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二十五分,業務室跑業務的十幾個人差不多到齊了,令李逍沒想到的是,這個自己原本認為適合女人干的工作,內中僅有兩個女的,——其中一個阿姨就不說了,另外一個像剛畢業的大學生,身瘦胸不瘦綁著馬尾的姑娘,竟然頗為動人。從她一進來,李逍看見在坐的本來無精打采的芸芸諸君,或咳嗽或直腰,最差勁的也挪了挪,無一不露出松動的神色。
王龍指指李逍對她說︰「三美,這新來的是我朋友,給你帶吧。」
「我不帶孩子。」被稱作三美的伏案寫著東西,頭也不抬的說。
眾人轟然笑了一下,一人低聲道︰「這兄弟也大了,應該不吃了吧。」三美寒著臉,權當沒听見。
李逍心想大了不吃,看見「三美」虎虎的樣子,諸君「虎威」之下忌怯如鼠,知道是朵帶刺玫瑰。正是和尚女人不上陣,上陣必有真功夫啊。
八點半過了,李雲龍的到還沒有簽完,李逍想起那句「雲——瀲」,突然心里膩歪的恨不得一包爛泥糊到他頭上。終于李經理大駕光臨,喝口水潤潤嗓子,開始了晨會。好家伙!這一開口,從女人內褲到五角大樓,從中東石油到小麥年產,從世界杯到毒粉,李經理口沫橫飛,慷慨激昂,諸君忍無可忍,只好懨懨欲睡,實在受不了了,一位仁兄看看表說︰「九點半了經理,該下去了吧?」
經理抬腕看看表,喝口水總結道︰「為什麼到現在台灣還收不回來,啊?」環視一周,一手拍桌加重語氣,「所以說各位,不是我們的紙不好賣,多跑跑,別光一出去就到公園睡覺,或者整天抱著手機不是看網絡小說就是跟美女QQ領,那都是扯淡的東西知道嗎?要做一個有為青年知道嗎?——好了不浪費大家時間了,昨天有出貨的,把出貨單交一下,沒有的都趕緊下去吧。」一干人呼啦散淨,到各自的區域推銷產品去了。
「你叫李逍?」
「是。」李逍一邊答應著,一邊恭敬的把接好的水放在經理面前,以慰他因長篇大論而略微沙啞的喉嚨。
經理喝口水,用贊賞的眼光看著李逍說︰「雲瀲讓我多照顧你。說你很機靈,有跑業務的志氣。沒事,以後跟著我只要好好干,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謝謝經理。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跑啊?」
李雲龍從抽屜拿過一本書扔過來說︰「這是咱公司及產品的資料,還有一些行業的基礎知識,你今天先看這個;我劃線的部分都要背下來;下班時候我提問,過關了明天就安排人帶你跑。」說完踱著步出去了。
李逍鄭重的把書打開,像是打開了「葵花寶典」,他知道學會了里面的知識就可以去闖蕩那個這些天讓他夢寐以求的江湖了,于是認真的看了起來。
宋雲瀲正在整理工廠那邊傳真過來的上個月的員工考勤表,敲門聲響起,听見外面傳來一句英語︰MayIein她無奈的皺了皺眉頭,說了聲︰請進。
「NO,NO,NO,NO,NO,NO。」李雲龍搖著手指進來,挑著眉毛說,「雲瀲,你應該說Comein,please。」
宋雲瀲無語,看了看不等讓便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里的李雲龍,心里不由煩躁。這人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乍一看一表人才的,但就是愛裝,而且裝起來自己以為是真的,實在讓人受不了。他有三十了吧,結過婚有孩子;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很少听他提老婆的事,估計感情也不是多好;要命的是他不知為什麼,總是一廂情願的在感情上同情宋雲瀲,覺得雲瀲跟他一樣,都是婚姻感情上不如意的人;所以有時間便往雲瀲這兒跑,沒話找話一坐就是半晌,言辭意間時常流露出想要跟雲瀲互相溫暖的意思。令雲瀲煩上加煩。
是,雲瀲在感情上最近跟魏彪出現矛盾,可她還不至于往別的地方想。男人的游戲,女人玩不起。說到底還不是垂涎自己的身體,雲瀲知道。
「有事嗎李經理?」雲瀲實在看不下去了。
李雲龍正拿著一根煙在鼻子下邊聞,聞言以為雲瀲提醒自己不能抽煙,戀戀地把煙放回煙盒,滿臉大男人討好小情人的笑容說︰「你看我又忘了,我答應你戒煙的,該打。不過你們女人——唉,就是麻煩。」
雲瀲啞口無言,只好低頭做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他。李雲龍倒像在自己家一樣怡然自得,眼神滿屋子轉溜一圈,最後定格在桌子下面雲瀲的一雙腿上。他坐的位置,也就是來面試時候李逍坐的位置,剛好能看到桌子下面雲瀲的一雙小腿。雲瀲今天並沒有像那天那樣穿著短裙,而是一條束身七分牛仔褲。但明顯李雲龍跟李逍一樣擁有非凡的想象力——也許男人都有這樣天生的想象力——雖然看見的是裹著衣服的腿,他腦海中自然能自動生成白生生的樣子,像李逍看見的小腿,便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豐腴大腿的召喚一樣。所以李雲龍現在的樣子並不比李逍那天好多少。
雲瀲如芒在腿,兩條腿不停地疊加交換,正無計可施時,敲門聲響起,又進來一個人。
「張總來了!」李雲龍站起的速度,足以讓王龍從桌上把彈起的速度自慚形穢。
「哦……雲龍也在啊?」
「那個……我跟宋主任溝通一下新來員工的問題。」
「新員工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宋主任招的人都很機靈。那個沒事我先出去了張總,你們談。」
張總點點頭,問:「前天那個訂單的貨發完沒有?」
「我已經把訂單交給內勤,並且跟他們說這個訂單很重要,讓他們趕快發了。我再去問問小秦。」
李雲龍終于走了,宋雲瀲剛松了口氣,看見張總又在方才李雲龍坐的窩上坐了下來,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李雲龍出來,小心的帶上門,突然又對著門揮一下拳頭,做了一個發狠的表情,然後順走廊來到最靠近大門的一間,門牌寫著「後勤」的辦公室,敲了一下門,便徑直推開進去。
這辦公室放著三張桌子,只坐著一個女人,一個正在修指甲的女人。她低開的胸衣下兩座雪峰高高隆起,像兩株怒放地杏花,在胸口泄露了春光一片;短裙下一雙豐腴碩長的黑絲襪腿翹在桌子上,鞋在地上。
李雲龍喉結一翻,咕咚咽下一口唾沫,賊忒兮兮的捱過來倚在桌子上,眼楮恨不得順著女人胸口的滑進去,滑向那怒放的春天。女人從始至終也沒看他一眼,一邊用小銼子輕輕擦著染得鮮紅的指甲,艷紅的雙唇輕輕一動,吐出一個字︰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