完,氣也消了一半,吳景安苦笑著看看他,「我發火了?」

蔣路斜眼看看他,徑直走進小酒館。

點了兩菜,剛想叫酒,吳景安擺擺手,「免了,就吃點飯吧,總喝傷身。」

蔣路也沒意見,兩人以茶代酒,話起了家常。

蔣路說︰他除了會花錢以外,也沒多大缺點。

吳景安說︰你覺得他是真心的嗎?

蔣路說︰他這個年紀,談真心可能早了點。

吳景安說︰你是真心的嗎?

蔣路說︰我不知道,就覺得他特像我初戀。

初戀,這個詞美好伴著晦澀,甜中帶苦,品不完的滋味。

吳景安輕嘆一聲,也不再接話。

感情的事,誰能幫誰理清。

吃了飯,買點新鮮的水果,吳景安又去了一趟啞叔家。

他喜歡他們家那種氛圍,有親情,有愛情,有揮之不去的溫情。

啞叔打著手勢問︰你下次休班是星期二吧?

啞叔早把他休班算得清清的,這一點小小的幸福也讓吳景安很陶醉。

是。

啞叔說︰星期二晚上來家吃飯。

有什麼事嗎?

啞叔朝張叔睡覺那屋看了眼,「三樓那個小伙子你還記得吧,在這住了幾年了,人挺實在,前幾個月晚上我看見他和一人吵架。」

吳景安很是納悶,「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啞叔拍拍他手背,「和他吵架的是一男的,我路過時听了幾句,好像,他們,是那種關系,大概是因為分手才吵的。」

吳景安抬頭望望天花板,好似想用眼把這樓板打個洞隔離二樓直接往三樓窺去。

「所以呢?」其實,他已猜到下文。

「我觀察了幾個月,那小伙子人真是不錯,前幾天還幫著我扛米面呢,留他在家吃飯,他說什麼也不肯。我見他人長得也不錯,想著,給你們

介紹介紹?」

吳景安一臉無奈,「人是彎是直你搞清楚了嗎?」

啞叔笑笑,「其實老實跟你說,我跟他提了一句,我說我有一個弟弟,就是常來我家吃飯的,你也見過的,要不他下次來吃飯時,介紹你們認

識認識?」

吳景安笑得苦不堪言,「人怎麼說?」

「說什麼呀!我一看他臉紅得都到耳根了就明白了,他點頭說來,就等你了。」說完又朝里屋看了一眼,「你張叔不讓我摻合這事,說你不喜

歡,可是小安,你看你都快三十了,也沒找著個有正形的人。我這不是想幫幫你嗎,那小伙子人真不錯,你也見過的,要真成了,以後你也不

用跑來跑去了,直接下樓就能吃飯了。我和你張叔幸運,找對了人,也希望著,你也能有這福氣,找個對的人,過一輩子最好。」

從啞叔家出來,吳景安還在回味著剛才那話。

找個對的人,過一輩子。

這麼多年了,他何嘗不是在找這個人,可惜,他就沒那好命,攤上來的全是些歪瓜劣棗。

男人和男人過一輩子,要不是眼前擺著現成的,他還真當神話听著玩玩呢!

晚上回廠上班,蹊蹺的是林佳佳點過名後又不見了,吳景安想噓噓時不敢再就地,憋住了跑到廁所去,還被蹲茅廁大號的大剛揶揄,什麼時候變斯文了,小個便還跑這來,你那放水的地兒還少啊!

吳景安笑笑沒接話,老老實實地放完水回了值班室,穿著軍大衣背著窗戶小眯眼到快下班。

期間林佳佳只在干活的點回來,干完活又不見了。

他只當沒看見沒听見,閉著眼楮睡得好不快活。

誰都有誰的活法,誰管得了別人的人生,不管是林佳佳還是那富二代,都跟他吳景安沒半毛錢關系。

該干嘛干嘛去!

下了班吳景安去食堂買了早點吃個飽再回來補覺,一直睡到下午兩點,有同屋的人回來才把他吵醒,「你昨晚打野食去了,睡到現在?」

吳景安伸伸懶腰,「想打野食也得有人讓我打啊!」

「喲,眼瞅著這春天來了,你小子也思春了?要不要哥幫你介紹兩個?」

吳景安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行啊,多多益善。」

那人拿了東西出門前笑他一句,「就你那小身板,招架得了嗎?」

起來跑礦外吃碗牛肉湯,算是解決了一頓,回宿舍又踫上三缺一,打了會。今兒手氣忒背,連輸了好幾十。

晚上還是夜班,他沒敢喝多,吃飯的時候跟老板娘報怨了兩句菜味太淡,那鹽也不是白粉,用得著那麼精貴嗎?

今兒夜里可沒昨清閑,車間的大燈亮了幾乎一夜,他那兩條健壯修長的腿也快跑細了。

下了班連去吃飯的力氣也沒了,回宿舍倒頭就睡,幾乎睡了一天,最後是被肚里的餓蟲給吵醒的。

晚上坐在髒兮兮的小棚里吃沾了老板娘手指頭的燙面外加兩燒餅,吳景安越發覺得日子過得沒勁。

一天天忙活得,到底為了啥,連個奔頭都沒有。

啞叔提的事又在腦子里冒出頭來,眼看著奔三的人了,連個偶爾發短信說句天冷了加衣服、按時吃飯的人都沒有。

他也想像孔新一樣回家有香噴噴的老婆抱著啃,有暖乎乎的被窩給焐好,時不時再來兩句貼心的枕頭話,那滋味——

他是沒機會嘗了。

好容易熬到快休班,廠里又傳出些不太平的閑話來。

許輝這一個星期都沒出現過,好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湊一塊編故事了。

許少八成是有新歡了,也是啊,人那條件,*潢色小說

這下子林佳佳得意不起來了吧,瞧她那平時走路扛著頭的樣,哼,這下看她還傲得起來不。

吳景安就納悶了,論親近怎麼說林佳佳跟這些大姐大姨們都一個廠的,該比那富二代近多了,況且那林佳佳和她們又是同性,這話怎麼就听著那麼偏許輝呢?

敢情那喜新厭舊的家伙就是順應天理,被甩的女人就是活該倒霉。

吳景安想不通也懶得去想,橫豎那林佳佳也不是什麼純情少女,這點個閑言碎語絕打不倒她。

好容易等到休班,吳景安回到家隨便解決了午飯後,把最稱頭的一身全綁身上就出發了。

他先到市里最大的超市逛了一圈,想著給啞叔他們帶點水果什麼的。

一提到水果吳景安就有罵娘的沖動,這幾年工人工資沒見漲,物價飛漲得讓他這樣千字出頭的人都集體跳樓得了。

一個隻果劃兩三塊,一個橙子三四塊,十塊錢買的草莓都能數過來個,搞得他都快癟成人干了。

別的還好說,他最好的就是榴蓮那一口。

那個臭味啊,別提多好聞了。

每次到超市,他都到榴蓮攤上逗留一會,瞅瞅上面的18.5,看看下面的膀大腰圓,恨得牙根咬碎。

一個榴蓮往少了說也得兩張老毛,他真心吃不起啊吃不起。

此時來了兩中年婦女也和他一樣在榴蓮攤逗留,瞅瞅那扎眼的18.5,直咂嘴。

一人說:其實我不喜歡這味,主要我家那一大一小都愛吃,吵吵幾次讓我買了,可這,也太貴了。要說買那剝過的吧,感覺更不劃算。

另一人說:要不,咱倆買一個吧。

那人說:那也得劃一百多呢!

吳景安听到這心里那個喜啊,他沒好意思表現得太明顯,稍稍壓了壓情緒,面色和藹得跟兩歐巴桑提了自己的意思。

三人合買,一人劃幾十,多劃算啊!

吳景安站收銀台邊喜滋滋地看工作人員剝出來的軟綿綿的黃果果,笑得那叫一痴。

肩膀上突然被人戳了兩下,他撥拉開。

再戳兩下,他再撥拉開,「別鬧。」

誰知那手指有鍥而不舍的精神,一直戳個沒完了。

吳景安惱得一轉頭,兩只倒吊的三角眼毫無預警的對上了富二代傲慢的眯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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