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瀟有些猶豫,東德子恆會不會幫自己求情還不一定呢,萬一搞砸了,被降罪的不僅是自己,更會連累逸之哥哥和紫璇姐姐,她可不想看到那樣的後果。
「公子,奴婢也覺得林小姐說的很有道理。」碧湘插嘴道,「奴婢曾在太子身邊伺候,太子心里記掛著公子,奴婢也是有所察覺的。那天公子中了蛇毒昏迷不醒,奴婢親眼瞧見太子把您抱下車來,朱太醫在里間給您看病的時候,太子就一直守在外面,魂不守舍的。奴婢認為,太子對您,必然是用了真情的。」
「是呀,薛公子你曾經勸我跟沈公子在一起,現在沐瑤反過來要勸你一句。子恆殿下是我從小的玩伴,他這人看似薄情,其實真心實意得很,沐瑤認為,他這人還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不若公子你就把身份公開吧,這樣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跟子恆殿下在一起了啊。」
靈瀟扶住額頭,這事來得太突然,現在兩個女人一齊告訴她東德子恆對她動了真心,實在是讓她一時接受無能。
「這件事,容我想想再做決定吧。」
林沐瑤明白她此刻的心情,見靈瀟思緒疲憊,林沐瑤也不再多勸,坐了一會便告辭出去了。
靈瀟坐在原地,看著子恆送到那面扇子發呆。皇上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萬一她真的已經打定主意把沐瑤指給自己,到時候聖旨一下,想悔婚就是抗旨不遵了。難道,真的只能把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公開出來了嗎?萬一到時候皇上追查起自己的身世,那個害死母親的凶手會不會做出什麼殘忍的事呢?
靈瀟想得頭疼,最後決定還是去流華殿找逸之哥哥商量下再說。時值春末,流華殿里樹樹桃花被風吹落,窸窸窣窣踏在腳下,仿若一曲由寫就的旋律。通常這個時候,逸之哥哥已經辦完公事回來了,可今天踫巧他不在,靈瀟只好坐在涼亭里等他。
「公子,您先用些點心吧。」高大娘端上來一盤清香可口的芙蓉糕,笑道,「相爺知道您喜歡吃芙蓉糕,特意吩咐下人們每天都準備一些,待您過來這邊的時候享用呢。」
「謝謝大娘,您也坐下來一塊兒吃吧。」靈瀟道。
「不用了,老奴還要去洗衣房給相爺漿洗衣裳,看天色相爺也快回來了,公子您先坐會吧。」
靈瀟依言坐下,拿了一塊芙蓉糕放進嘴里,清甜絲滑的味道自舌尖暈開,果然是她從小最喜歡的味道。小時候,母親不管再忙,每逢休沐日總會親自下廚,給她烹制糕點。算起來,離母親去世已經有六個年頭了,這六年來,她曾經流落街頭,曾經被人唾棄,可是她一直很努力地活著,因為這條命是母親拼死護下的,她不得不珍惜。
至于今後要活成什麼樣子,走什麼樣的路,靈瀟卻沒有想過。萬一真的如沐瑤她們所說,東德子恆是喜歡自己的,那自己的女兒身之後,是不是就意味著要跟子恆……走到一起?
靈瀟揉了揉眉心,就算子恆是喜歡自己的,那自己呢,喜歡他嗎?他那麼驕傲,那麼自負,總愛惹自己生氣,自己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
「薛公子,相爺讓我來轉告您一句話。」高茂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皇上讓相爺親自去大理寺徹查一起謀逆案,今晚怕是得歇在刑房了,相爺讓您先回去休息,他明日處理完事情再來看您。」
「哦,知道了,我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你回去告訴相爺,讓他不要分心。」靈瀟又叮囑了幾句,才從流華殿出來。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好像有什麼事快要發生一樣。
一陣風吹來,有片桃花掉落掌心,靈瀟將放入衣兜,一抬眼,卻見碧湘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喊道,「公子,您可回來了,方才太子殿下派了崔勇過來,說讓您得空了就去東宮一趟,他有事想見您。」
靈瀟右眼皮又跳了跳,今天一直被東德子恆攪得心緒不寧,她可沒做好現在就去見他的準備,于是道,「你讓崔勇回去告訴殿下,我現在不想見他。」
「可是,公子,太子他……」碧湘剛想提醒靈瀟,太子他已經走進來了,一道溫潤的嗓音已經響起,「我這是哪里得罪賢弟了?賢弟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
靈瀟扶住額頭,緩緩轉身,就見子恆一身明黃織錦長衫,翩翩然立在回廊下,朗眉星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唇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
「殿下親自過來,是有什麼要事嗎?」靈瀟盡可能擠出一抹自如的微笑。
「確是有要事來找賢弟呢。今天接到確切消息,說秦雨蝶可能就住在城南一處舊宅里,賢弟你跟我一塊兒去看看吧。」子恆走到她面前。
「可是現在就快要天黑了,不如等明日我們再去?」靈瀟實在是找不出什麼理由來拒絕他,秦雨蝶明明就是她杜撰的呀,怎麼可能找得到嘛!
「不行,為免夜長夢多,我們還是現在就去吧,難道你一點也不急于見到自己的親妹妹嗎?」子恆步步緊逼。
靈瀟在心里嘆了口氣,看來這個執念在他心里還真是根深蒂固,好吧就當陪他再瘋一回吧!
華燈初上,街市上人來人往,一匹白馬從宮里飛馳而出,馬上東德子恆緊握韁繩,英姿勃發。靈瀟很悲催地坐在他身前,握著馬鬃一動也不敢動。至于為什麼子恆可以騎馬而靈瀟她就只能蹭座,子恆只丟給了她一句話,「你騎馬太慢了,趕不上我的速度,還不如讓我帶你過去得了。」
「子恆你慢一點,別騎那麼快啊!」靈瀟不安地動了動身子,街市上那麼多人,她很怕子恆一不小心會撞到人家。
「你看這天色,就快要下雨了,難道你想被淋成個落湯雞嗎?」子恆狠狠抽了一下馬鞭,低聲道,「怕摔下來的話,抱緊我就是了,膽小鬼!」
「我才不是膽小呢!」靈瀟皺了皺鼻子,明明就是他不听勸急趕慢趕要跑出來的,現在還好意思來怪她。
「明明就很膽小,還嘴硬!」子恆低聲嘟噥了一句,再次甩動馬鞭加快速度。
「喂,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太子就總欺負我!」耳邊的風呼呼的,靈瀟不得不提高了嗓門。
這一回,子恆沒有立刻頂嘴,而是輕輕地笑了一聲,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靈瀟,我就是喜歡欺負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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