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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如許尤物;滄海遺珠(1)

極品的女人有很多種。成就她們地點各不相同,比如宋雲瀲靠的是端莊和風韻,楚蓮花勝在**清傲,而像魏明珠這種,不能說沒有氣質,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的身體和臉蛋。雲瀲和蓮花身材都很好,但她們並沒刻意去凸顯,或者從過凸顯,覺得只是身體的組成部分而已;魏明珠不同,她漂亮的臉蛋、、、大腿已不單純的是身體的組成部分,而是用來驕傲的資本。她用時髦貴氣的打扮把自己的資本錦上添花、淋灕盡致地突顯在世界面前。這樣的女人,你一眼看去,首先看到的是臉、胸、、大腿幾個誘人的身體器官的分解,其次看到的才是整個人。每一個器官都有**的殺傷力,也許這就是尤物的定義。她讓男人有一股沖動,願意一擲千金地去裝飾她,給她最漂亮的衣服,最耀眼的首飾,用金絲給她編個籠子,然後在金絲的籠子里把她肆意蹂躪。男人上的不僅是她的身體,還有更多只能對她意婬的同類的心理。

李逍無疑是芸芸同類之一。上這種女人的男人勢必要折壽的,因為每天都肯定會受到很多人的詛咒。但這正如詛咒當官的一個道理,雖然詛咒,又無時無刻不想著自己當官。不只是富,所有一切,只要是比自己強的,中國人一般都是要仇的。嫉「富」如仇,卻又求「富」若渴。

李逍此時便「渴」得口干舌燥。他躲在路對面的樹後面,看魏明珠已不止片刻。看見她進進出出幫忙搬貨,一次只搬一兩包,像只啄食的小鳥,又大有西子捧心的神妙,他不知多想上去,卻狗熊得空在心里火燒煙燎,有豬無能的猥瑣,沒天蓬帥的勇氣。好容易拉出一截硬屎一樣鼓起勇氣要去幫忙搬貨,卻見司機關上車門,上車開走了。魏明珠回到店里看不見了。紅色的奧迪A4L靜靜地臥在一邊,閃亮亮地昭告世人︰名門貴地,貧俗莫入。李逍混亂的腦袋里,筋筋錯路。

九曲回腸,不能奮發。忽見一乞丐站在街邊對著樹干撒尿,蓬頭鳩衣,皮糙臉污,卻雙手插腰,控著背,尿的理直氣壯,旁若無人。李逍忽若有所悟,——所謂佛家「著相」、「月兌相」不過如此。乞丐「月兌相」,雖通衢繁華,不過空空如野。自己「著相」,如奧迪A4,本是一堆凡鐵,卻能魔障叢生。霎時間靈台光照,好男兒當如英雄在世,何懼那粉骷髏而致蠅營若怯!

「你好——」終于鼓足勇氣地李逍在臉上調好自以為最為紳士的微笑,進到店里,向坐在電腦後面的粉骷髏問好。

骷髏看著電腦,一邊敲著鍵盤一邊微笑,卻連頭也不略抬一抬。

李逍英雄的氣焰已自消散了大半。臉上不尷不尬,腳下難進難退,心里恨不得學乞丐兄的瀟灑,月兌下褲子尿她。

「你好,我是‘彩虹紙廠’的,我們是做衛生用紙的……看一下你有需要沒有……」李逍又硬著頭皮說。

尤物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仍舊沒有抬頭,淡淡地說︰「沒需要。」

李逍笑容僵死在臉上,著縮回遞著名片的手,只好出來。想起王龍說的以前很多師兄業務員為了養眼來看她,結果眼是養了,心靈都備受摧殘,那麼自己無疑是踏著前輩的節操和尊嚴追尋他們而來,同樣難免節操和尊嚴破碎一地的命運,不由內牛滿面。

出了門來,陽光普照。只見剛才那個乞丐把半個身子扎到垃圾桶里,不驕不躁的翻著找可吃的東西。開檔處,兩瓣黑蛋子瀟灑爹在行人的臉上,他也渾然不覺,簡直比露的明星更理直氣壯。李逍想嘲笑,嘲笑卻無力,忽然便覺得心里很難過。他的世界是什麼呢?他因何淪落至此?冥冥中覺得自己懂他的世界。自己的心常常豈非也想放下一切世俗偽裝,像乞丐一樣退居到只有自己的世界!有點那個世界,奈何這副皮囊月兌不下負累,只能支離破碎的「堅強」。

李逍是那種同情貧苦弱殘,卻又嫌惡他們的人。看見乞丐孤老,想幫助他們給他們溫暖,當遇見他們時,還是捏著鼻子,像對病菌一樣遠遠避開。真正能做到泛愛大眾的菩薩心腸太少了,許多人都是「假惺惺愛心」,或者也可以說是「愛心」的程度不同。這時見乞丐也許是沒翻到令自己滿意的東西,直起身來,竟然拉著褲子向自己迎面走來。李逍怯怯瑣瑣的,竟不敢直視這狂人。暗暗拉到一邊,心里顫顫的,像會著一只狗,心里提膽,腿肚打顫,又不敢跑的樣子。

魏明珠正好提著一袋垃圾走出門口,迎面看見這狂人,——甩手踢腿,口中念念有詞,——嚇得花容失色,「啊」一聲扔了垃圾,躲了回去。狂人神秘的一笑,咧著嘴竟朝明珠百貨走去。李逍看著他說進就進,動作行雲流水,比自己方才扭捏半天強到天上去,慚愧之余,就听見魏明珠在里面大呼小叫。

「弄啥咧你!出去!出去!」李逍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一個箭步竄到店里,迎面阻住狂人,仗著自己是人,虛張聲勢,咋咋呼呼的吆喝。狂人低頭咧嘴一笑,念念有詞的出去了。李逍長出一口氣,發現自己額頭汗都下來了。看魏明珠時,躲在桌子後面,捂胸呼氣,花容失色。

「沒事。別怕。我把他趕走了。」李逍故作輕松地說。

魏明珠捂著胸口出來,踏著腳探身往店外望了望,當真走遠了,拍著胸口,紅唇一張,呼地緩了口氣。說︰「嚇死我了。」

李逍彎腰拾起她剛才丟在門邊的垃圾,輕輕一甩,扔到垃圾筒里。拍拍手說︰「都是些交不起黨費的人。」

尤物驚魂,不解李逍的幽默,眨著大眼楮問︰「什麼黨費?這流浪漢還是黨員嗎?」

「不是黨員,跟黨員總有很大關系。」李逍笑著,話鋒一轉,說︰「像你這種級別的美女出門不帶幾個保鏢可是不安全啊……」

魏明珠不置可否,撇了撇嘴,方說︰「剛才幸虧你了。謝謝啊。你是做什麼的?」

李逍尷尬的笑道︰「我是賣衛生用紙的,——‘彩虹紙廠’……」

「哦——剛才是你來過吧?」

「貴人多忘事。美女都是貴人。」

「你不知道,每天跑業務的比客戶都多,煩都煩死人了。——我今年不準備做其他品牌。」淡淡一句話,立場分明地拒人與門外。

「也是。你們當老板的比我們業務員更不容易。——怎麼這麼大的店,你自己在這兒啊?沒有員工嗎?」李逍訕訕地說。

「請假了……」

「那你這老板也挺辛苦的。——我反正也沒啥事,幫你發發貨吧?」李逍鼓起勇氣說。

「不用了——」魏明珠隨口拒絕,許是想起方才的乞丐,心有余悸,又改口道︰「不耽誤你工作的話你就等會兒幫我搬搬貨吧。麻煩你了。我……確實有點害怕。」

「沒事。為美女效勞,我很榮幸呢!」

魏明珠敲著電腦,沒再理會。

李逍暗恨自己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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