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沒有半點同情心，站著看著她。
「汝，可敢一戰？」冷冷的重復著這一句話。這聲音傳入了百里玉的耳朵中，百里玉詫異撢頭看著蘇言，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楮，愣了一下，扯出一個極其諷刺的笑容來。
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蘇言月兌上的衣裳，蓋在她的身上。
百里玉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一心求死的絕望心情緩和下來，看過蘇言的那雙眼楮，心里出奇的安寧。
「如果我是男的，一定會喜歡你。」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思調笑，大約時生命將近，很多事情也就看破了，少有的聰明了起來。
蘇言抿唇，一句話也不說。
「可敢……一戰？」沉默了很久，蘇言看著百里玉痛苦的神色，再次開口說道。
說什麼戰不戰的，她現在要取百里玉的姓名輕而易舉。百里玉現在保持站立就已是不易。
三次同樣的話，百里玉終于听出了蘇言的弦外之音。
意識從痛苦的海洋中掙月兌出來，掙扎著抬著眼楮看著蘇言。
嘴巴著張張合合半晌，喉嚨里吐不出話來。但是卻微微一笑，神色當中的堅定被蘇言望見，于是蘇言也笑，朝她伸出手，猶如救世主那般。
百里玉看著遞到自己身前的手，純白如玉石，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百里玉不能理解，蘇言為什麼還能朝她伸出手。
蘇言這種人，一看眼楮就知道，感情淡薄，什麼人都不會放入眼里。她百里玉何德何能，更何況之前還與蘇言有過節。
看不透這個人。
其實蘇言沒有想什麼，她對百里玉現在的狀況感興趣。看百里玉神識恍恍惚惚，突然來了興趣，連問三個問題，只是想問，百里玉有沒有想法，想要和身體里的蠱蟲，亦是施蠱之人戰斗。
……百里玉最後的微笑，突然讓她生出了些許的惻隱之心。如果百里玉有斗爭的想法，就幫她一把。
可百里玉現在的狀況，幾乎是被蠱蟲掏空了身子，就算是勉強活了下來，也活不過幾天。
但是听蘇言的話，她卻覺得，一切都還有希望。
還有……希望……
希望……
柔弱的手顫了顫，抬起的速度緩慢，剛剛抬起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去。
百里玉再次抬起，兩人之間離得很近，兩只手之間的距離更近。一寸之距，對于百里玉來說，卻是地獄到天堂的距離。
大口大口喘息著，耗掉了所有的力氣，手指終于觸及到蘇言的手掌。唇邊溢出一絲笑，抬起頭看著蘇言，張了張嘴巴，虛弱的說道︰
「你……」你看我做到了，我抓住了希望……我還有希望的對嗎？
「撲哧——」刀劍刺入皮肉的聲響，鮮血映入眼簾。
一柄長劍穿透百里玉的身子，尖銳的劍尖貫穿百里玉的胸膛，鮮血滴落。
蘇言睜大了眼楮，眼睜睜看著那只手剛剛觸及自己的指尖，又失去生機的落了下去。
蘇言保持著僵直的身子，「噗通」一聲，百里玉的身體墜落在地，黑色的血液將土壤浸濕。
「燃！」男人的聲音響起，話音一落，百里玉的身體憑空著起火來。
蘇言這才回神，身子僵硬的收回手，縮成拳頭，指尖一片冰冷。
「閑雜人等閃開！」男人高傲的說道，手一揚，劍氣迸發。
蘇言快速的退後，三柄長劍直直的插在自己剛剛站立的土壤上。
蘇言只是看了一眼突然出現的幾個人，皆是身姿飄飄，兩男一女，身上的衣服甚是眼熟，是衡山宗的弟子。
無動于衷移開眼楮，落在了百里玉身上。
百里玉的雙眼還睜著，嘴角還帶著解月兌的微笑，她是相信著只要握住蘇言的手，便可得到救贖。
蘇言握緊了拳頭，面無表情。
幾息過後，火勢大漲，將百里玉的身體燃燒成了灰燼。
「這次的任務真是簡單。」年齡比較小的男孩興奮的說道，不屑看了一眼化作一堆黑灰的百里玉，「這下可以回去交任務了吧，師姐。」
女人穿著淡藍的衣服，目光落在蘇言的身上，看蘇言竟有開光期的修為，不由得多看了蘇言一眼。
不過也就這樣了，女人淡漠的移開眼楮。
「回宗吧。」女人說道，帶頭走人。兩個男人緊追在她的身後，如同兩只盯著蛋的蒼蠅一樣，圍著女人周圍嘰嘰喳喳說著什麼。
「殺了人就這樣離開，合適嗎？」蘇言知道這個時候她不應該開口，除了那個男孩是開光期之外，其他兩個人皆是比她境界高。
「你不要找死！」女人沒有動作，兩個那人倒是轉過頭來看著蘇言，譏諷的說道。
他們甚至不屑與她動手，男孩說道︰「沐錦師姐，不勞您動手，就讓我來替你教訓她吧。」
沐錦？這個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過？有點熟悉。
「不要弄死人。」名叫沐錦的人說道，人腳步頓都沒有頓，御劍朝著遠方飛去。
男孩看著沐錦走了，也不想多留。
狠狠的瞪了一眼蘇言，惱怒她的發言惹怒了沐錦。
祭出一道符出來，冰霜之氣將空氣都凝成了冰塊。男孩像是急了，想要御劍追上沐錦，但是又不想放過蘇言，只好速戰速決。
蘇言拿起劍妄圖抵擋，男孩只是譏笑著，「不知所謂！」
蘇言目光更加無所謂，男孩境界和她一樣高，她沒有道理還接不下他的一招。
然而，有背景的修士，與沒有背景的修士之間，有很大的差別。
簡而言之，蘇言現在就是一個窮光蛋！
若她稍微有點見識，看到男孩手中的那道符，也該變色了。
男孩嘴唇微張，不知道說出了什麼字。那道符從他手中飛去，下一秒便抵達在蘇言面前，蘇言的抵擋更是成了笑話，符直接打入蘇言的胸膛，握緊了幽玉的她，連啟動幽玉的時間都沒有，鋪天蓋地的痛苦便襲了上來，眼前一片冰藍。
身子一片僵硬，整個兒僵在原地。
「哼！」男孩見狀，不屑的哼了一聲，轉身跳上了飛劍，急匆匆的趕上那道倩影。
只留蘇言一個人站在這里，男孩離去之後，她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冰凍住了。
……連靈魂也凍住。
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