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不咸不淡的過著,轉眼便過了一個月。愛睍蓴璩
俱東國。
醉香樓的一間雅閣內,一道俊美絕倫的身影,獨倚在貴妃椅上假眠,燻香蒸騰中,他的身影宛若一副淡遠的畫卷,看上去充滿了美感,修長的大手優雅的支著側顏,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絕美的臉幾乎透明,整個人透著股神秘的蠱惑。
莫如風身上散發出的哀傷,就連玄沐與也感受的到,他無聲一嘆,雲雀靈失蹤,無論他們怎麼找,她似乎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發動多少人馬都沒有找到關于她的一切下落。
這一個月雲雀靈有紫衣的陪伴,她也沒那麼無聊了。
十天前,顧月寒對雲雀靈求婚,當然心里裝著顧月寒的雲雀靈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心里跟吃了蜜一樣甜。
這十天,多次顧月寒想要得到她,但是她卻固執的認為洞房花燭夜才是良辰,無奈顧月寒只有等到這個月的初八,他們大婚之日……
那就是明天。
窗外秋風氣爽、紅楓遍野。
窗內美人如玉、對鏡梳妝。
紫衣從珠寶匣中挑出一支素淨的寶藍珠釵,斜斜插在雲雀靈的雲鬢,配著她一身紅火色輕紗軟裙,清雅簡潔得就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雲雀靈滿意地左瞧右看,喜得合不攏嘴︰「紫衣姐姐,你真是好手藝,把我打扮得好漂亮!最近寒寒都夸我越來越漂亮了」
「小姐就是愛說笑,」紫衣笑盈盈道,「你本來就是美人啊,越來越美麗是很自然的啊,跟我有什麼關系。」
紫衣將玉碗端起,道︰「小姐,喝點冰糖燕窩羹,可以美容養顏。明日就是你和宮主大婚的日子,因該打扮的美美的」紫衣在說著些的時候,眸子了閃過一絲愧疚。
若是小姐記起來了會不會怪她?她不敢想……
「恩,听你這麼說我最近老做夢,睡眠一點都不好」雲雀靈說著結果紫衣手里的燕窩,開始一勺一勺的喝了起來。
嘔——
「怎麼了小姐?」紫衣看到雲雀靈突然嘔吐急的不得了。
「我不知道……嘔——,突然覺得反胃……好想吐!嘔——」雲雀靈難受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嘔吐不止。
「快傳太醫,傳太醫!」紫衣嚇的臉色蒼白,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口吩咐人去叫太醫。
消息很快的傳道了顧月寒耳朵里,他拋下政務行色匆匆的趕過來。妖魅的臉上滿是焦急。
當他感到惜靈閣時,藍醫士剛好給她把好脈,神色凝重。
「她怎麼樣?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嘔食?」顧月寒焦急的問道。
「寒,我們出去說」藍醫士眸光閃爍的說道。
「大夫,我怎麼了?你有話直說吧」雲雀靈听到藍醫士這樣說,覺得他們是有意隱瞞她,便出口問道。
「這……」藍醫士有些猶豫的看著顧月寒。
顧月寒無奈,擺了擺手
「你就在這里說吧」
「夫人有喜了」
五個字,如同五雷轟頂炸在顧月寒的腦子里。
「喜脈?大夫你確定沒有診斷錯誤麼?」雲雀靈疑惑的問道,星眸天真的眨動著,不可能啊,她沒有和寒……怎麼可能懷孕。
「夫人這樣說是在質疑在下的醫術麼?若是連喜脈都分不清楚那在下還稱得上離花宮的神醫嗎?」藍醫士冷著臉說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雲雀靈張著口不知道如何說是好,但是她本就沒有……怎麼……難道這孩子是別人的?那是誰的?
「我們出去說」顧月寒打斷他們的對話,冷著一張臉說道。雲雀靈還在深思的時候,顧月寒和藍醫士出了院門。
「真的是喜脈?」顧月寒不放心的問了一次,他多希望這次真的是他誤診了。
「寒……你這是侮辱我的醫術,她已經有近一個月的身孕……」藍醫士冷著一張臉說道。
「一個月……」那麼就是說這孩子是那個人的……那個和雀靈一夜纏綿的……那個她愛的男子?
他眼中出現了暴戾之氣徐徐上升,隨即大步沉沉得走遠了,渾身的氣場都開始泛起一陣詭譎的紅色。
惜靈閣
紫衣慢慢的端來一碗湯藥,刺鼻的藥味慢慢散開。
「小姐該喝藥了……」
「好難聞,這是什麼?」雲雀靈看著黑漆漆的湯藥蹙起了秀眉。
「這……這是安胎藥……」紫衣垂下眼眸,小聲的說道。縴細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顫抖。
「看樣子很苦,我能不能不要喝啊……」雲雀靈哀求道。
「不行!……大夫……大夫說小嗣子胎位還不是很穩定,要趁熱喝……」紫衣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便放低聲音說道。
「哦……」雲雀靈怪異的看了一眼紫衣,終覺得那里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端過藥,她仰起頭喝了下去。
「哇!好苦!!」雀靈柳眉蹙起打了一個結。
不一會兒……
——
原本還在雀靈手上的玉瓷碗應聲而碎。
「好痛……」雀靈難受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冷汗冒了出來。
「小姐……啊……血……好多血……「紫衣慌了,她到膳房領膳食的時候那里的丫鬟端給她一碗藥,說是給小姐的安胎藥,那丫鬟目光閃爍,讓她覺得有點不對,心底很是不安,但是這藥她不得不送……卻沒想到……
進過一下午丫頭婆子,藍醫士的忙活,終于把失血過多的雲雀靈從生死邊緣中救了過來……
這碗落胎藥差點要了雲雀靈的命!
雲雀靈幽幽轉醒,月復中的疼痛提醒著她一切都不是夢。她憂傷的閉上雙眸,再睜開的時候雙眸里充滿了仇恨!
嘩啦一聲,桌上的大大小小的補品被她推到了地上,陶瓷破碎的聲音響透了整個屋子。
「小……小姐「紫衣听見聲響跑來進來,看到雲雀靈在拿著一把匕首準備割腕自盡。
她嚇壞了,連忙跑過去抱住她。
「紫衣為什麼?!為什麼!!」雲雀靈痛苦的咆哮,她最愛的男人居然殘忍的要殺死她月復中的孩子,她終于知道當時顧月寒那怪異的表情,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就算再恨他也不該對一個孩子下手,更何況是她的孩子!!
「小姐,別這樣,你才剛小產,不能發怒的……」
「滾!你也是幫凶,是殺死我孩子的儈子手!我不想看到你,你滾!」
「鬧夠了沒有!」冰冷的聲音傳來,火紅的長袍,妖魅的雙眸噴著怒火。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孩子!」雲雀靈發瘋似的跑過去,抓著他的肩膀不停的搖動著。
「夠了,孩子沒了我們以後再生,你快上床躺著!」
「還我孩子!我的孩子!!」
「你就那麼在乎那個孩子麼?」顧月寒冷笑,桃花眼里已經變成了一片腥紅,你連忘記了都在乎他和你的孩子麼?你就這麼愛他?
「他是我的孩子你為什麼要殺了他!你這個惡魔!」雲雀靈沉寂在悲痛中……
「你的孩子?!你想要孩子?我這就給你!」顧月寒已經被嫉妒染紅了雙眼,他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不準許她還想著那個人!
說完彎身就要抱起雲雀靈。
「不!你要干什麼?放開我!「雲雀靈好似瘋了一般大聲反抗著,掙扎著,頭發在掙扎的過程中變得凌亂不堪,好似真正失去了神智一般,聲音大聲叫喊在沉沉的院子里這般駭人听聞。
顧月寒看著雲雀靈手腳並用得亂顫,就好似瘋魔了一般,眼中滿滿的全是憤怒,他蹲子來,看著掙月兌他懷抱而倒在地上伸手攀著房間內大紅柱子,不願被他抱著的雲雀靈。猛然伸手一把狠狠抓起她的頭發,又狠狠得向外拽去,面上的煞氣畢現,好似手中的長發不是雀靈的,而是一只畜生的︰「本宮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
「抓住她!」
頭發被盡數拔起的痛意讓雀靈一陣尖銳的大叫,放肆的分貝足以刺痛每一個人的耳膜︰「顧月寒我要殺了你——!」
雀靈發了瘋一般得掙月兌那兩名困住自己的侍女的禁錮,手腳並用得對著顧月寒一陣手打腳踢,看得出她確是帶著十足的恨與殺氣的,可惜奈何她剛小產身體虛弱,本身便已傷了身,此時身子很快就沉了下來,別說抬腿,就連抬眼都已經是困難。
顧月寒眼中的殺氣更盛,對雀靈毫無章法的微弱進攻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反而雀靈的舉動更加激化了他的怒意,他狠狠得扯她的頭發,以此來拖曳她的身體,將她的腦袋狠狠得撞在實木的木門上,一下又一下,接連不斷,腦袋撞擊木門發出的聲音這般驚心動魄,很快,雀靈額頭便已血肉模糊,傷口可怖得讓人發指!
雀靈的頭發被他抓在手里,她只能跟著他手的頻率甩動著她的腦袋,額頭上的傷口從一開始漫天撲來的痛意,竟在一下一下不停頓的重擊里,逐漸逐漸開始變輕,到了最後竟然完全消失不見了!雀靈只覺得眼前一陣又一陣的開始變白,變透明,耳邊自己的腦袋敲擊木門的聲音也漸漸離她而去。
她眼中出現了一個唯美的畫面,畫面中有個如梨花般絕美的男子在對她微笑……他說他會永遠保護她,再也不讓他受傷害……
「風……」一個字從嘴角輕輕的溢出。
大腦的思緒似乎逐漸停止放空了,她的眼前一片潔白,卻不知道這里究竟是天堂還是地獄。身上所有的傷痛全都消失不見,她感到渾身重新充滿了力量,就像前世的她,每天都充滿凌雲斗志一樣!她好奇得眨著眼,看著這片潔白的世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听著這個字,顧月寒怒氣更勝,表情一片肅殺,只知一下有一下不間斷得敲擊著她的腦袋,機械般得重復這個命令,雙眼之中一片煞紅,顯然是在憤怒中迷失了自己的心智,身下的雀靈終于漸漸停止了掙扎,慢慢得,慢慢得,閉上了眼楮……
下人們只是麻木不仁得看著,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說一句話,別說是話,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怒火給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來。
「宮主求求你饒了小姐吧,這樣下去她會沒命了……」紫衣已經哭不成聲了,她爬過去抓住顧月寒的衣角哀求道。
此話一出,房門之中自顧沉浸在暴戾之氣中的顧月寒恍然驚醒,看清自己竟抓著雀靈的長發狠狠得將她敲擊成了這副模樣,心中一凜,慌忙松開手來,可面上依然維持一副淡定模樣,不想讓人瞧出端倪。
此時雀靈的額頭潺潺向外流著血液,舊的血液還沒來得及變干,就有新的血液覆蓋了上去,血腥又猙獰;往日里漂亮的長發此時險些變作奪她性命的利器,此時若稻草一般洋洋灑灑攤在她的身側,再沒了色澤;平日中透著淺淺潤色的臉龐如今已一片病態的蒼白,就連陷入昏睡時的雙眉,都是緊緊皺作一團的。
想來也是,他這般傷了她,她又如何能雲淡風輕得把這一切當作是過眼雲煙。
雀靈,卻已經足足睡了四天了。這四天之中,她只顧自己沉睡,一動不動得好似一個活死人。
丫鬟們每日都來替她擦拭身子,換藥,處理傷口,她便閉緊著眼,任由她們折騰,好似這身子之中,已沒有了靈魂。
紫衣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眼里除了擔憂還有深深的愧疚。
今日的陽光不錯,日頭暖烘烘的灑在房間內。灑在紫衣的身上,紫衣起身柔柔惺忪的雙眸,卻看到床上早已經沒了雀靈的身影。
她一愣,思緒瞬間清醒,刷得一下便座位上站了起來,就要往門口沖去。
恰在此時,房門卻刷得打開了。雀靈逆著光,站在門口,與紫衣四眼相對。
此時她的臉色尚透著病態的白,卻看上去依然這般美。
「紫衣姐姐你醒了啊「她沖她笑得天真,就像是她與她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紫衣垂下眼瞼,慢慢點了點頭,輕聲道︰「小姐……」
雀靈慢慢踏進房內,伸手抱緊她的身體,在她耳邊喃喃道︰「為什麼要騙我……「
紫衣一愣輕輕撫模她的背︰「對不起小姐……我……「
雀靈忍不住勾了勾唇︰「我不怪你……「她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
只是可惜了她和風的孩子……
是的,當顧月寒把她頭拖去撞柱子的時候,她已經想起了一切,真是悲劇,為什麼她老是徘徊在失憶和恢復記憶之間?
咬緊牙,她雲雀靈發誓再也不要失憶了!
(紅苕微微擦了把冷汗弱弱的說道︰「對……對不起,我再也不安排你失憶了……我改過,我悔過啊~~~!!!親們表砸我「愛琦琦嘻嘻︰「一個臭拖鞋丟了過來,你要是再寫女主失憶,我就把你寖豬籠!!)
紫衣看著她︰「你的身體沒養好,快些到床上躺好!」
雀靈點頭︰「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她一邊應答一邊往床上躺去,紫衣則伸手拉過被子,幫她蓋好,然後繼續守在床頭,呆呆看著她。
雀靈被紫衣看得有些愣,反問道︰「你瞧我做什麼。」
紫衣默默搖了搖頭,終于避開了眼楮,轉頭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就在雀靈正打算放松下來再好好睡一覺時,門口,卻響起了一道穩重的聲音,隨即,門吱呀一聲,開了。
顧月寒一身火紅色繡錦長袍,襯得他妖魅的五官,更加奪人心魄。他大步踏進門來,如入無人之境
顧月寒站定在雀靈床前,嘴角泛起一抹溫柔,輕輕道︰「靈兒,我要回西廊國離花宮的總部,你且準備準備,明日便同我一起回西廊國。」
雀靈一愣,隨即心猛地便沉了下去,讓她跟著他回西廊是決計不可能的,她要回丞相府,她要回到風的身邊……
雀靈心中打定主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得听著顧月寒繼關切的問道︰「靈兒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聞言,雀靈堪堪一笑,反唇相譏︰「你現在來關心是不是太晚了?我哪里不舒服難道作為始作俑者的你不清楚嗎?「
顧月寒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冷然道︰「總之明日回國!」語畢,甩門而去。
雀靈整個人癱軟在床上,握著紫衣的手都微微發著抖,明日,明日便要去西廊國了,她不能去,她要逃!
她又刷得抬起頭來,緊緊握住紫衣的手︰「紫衣,今夜我們便逃走,逃回丞相府去!」
紫衣靜靜看著她,點頭︰「逃。」
雀靈突然又雙眼放光看著他︰「紫衣,你知道怎麼出去對不對?平常你都是出去給我買好吃的,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你能不能,幫幫我……」
紫衣眉頭微緊,嘴唇動了動,可看著雀靈這般期待的神情,嘴中的話卻終只是化作了一句輕輕的——‘好’。
雀靈瞬間雙眼放光,緊緊擁抱住紫衣的胳膊,在他耳邊道︰「紫衣,謝謝你,謝謝你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