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一定很冤屈吧?」阿萊格里同情地看著迪奧斯。
「我不知道,」迪奧斯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我現在只想變強,解救我的子民,然後向光明教會復仇。」
「他們為什麼要攻擊伊蘭迪爾?」伊爾洛有些疑惑,「毀掉己方最堅固的盾牌?」
「我不知道……」迪奧斯嘆了一口氣,「事實上,教會攻擊我們的同時,斯諾頓帝國也在北方攻打我們。」
「所以,你肯定沒有投降?」伊爾洛問道。
「那只是一個借口,事實我並不知道其中真實的原因,但這無損我復仇的決心。」迪奧斯握緊了盾牌。
「關鍵一定在斯諾頓帝國的攻擊上面!」阿萊格里思索片刻,腦中劃過一大串冤死的名將之名。終于還是搖搖頭,道,
「也許只有傳奇強者才有資格說出復仇二字,但我們至少可以在成為傳奇強者的過程中先搞清這些冤屈。這是我們復仇的理由。」
「作為悲傷佣兵團的團長阿萊格里,我們的目標已經確定,我很樂意在歌蒂雅大教堂重復我老師的偉大舉動。」
「副團長伊爾洛附議。」伊爾洛舉起手。
「謝謝。」迪奧斯對兩個隊友輕聲而堅決地感謝。
「在此過程中,副團長伊爾洛有權隨時離開,」阿萊格里將半精靈放在桌子上的卷軸放回伊爾洛手中,溫聲道,「伊爾洛,我無權將你拖到這種隨時送命的行動之中。」
「我知道。」伊爾洛點點頭,表情凝重地將卷軸放回懷中。
「應該很晚了,」阿萊格里拍拍手站起身來,「明天再來討論細節吧。」
魔法塔里的空間很大,他們三個人,在起居層各自挑選了一間臥室進行休息。
躺在床上的伊爾洛將那份卷軸舉在眼前,細細地看了一遍,自嘲地笑了笑,下定了自己的決心。
他旁邊房間的迪奧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外形普普通通的灰色方盾就放在一邊。那是光明教會的聖器之一,光明荊棘之盾。他曾經是光明之盾,此時去只能行進在滿是荊棘的路上。據說這面盾牌堅固到能抵擋一切傷害,那麼心痛呢?
阿萊格里則更加忙碌,他仔細整理著剛剛拿上來的幾本魔法書籍,心里卻在回憶著自己穿越以來的所有經歷。
在前世中,他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進行著日復一日的工作,卻從所改變。看到那些驚世駭俗的奇人異行,他也曾偷偷向往,卻只能和朋友一起嘲笑著,就當那些夢想從生。他心中也曾經有千般豪情萬般熱血,卻也只能在人前做出成熟穩重的模樣。他無數次幻想著將手中的文件狠狠扔在主管臉上,告訴他老子不干了,最後卻只能想想下個月的房貸,然後將那些文件一一處理干淨。
他穿越到這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成為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卻有著和原來相同的靈魂。他以為這個世界肯定是一場游戲或者一個夢,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等待著返回到原來世界的那一刻。
他以為,「阿萊格里」不過是他游戲中的一個ID,迪奧斯,伊爾洛不過是一堆數據組成的NPC。
可是,原來,阿萊格里就是他,他就是阿萊格里。他面對的人不是NPC,是和他一樣有血有肉,有感情有過去的人。
他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在原來的世界,他那些成熟穩重的表象,從來不是給自己看;他那些循規蹈矩的行為,也不是為了自己欣賞。他在父母面前表演自己的成熟,會讓漸顯蒼老的他們安心和欣慰;他在親朋面前表演自己的穩重,會得到他們的贊揚和肯定;他在上司同事面前表演自己的能力,是為了讓他們覺得自己可靠;他甚至在陌生人面前表演自己的禮貌,是在乎他們的看法和眼光。
可是現在,那些看著他的人,那些注視他的目光,統統不在了。
他可以邪惡殘暴,他可以貪婪吝嗇,他可以淺薄浮躁,他可以粗魯凶狠……他離開了舞台,再也沒有台詞和角色的束縛,他現在的道路,將由他親自選擇。
那是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推倒聖白之塔,燒掉歌蒂雅大教堂……」他記得他是這樣對迪奧斯和伊爾洛說的。
真是個瘋狂的想法,難道是吞下了那個瘋狂的赫爾修斯的靈魂火種的緣故?那種骨子里的瘋狂對自己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
「別亂想了,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安靜的房間里,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微弱但他卻听的明明白白。
「是的……」阿萊格里下意識地點點頭,下一個瞬間卻猛然驚醒過來,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房間,厲聲喝問,「你是誰?!」
「我親愛的學生,我是你的老師啊。」略帶調笑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再次響起。
阿萊格里微微一愣,小心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你在哪?」
「你以為尼爾伯根的靈魂之匣為什麼叫這個名字?」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直接響起。
阿萊格里抬起手掌,看著那個貌不驚人的灰鐵指環,「你還活著?」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加一個敬詞,」老法師不客氣地批評道,「你有沒有想過,我的魔法寵物都還活著,我怎麼可能死了?」
「我一直以為是他的力量強大到足以掙月兌契約……那麼我尊敬的老師,你能不能出來讓我瞧一眼你偉大的形象?」阿萊格里鎮靜下來。
「如果我能出來,我還躲在靈魂之匣里干什麼?」老法師哼道,「如果你真想見到我偉大形象的話,那麼就閉上眼楮,冥想狀態……」
阿萊格里坐下,閉眼,精神慢慢沉入自己的靈魂之海,忽然眼前一花,出現了一團紫色的火焰,和自己吞下去的那團一模一樣,隨後火焰慢慢伸展,變化成一個身穿火焰長袍,白須白發的老魔法師。
披散著頭發像一只老獅子的魔法師四處瞧了瞧,抬起手來沖著前方打了個招呼,「我親愛的學生,看到我了嗎?」
阿萊格里嘗試著思考,隆隆的聲音頓時從整個空間內響起,「老師,你可比我想象的帥多了。」
「哈哈,」老法師自豪的哈哈一笑,方才道,「我的學生,你可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強大啊。」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或者可以這麼說,你與我的想象比起來,簡直就是巨龍和兔子的差別。」
「那我親愛的老師,你信不信憤怒的兔子會把那個破指環丟到深淵火海里。」
老法師哼了一聲,直擊阿萊格里要害,「你舍不得。」
阿萊格里干笑一聲,「老師,你躲在靈魂之匣里,怎麼能到我的靈魂里來?」
「你和靈魂之匣不是靈魂綁定了嗎?作為靈魂之匣的器靈,我當然能與你精神交流,笨!」老法師怒道。
「那我就放心了……」阿萊格里心中大定,作為器靈的靈魂將會被永久束縛在器具之中,除非自己把他抽離出來,否則是不可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
「我可不開心!」老法師氣鼓鼓的像只青蛙,「我還以為能有一個強大的徒弟完成我的夢想,沒想到是一個初階魔法師,而且臉還很丑!」
「罵人不罵臉,罵臉傷自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