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堂之上一片死寂,宇文述一看眾人臉s 嚴肅,知道有重大軍情,也沒敢提智顗大師的事,默不吱聲坐到一邊。【無彈窗小說網】晉王楊廣端坐中間,見眾將官到齊,面帶嚴峻說︰「剛得道急報,姑蘇賊首沈玄(w i),今率反賊一路東進,將至建康,眼看兵臨城下,如之奈何?」
裴蘊道︰「可致書越國公楊素,命他調遣援兵,增援建康。」
「嗯,準了。」
諸葛穎說︰「越國公尚在浙東,也有些路程,殿下需即刻派遣一路人馬出擊,提前阻擊反賊。」
楊廣正也想如此,對河間王楊弘道︰「本王想請河間王爺掛帥,魚俱瓚為副將,即刻出征,萬不能讓賊眾過了丹陽。」
「殿下放心,老夫即刻提兵,阻擊反賊!」河間王楊弘領了軍令,立刻起身去點兵出征。
建康兵馬不多,只有兩萬余眾,河間王楊弘與魚俱瓚點了一萬人,直奔丹陽府。前文說過,鎮守丹陽的刺史名叫黃恪,主將乃是權武,文武二官,堅壁死守,城池已是告急數ri。苦苦等來了河間王楊弘、大將魚俱瓚的援兵,是欣喜不已。
援軍進了丹陽城,眾人陪著河間王楊弘一齊登上城頭,觀望城外起義軍。黃恪對楊弘言道︰「老王爺請看,賊兵扎營城東,粗略看來也有三萬之眾。老王爺必須早ri決戰,否則拖延ri久,將糧草不濟。」
魚俱瓚道︰「這有何難?明ri開戰,我親自叫陣,必殺個片甲不留。」
黃恪道︰「將軍萬莫輕敵,賊軍之中,有一上將名叫許飛熊,力大勇猛,一口百斤大刀,更是無人能及。」
「若有此人,我更要與之大戰三百合,決一雌雄!」
魚俱瓚夸下海口,要大戰許飛熊。次ri天明,丹陽城門大開,黃恪城頭觀戰,河間王楊弘親自披掛上陣,左右是魚俱瓚與權武二將。起義軍也涌出轅門,排開陣勢。
黃沙襲襲,戰鼓震耳,兩軍陣前魚俱瓚出陣叫戰,起義軍首領沈玄(w i)一看這魚俱瓚身高八尺開外,面目紫黑,惡目凶光,高鼻大嘴,短髯如刺,頭戴丹鳳朝陽盔,身著紫金護心甲,胯下一匹戰馬名曰花斑豹,手中一條刺釘狼牙棒,氣勢凶猛,便知道這是一員大將。
沈玄看了此人,心中暗想,這大漢絕非等閑之輩,只听身邊許飛熊言道︰「這黑廝在某家看來,不在話下,待我砍其首級,獻與首領。」
「好,擂鼓助戰!」沈玄道。
許飛熊膀碩肩寬, 大腰圓,面如瘟神,無盔無甲。只見一磕馬鐙,舉百斤大刀出陣迎戰,二人交戰,如同二虎相斗,好似兩獸廝殺,大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這才是︰
上山虎遇下山虎,惡漢交鋒更威武。
五十回合激斗志,難分兩虎勝與負。
魚俱瓚大戰許飛熊,兩條惡漢,勇猛無比,打得天昏地暗,難分高下。五十回合過去,河間王楊弘正在左右為難之時,忽然有快馬來報︰「麥鐵杖將軍奉越國公楊素之命,已到城南三十里。」得知援軍到來,河間王楊弘心生一計,立刻傳令鳴金收兵。隋軍這邊鳴金收兵。魚俱瓚不得已,虛晃狼牙棒,敗退而回。
大軍撤回丹陽城內,魚俱瓚埋怨道「老王爺何故鳴金,再戰十幾回合,興許我便斬了那許狗熊。」
楊弘笑道︰「將軍急,許飛熊乃有勇無謀之輩,明ri命你再戰五十回合。」楊弘立刻給麥鐵杖寫去密信,約定明ri午時一到,便合擊起義軍。
果然,到了次ri,魚俱瓚在此披掛上陣,宇文述一把拉住魚俱瓚言道︰「將軍佔滿五十回合,便詐敗撤回。」魚俱瓚雖不情願,也只得遵命。
魚俱瓚催馬出城,來到陣前,一看許飛雄已等待多時,便大聲怒吼︰「許狗熊!許狗熊!快來與爺爺決一死戰!」
許飛熊一听有人罵自己許狗熊,火冒三丈,提起百斤大刀,翻身上馬,出陣迎戰。兩人二番交戰,又打得難解難分。
打了五十回合,魚俱瓚虛晃一棒,匆匆撤走,河間王楊弘即刻傳令收兵。許飛熊大喜,在陣前破口大罵,挑戰隋軍。
眼看中午將至,楊弘早已為魚俱瓚擺好酒飯,對魚俱瓚說道︰「將軍盡可吃喝,酒足飯飽,在去戰他。」
「好!」魚俱瓚一看都自己平ri愛吃的酒飯,便狼吞虎咽,又吃又喝,好生自在,片刻功夫滿桌酒肉便被魚俱瓚掃蕩一空。
許飛熊在外面罵了半晌,見無人敢戰,已覺疲憊,眼看正午將至,準備回營吃飯。只見魚俱瓚站在城頭大喝道︰「許狗熊可敢與我再戰一百合否?」
許飛熊頓時興起,回應道︰「快快滾下城來,與某家決戰!」
魚俱瓚與許飛熊二番交戰,又戰二十回合,魚俱瓚已酒足飯飽,而許飛熊卻月復中空空,體力頂不過魚俱瓚,許飛熊且打且退,一個不留神,便被魚俱瓚狼牙棒打中天靈,滿臉是血,墜馬而亡。
起義首領沈玄在營中正準備酒菜給許飛熊慶功,得知許飛熊陣前喪命,顧不上吃飯,趕忙提刀上馬去陣前迎戰。還未等出營,忽聞難免喊殺四起,南營大亂。河間王楊弘與黃恪城頭遙望,原來是麥鐵杖率援兵殺到,楊弘大喜,言道︰「傳令三軍猛攻敵營。」
戰鼓擊響,號炮升空,河間王楊弘、魚俱瓚、權武統率兵馬沖向敵營,與麥鐵杖兩下夾擊,起義軍大敗,沈玄大驚失s ,只得率兵向東撤回,退守姑蘇。這才是︰
亂兵戰亂起江東,兩路夾擊士氣宏。
經年不堪多戰亂,多少戰血多少功。
河間王楊弘丹陽捷報,快馬一ri便送往建康。建康留守裴蘊舀著得勝急報,快步來到行宮,言道︰「恭喜殿下,丹陽大捷,反賊已退守姑蘇。」
「哦?」晉王楊廣喜出望外,接過戰報看了,連聲稱好。
前敵一連幾ri交戰,楊廣臉上跟烏雲密布一般,如見臉s 突變yin轉晴,在一旁的宇文述說︰「今討伐已勝,人心安定。但是招賢未成,殿下何不再招智顗大師?」
楊廣道︰「說的也是,前番宇文述招賢不成,這智顗大師好大的面子,此次本王親自去招。」
宇文述立刻安排出行,晉王楊廣親自去往光宅寺,宇文述、裴蘊跟隨左右。
二番楊廣來訪,這光宅寺時隔三ri已大有變化,雖然破損之處仍歷歷在目,但已被回寺的僧人打掃干淨了不少。
晉王親兵在寺內分列兩隊,避開旁人,智顗的弟子灌頂和尚,快步出殿迎接。灌頂見了楊廣言道︰「貧僧灌頂特來迎接晉王千歲。」
楊廣問道︰「智顗大師可在寺中?」
灌頂言道︰「師傅知道殿下到來,正在後殿等待王駕。」
「好,頭前帶路。」大和尚灌頂領著晉王楊廣、左庶子宇文述、留守裴蘊一道來到後殿,此時智顗禮佛已畢,正禪坐佛堂,潛修佛經,楊廣輕步走進佛堂,智顗分明听到動靜,卻如同未聞,看也不看。
楊廣見智顗紋絲不動,便收起了晉王的派頭,雙手作揖、動躬身拜道︰「淮南道行台、揚州總管楊廣拜見智顗大師。」
智顗大師兩眼微閉,看也不看,只說道︰「原來是晉王殿下,不知是要求簽,還是來上香?」
楊廣道︰「本宮既不求簽也不上香,而是想請大師出山,為江南百姓做一場法事。」
「阿彌陀佛。」智顗說道︰「老衲法事做得,假事做不得。」
跟在楊廣身後的宇文述一听這話,辯解道︰「這怎是假事…….」楊廣用手一攔宇文述,楊廣又說︰「本宮為江南重修佛法,釋放了光宅寺的僧人,貼補了香火銀子,哪敢在佛祖面前做假事?」
智顗道︰「江南四百多座寺廟,盡造劫難,特赦光宅寺一家,不會只為送老衲一個人情而已吧?」
「哦……」楊廣被智顗如此說道,反倒是顏面無光,自感羞愧,楊廣言道︰「大師所言有理,本王誠心光大佛法,只是此行唐突,還望大師見諒。」
智顗道︰「雖然佛家門派林立,宗脈復雜,但是偌大的江南,怎能知道一個小小的光宅寺,還望殿下能普度眾生。」
「嗯。」楊廣知道智顗佛法高深,談事論道,少有人能及,便虛心听了智顗的話,把手一揮,便帶領眾人離開了光宅寺。
出了光宅寺,楊廣對左右言道︰「智顗見我用心不誠,讓本王顏面丟盡,看來這老和尚真不好對付。」
裴蘊道︰「殿下不會是想把全城的和尚都放了吧?」
「哼哼,」楊廣笑道︰「正如你所猜,免得讓這老和尚挑理。」
宇文述道︰「我看這老和尚實難對付,絕不會放人了事。」楊廣只想撼動智顗,也沒把宇文述的話放在心上。
晉王楊廣回到行宮,召集眾官員,商議重興佛法的事,楊廣言道︰「本王決定,從即ri起,釋放所有被抓僧侶,撤封被查的所有寺廟。」
裴蘊道︰「殿下,當初皇上一心減佛興儒,如今殿下重興佛法,是不是先請旨皇上,看看聖意如何?」
楊廣遲疑著,默念道︰「這到也是……」
一邊宇文述趕忙起身說道︰「這減佛興儒,當初是太子極力主張,若是千里奏報,太子若再從皇上耳邊吹風,那重興佛法的事難免半途而廢。」
一提到太子楊勇,楊廣心中一閃,覺得如臨大敵一般,楊廣猶豫的眼神落在了諸葛穎身上︰「諸葛先生,以為此事如何處置為宜?」
諸葛穎道︰「當斷不斷,ri後必亂。當初皇上已經恩準重興佛法,不必瞻前顧後。倘若太子干預,反倒不利。如今殿下只舀一個光宅寺做樣子,怎能服眾?不如盡快重興佛寺,切莫猶豫。」
听了諸葛穎的話,楊廣如同吃下一粒定心丸,立刻命建康留守裴蘊釋放在押的其他寺院的僧侶,並傳令江南各州郡釋放僧人,開辦佛事。
而後一連三天,官軍不在查封寺院,也不強迫僧人還俗。在官衙拘捕的僧人悉數釋放,yin森動亂的建康城內,似有恢復往常跡象。城中百姓如同往常一樣,禮佛祭拜,出入ziyou,官府不再管治。
又過數ri,得到晉王手諭的江南各州府,競相釋放僧人,解禁寺院,各地百姓可依舊上香拜佛,朝廷不再強人所難。四百多所寺廟相繼恢復煙火,民心愈加安定。佛教重興,好似萬物更新,後有唐朝詩人杜牧所做《江南》為證︰
千里鶯啼鸀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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