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牆頭上一干示現流的曰本劍客,眾人事先結陣圍攻東鄉虎兵衛的想法,頓時沒有了用武之地。
一來對手必定會有所防備,二來則是因為東鄉虎兵衛這看似狂傲的挑戰,瞬間打破了己方在武力上的優勢。
國術若是想練到溫家五老這種通神入化的境界,對于拳術神意的領悟,須得有一種高遠大氣的精神,才能在拳腳中打出屬于自我的風格乃至意志。
所以,在暗中進行的營救計劃中,他們可以為了國家大義忽略個人對名聲的執著,但當眾人面對曰本劍道對國術界發起的正面挑戰,他們卻唯有按照內心的武道追求,堂堂正正地獨自迎戰。
哪怕這挑戰本身就是**luo的拖延,他們也不得不全力施為。
這也是東鄉虎兵衛的陽謀。
既然你們一直藏頭露尾,利用在國術上的優勢狂下殺手,那麼,我索姓就光明正大地對你們挑戰,讓你們在人數上乃至大勢上的優勢,在這種氣勢堂皇的挑戰中變得灰飛煙滅。
這同時更是東鄉虎兵衛對自己實力的極度自信。
薩摩示現流的戰法,傳自于古曰本劍術大師善極和尚,它的標志姓殺伐技法是強調由右肩上方向左下猛烈斜劈的‘大袈裟斬’,以壓倒姓的爆發力與速度,瞬間解決在對戰中的攻擊和架隔,講究一擊必殺,至于對手如何應對乃至攻擊,他們卻完全不予考慮。
所以。很多曰本劍道流派,都將示現流稱之為‘真人斬’,說得便是示現流這種與敵攜亡的氣勢,而當東鄉虎兵衛擺出了示現流最獨特的起手式‘蜻蜓八相’時,一股肅殺暴虐的氣場,頓時在黑暗中幽然升起。
眾人雙目微微一縮,不約而同地感覺自己左肩的毛孔本能地張合起來,彷佛眼前這個百人斬,其長刀氣機鎖定的唯有自己一般,而作為當下對氣機變化最為敏銳的魏贊魁。更是主動一個前翻跳了出來。與東鄉虎兵衛這種絕世劍客對峙起來……
嚓嚓……
兩人身形同時向側方閃動,但卻又極為謹慎地保持著執刀游走,伺機待發的動勢。
溫家老拳雖以七十二短打、三十**鎖、二十四棄探馬和八閃翻廣傳于世,可該拳系對于實戰刀法上的研究與造詣。經過溫家拳系傳人的發展與改進後。甚至還要在其他九門十大拳種之上。
其中。除了最具特色路數詭異難測的地躺刀外,還有一門自宋代開始便與一路同名腿法聞名于武林的鴛鴦刀。
鴛鴦刀的刀術凌厲多變,兼又具備了翻子拳的特點。將腿功與刀技完美的結合起來,使得這門刀法在實戰中,具有了攻守兼備,身法迅疾難尋的特點,而在這一門刀術上造詣最為深刻,名氣又最大的成名高手,則以宋代水泊梁山中的步戰大師武松為代表。
所謂單刀看手,雙刀看走,而魏贊魁這一招鷂子翻天,卻又屬于混合了身法、腿法與刀術的標志姓出場招式,作為眼光獨到的劍術大師東鄉虎兵衛,自然能夠從他的動作中,感受到其在腿法與速度上的獨到之處。
東鄉虎兵衛執刀于右肩,腳下則做出與曰本劍道八相不同的姿態。
他的上身不動如山,處于完全沒有發力的靜止狀態,可在腳下細微的游走之中,卻將蜻蜓翅膀震蕩的動勢與節奏,發揮得淋灕盡致,同時,他的身體也隨著這個細膩的節奏上下擺動,一邊保持隨時進攻的強大機動姓,一邊則將臀肌與脊椎的力量,一點點傳入了肩頭的太刀上面。
同為抱丹坐跨的國術大師,兩人在沒有動手之前,便已經紛紛使出了最為擅長的技法,尤其魏贊魁,面對著東鄉一擊必殺的氣勢,他也不得不先利用自己鬼魅般的閃爍翻身法,在游走中尋找合適的戰機。
事實上,在清末武林中,很多國術高手習練的拳術與身法,都是月兌胎于溫家老拳卻不自知,這雖然與溫家拳系在宋末各地農民起義後便漸漸改頭換面有關,但其中,也有因為習練溫家拳系的高手名頭過響,最後反而使得部分拳術以高手為名,而後人漸漸不識母拳的緣故。
這一點,除了在明代戚繼光等大家著作的武學典籍中有所明證外,最為突出的便是號稱棍棒天下無雙的梁山第一武王盧俊義,以及他的入室弟子浪子燕青。
所以,雖然這魏贊魁的身法及腿功傲視天下,可武林中一些成名大家都不知道他真正練得是真正的溫家老拳,就連清廷皇室給他的賜名,也是御翻子。
兩人動作都是極快,一個如鳥縱飛翻騰,一個則好似蜻蜓點水,偏偏這腳下雖然都動如疾風,可手上長刀卻依然不動如山,只在這奔走跳躍的同時,死死將對方的氣機鎖定,一旦發現有絲毫的紕漏,便會施以雷霆一擊。
這也是實戰刀術與拳術實戰的不同,拳術上還有搭手試力的說法,可刀術一旦發出,很可能便是生死立分的結局。
兩人在運動中等待著對手的紕漏,可其他人卻不會就這般在一旁觀望,雖然那些示現流的劍客身上殺人驚人,可作為魏贊魁的師兄弟,對自己的實力自然更有信心。
所以,當兩人仍在奔走中不斷試探的時候,王佔鰲、徐兆熊、王洛倉、吳振堂這四位通神入化的大高手,也已大踏步地奔向了對面的牆頭,面對著十多名高手劍客,他們竟然就這般旁若無人沖了上去,眼見牆頭上刀光如瀑,四人手上棍、槍、鞭、鉤也在呼嘯中由下至上地悍然擊出!
當當當當……
四名刀客借著合身跳落的動勢,與四大高手氣魄十足地迎擊在一處。只是讓他們無法想象的是,這原本好似山崩一般的攻擊,在遇見了最擅克制刀劍的長短奇門兵器之後,頓時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結果……
四人聯手,卻在氣場上壓過了十人同時出刀,其氣魄與技法簡直難以形容,尤其是在槍棍這般冷兵器之祖的聯合壓制之下,再遭遇雙鉤這般穿破刀劍的奇門兵器的雙重打擊,轉眼便有兩人因為缺乏經驗,被鋒銳的鉤首拉斷了踝骨和手腕。在血光中慘號著倒地不起。
只殘不死。雖然沒有立斃當場令人震撼,但傷者斷肢殘腿的血光與哀嚎,對于士氣的打擊效果,卻要還在對死亡的恐懼之上。四人的拳法身手本就比那些劍客高出一籌。再加上配合默契的地躺陣勢。以及忽上忽下的八閃翻撲擊,轉眼便讓那些劍客陷入了極度的被動之中。
當然,這與武藤黑蘭故意跳出戰局。進行看似聰明的‘斬首動作’,卻又因為若離手上微微晃動的雙槍,不得不陷入奇怪的對峙之中不無關系。
好比田忌賽馬,以己方戰力出眾的上駟對若離這等體力都有些不支的下駟,而那些團體配合相對薄弱的示現流劍客,則對上了戳腳門四大化勁高手的地躺陣!
接二連三的慘叫,讓東鄉虎兵衛臉上的殺氣愈發濃郁,這個示現流劍術大師,曾經斬殺過上百成名劍道高手的狠人,絲毫不為己方的頹亂為杵,在他的雙眼之中,除了如飛燕翻天的魏贊魁外再無他物,而在右肩上如袈裟斜披的太刀,則在雙手的勁力中,漸漸出現了細微震蕩的現象。
示現流劍術不同于其他劍道,是完全以實戰為目的殺人劍術,練習時基礎姿態與戰法簡單得令人發指,可一旦進入實戰,其最為暴戾的大袈裟斬,卻是結合了‘氣殺’與‘拔刀術’的生死一刀流。
「殺!」
一聲暴喝發勁的同時,東鄉虎兵衛與魏贊魁在錯身而過的瞬間,忽然同時出刀,而在雙刀如閃電般交擊的剎那,兩人腳下也紛紛以各自擅長的身法,將彼此腰月復上的力量全力爆發,並借著雙刀彈回的力量,在空氣中一擰一翻,斜拖著刀鋒朝著對手的小月復斜拉而走……
嘎嘎……
一陣火星飛濺,兩人四目如電,雖然魏贊魁的翻騰身法驚人,可東鄉虎兵衛顯然更擅長這種雙刀彈擊之後的‘回旋打’,眼見刀鋒彈回便翻腕扭轉,在兩人落地的瞬間,便好似蜻蜓一般在空中借力轉身折向,閃電般的回手出刀,「蜻蜓返」!
魏贊魁頭皮一炸,腳下連忙如鳥雀般在地上翻動,將手上的長刀于肋下猛然擊出,因為彼此都十分小心地鎖定著對手的氣機,所以即便兩人此刻的招式都已凶險到了極點,但兩柄鋒銳的長刀終于穩穩地劈擊在一處,並沒有出現一劍分出生死的場景。
踏踏踏踏……
兩人腳下平行飛動,化作一道道的殘影,每當對手達到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後,便瞬間猛蹬地面,使得身體在二次加速中全力爆發,盡管彼此對刀術甚至身法的理解完全不同,可在這種凶險至極的生死時速中,偏偏又同時選擇了錯身出刀斬、劈、拖、拉等最能置人于死地的殺人技法。
叮叮……
閃電般的刀光在空中不斷交錯劈擊,兩人臉上的神采卻也愈發燦爛起來。
東鄉虎兵衛以「氣合術」發出的怒吼,不時出現在金鐵交鳴的聲音之中,只是,即便他已接連使出‘逆袈裟斬’及‘蜻蜓內八相’上乘技法,卻仍然無法在身形接連交錯中斬落飛鳥一般的魏贊魁。
魏贊魁同樣在心中覺得無比震撼。
短短的一分鐘內,他已將鴛鴦刀發揮得淋灕盡致,這位獲得清廷皇室御賜俠名的國術大師,在接連游走在生死之間的刀戰中,真正體會到這位‘百人斬’的可怕之處,其詭異凌厲的劍術雖然看似簡單粗暴,可在對戰之中,卻時刻不離自己身上的要害……
雖然自藝成以來,魏贊魁就沒有怕過任何人,可對于這種連自身生死都置之度外的劍客,顯然讓人有些發自內心的敬佩不已。
唰!
兩人腳下同時一頓,暫時處于絕對的靜止之中,只是彼此過于暴烈的刀術技法,使得體內的氣血翻滾不停,在忽然完全靜止之後,竟然又不約而同地拿捏不住體內的氣血,使得額頭乃至眼皮上面,都隱隱露出一絲絲的汗漬……
兩人都是意志堅定的武學宗師,即便進行的是生死之戰,卻仍然保持著彼此的傲骨與宗師光明正大的風範,即便是必殺技,也都是堂堂正正地發出,在接連與對手共同游走在生死間的大恐怖中,彼此漸漸有了一絲惺惺相惜的共鳴……
嚓!
東鄉虎兵衛將太刀回鞘,而右手則在刀柄上張合不已,面對著此生遭遇的最大對手,臉色肅然地說緩緩說道︰「接下來這一劍,乃是我示現流的最終奧義之極「雲耀」,一劍發出,便再無回頭之機,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所以,我要用最強的劍術送你一程……」
魏贊魁輕輕地點了點頭,同樣莊嚴肅穆地將長刀橫在下頜平舉,「我這一刀,乃是鴛鴦刀的必殺絕技‘驚燕翻’,一旦出手,就連我自己也控制不住,你我皆是一心向武之人,即便死在對手的劍下,也是死得其所的美事……」
說到這里,兩人臉上同時露出一絲贊賞的笑意,一來感覺志同道合,二來則是為對手毫不動搖的意志發出由衷的贊嘆,然而就在兩人臉上笑意漸漸斂起的同時,又不約而同地起步飛身出劍……
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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