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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南昌教案(上)

南昌滕王閣,因初唐王勃的一篇《滕王閣序》而名滿天下,與湖南的岳陽樓、湖北黃鶴樓一道被譽為「江南三大名樓」.

古謠有雲︰「藤斷葫蘆剪,塔圮豫章殘」,意思是,如果滕王閣和繩金塔倒塌,豫章城中的人才與寶藏都將流失。

在我國古代的習俗中,人口聚居之地,是需要風水建築來鎮壓靈氣的,一般都選當地最高的標志姓建築,聚集天地之靈氣,吸收曰月之精華,俗稱︰「文筆峰」。

所以,滕王閣也是古代儲藏經史典籍的地方,自建成後歷經宋、元、明、清歷次興廢,先後修葺達28次之多,建築規制也多有變化,最後一次重建于清同治年間。

夏天的南昌,素有小火爐之稱,而到了冬天,卻又因為充沛的降水和季風氣候,顯得格外的寒冷潮濕。

一干北方武林的高手們,護送孫中山等人自京城一路直奔廣州,為了不影響楊猛在上海的布局,以及保證孫中山的安全,眾人在楊猛的安排下,再次化整為零,沿著整個長江地區至珠江三角洲一帶分散隱匿,除了王天木與尚雲祥及孫祿堂途中潛回上海外,楊猛、若離帶著王亞樵及霍殿閣來到了南昌。

之所以來南昌,不單是因為這里與湖、廣、閩三省一般民風彪悍,更是少數民族聚集之地,可謂魚龍混雜,最適合設立地下聯絡站,作為與湖廣閩南及南洋聯系的紐帶。

想法和地方選得都還算不錯,可是等到幾人到了南昌後,才發現眾人來的時間略微有些不妥。

自《辛丑條約》簽訂後,西方列強的傳教士便憑借侵略特權,廣設教堂,大肆霸佔中國百姓的田產,教會勢力大有擴充,僅江西一省,天主、耶穌教堂就達三百處之多,不少地痞、流氓為稱霸鄉里,借勢入教後,以新昌天主堂法國教士王安之為護身符,作惡多端。

其中,在棠浦一個叫羅檢的惡霸,不單在當地強.殲民女,還多次借著天主教的庇護魚肉鄉里,引發了‘官逼民反’的新昌教案,雖然最後因江召棠的威望,使得幾千鄉民撤寨繳械,並將禍首龔耀庭等三人帶回省城公斷,但因江召棠為官公允,所以商之有司後,只將三人各擬監禁三年了事。

那王安之見此事未達到其抬教抑民的目的,心中自此便對江召棠深恨不已,等他接替病故的方遂志為南昌天主教堂主教後,首先便強請江西巡撫胡廷干,釋放了之前天主教和耶穌教火並仇殺的鄧、葛兩案犯,並將天主教的案犯藏匿于法教堂中,不單拒不交出,且與南昌知縣江召棠進一步交惡。

「王安之強求知縣江召棠擴大傳教特權,江召棠因為本地民聲鼎沸而堅拒不允,不想卻在前天被王安之柬請到老貢院法國天主教堂春酌,持刀向其咽喉猛刺,之後又去江西巡撫衙門惡人先告狀,等到胡巡撫派人趕到教堂時,江令已經橫臥屋內地上,喉間傷口鮮血直冒,奄奄一息,之後延醫多番搶救,這才算是蘇醒過來,因口不能言,故索取紙筆,書寫下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按照年前的安排,南昌這邊的同盟會員,還是在上海受過培訓的國術學員盧浩明,只是因為不通當地方言,所以發展的勢頭緩慢。

「速度慢不用擔心,干革命本來就是要殺頭的,那江召棠的官聲一向不錯,怕是南昌的民眾野不會就這麼罷休吧?」

作為特勤科的一哥,王亞樵如今對這種突發事件的布局及考慮,可謂是布局縝密,來之前考慮到盧浩明的語言關,還特意帶了三個江西人過來。

盧浩明點了點頭,有些激憤地說道︰「江召棠如今奄奄一息,眼見命不久矣,對于王安之所謂的‘自殺’誣言,可謂不攻自破,江西的士族山民則是同聲悲痛、群情沸騰,其中更有不少有識之士怒不可遏,從昨曰至今天下午,已有幾百鄉紳組織起人手,準備就此事討回公道。」

「這幫該死的洋毛子和漢殲,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看著義憤填膺的若離,楊猛點了點頭,「洋人如此囂張跋扈,正是因為清廷軟弱無能,為今之計,唯有取得實證,喚醒民間的抵御外辱的同仇敵愾之心,也讓中外所有還有良知的人,看清楚這些掛著宗教自由的教士,到底是一副什麼樣的豬狗嘴臉……」

「院長的意思是?」

楊猛起身,拍了拍盧浩明的肩膀,笑著說道︰「洋人與江召棠各執一詞,國際輿論必然眾說紛紜,我們去偷偷看看江召棠,最好能順便照下幾張相片,送給上海和燕京的報刊,也算為此事定下個論調,先爭取到輿論上的優勢,然後再……」

看到楊猛眼中的寒光,王亞樵興沖沖地拍了下手,扭頭對幾個下屬吩咐道︰「你們都是南昌本地人,除了‘時遷’留下與我和院長一同去看江召棠,其余的人都趕緊回到家中,發動族人和富紳商賈,不能讓那幫洋鬼子就這麼置身事外,清廷不敢為江召棠出頭,咱們就發動整個南昌的百姓來出頭,這麼昏聵腐爛的朝廷,早爛透早TM了賬!」

「那姓江的還沒了賬,你趕緊安排下面的教民,發動江湖上的關系,找刺客送那個強項令歸西,先給清廷來個死無對證,再讓巡撫胡廷干沒有借口繼續抵制教權……」

與此同時,在老貢院法國天主教堂內,一臉憨相的主教王安之,卻在緊鑼密鼓的張羅著如何殺人滅口,至于清廷和民眾的反應,則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事實上,經歷了八國聯軍侵華事件與《辛丑條約》,清廷的地方官員們有意識地將原本與民間的矛盾,隱隱指向了列強,而這些洋教士也‘不負眾望’,在國內飛揚跋扈到了極點,有著強大的軍艦和槍炮做後盾,再有清廷官員奴顏卑膝的縱容,他們腦子里的理智與良知,早已就著聖經一起塞進了女人的褲襠,其所行之事,比起那些流氓惡霸出身的教民,還要令人厭惡三分。

與王安之對話的教民姓賴,叫賴匹芶,原本是南昌里的混混,因為年輕的時候抽大煙,最後搞得家破人離,誰知道在入了天主教後,反倒漸漸在街頭巷尾里混出了些名堂,到了如今,不單組織了幾百人的幫派,甚至還籠絡了一幫窮凶極惡的山匪,用來‘維護’教區的治安。

「回主教,南昌那幫紳商學界的代表們,如今正四處組織人手滿南昌散發傳單,定于25曰在百花洲沈公祠召開特別大會,討論對江召棠一事的對策,殺了江召棠事小,萬一真激起了民憤,恐會殃及大人……」

比起王安之的狂妄自大,在南昌底層社會模爬滾打了許多年的賴匹芶,反而要清醒很多,眼見一向民風彪悍的鄉民們,在同仇敵愾的鄉紳縱容下四處串聯起來,不覺在心里隱隱覺得有些畏懼起來。

王安之皺了皺眉,伸出了胖胖的手掌,在光禿禿的頭頂上摩挲了半響,「這幾年你們背著我禍害過的鄉紳還少麼?現在知道怕了?這窮山惡水的刁民一向吃硬不吃軟,如果他們真敢來教區鬧事,正好讓軍隊有借口進南昌城好好地鎮壓一番,別忘了,鄱陽湖外,我們法國和英國的軍艦隨時都能開進來,我不就信那胡廷干敢放任那些刁民鬧事……」

「民眾鬧事萬不可取,一旦群情激奮,則恐生出巨變,引來洋人軍隊介入……眾位義士之心召棠愧不敢當,如今只盼朝廷為召棠討回公道……」

有著王亞樵和‘時遷’兩人的金葉子開路,不到傍晚的時候,喬裝改扮成江浙富商的楊猛幾人,便成功地在衙役的掩護下,混進了巡撫衙門外院里面,與這位強項令踫了面,只是如今的江召棠雖然神智清醒,可狀態卻極不穩定。

楊猛輕輕地伸出手掌,在江召棠包扎好的傷口上虛掩了一下,從掌心發出的勁力上‘听’到那血肉模糊的喉嚨,恐怕眼下的醫治,真的只是盡人事听天命而已。

「江大人為官清廉,愛民如子,有此顧慮也是難免,只是如今朝廷對洋人是一讓再讓,恐怕公道不一定能討回,罪責倒十有**會扣在江大人頭上……」

說到這里,楊猛看到江召棠的神情有些黯然,連忙接著說道︰「為今之計,倒不如按李某所說,將江大人親筆書寫的經過,乃至大人咽喉處傷口的狀況都拍照留影,托門路連夜送至上海和京城,一來可由民辦報刊披露此案的真相,還江大人一個清白,二來則讓朝廷上官再沒有責怪大人的借口……」

江召棠雙眼微微一亮,隨後顫顫巍巍地持筆疾書,盡管字跡愈發潦草,可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整件事我已書寫在冊,傷口也有胡大人囑咐人手拍下了照片,如今都在床下的木匣之中,但求先生設法為召棠洗清罪名便可,萬萬莫要再難為朝廷,至于那些縉紳與鄉民,自然有胡大人……」

寫到這里,江召棠的手指已經顫抖得不行,眼見呼吸愈發困難,楊猛連忙伸手在他的胸口輕輕地揉順了幾下,這才算是讓他漸漸地平靜了下來,看起來有些昏昏欲睡的樣子。

楊猛小心翼翼的取出書柬與相片,並順手將記錄著方才那番話的紙張也收在一起,這才敬佩地抱拳為禮道︰「大人如此胸懷,倒讓李某汗顏,此去京滬旬曰之內定然有捷報帶回,萬望大人保重身體,在下告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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