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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七章 螳螂捕鳴蟬,黃雀已在後

臨淄城門甬道之中,陶應在見到城外嚴陣以待,城中喊殺之聲震天的情景,一時間竟是萌生了死志.

無他,城外被陷陣營兵士重重包圍之人陶應都「認識」,一種被深信之人背叛之後而甚覺可笑的情緒,充斥在陶應的心頭。

倘若真如孔融乃至自己之前所輕視,只以為呂布不過是個無謀莽夫,又豈能在短短兩年之內,殺**,救天子,得青徐兩州之地,封驃騎大將軍?又豈會是輕易將後方本營兵力抽空,憑空給人可乘之機?

見此刻伏在王越背上,倉皇奔逃的孔融,明顯之前宣稱萬無一失的城中布置也是以失敗告終,八成也像是自己一樣,在眼看著「勝利」即將到來的情況下,卻是給現實一棒子打懵,也不知這算不算是孔融以前常說的,未達目的而機關算盡、用盡手段,最終卻是只能落得個自吞苦果?這不明明孔融所預測呂布的下場麼,怎麼最終這厄運卻是降臨到了自己等人的頭上。

眼見著孔融已至近前,一張老臉之上驚慌失措的神情中難掩愕然之色,仿佛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這一步似的,直惹得在見了老陶家死仇的兩人,竟然被孔融稱之為義士,且還想賴之以圖臨淄,甚至拿自己當做「大禮」來交好兩人的陶應,此時只余冷笑。

「二公子,不可!」或許是見陶應緩緩抬劍的動作太過詭異,本是護在陶應身邊以為支應的陶家護衛,終于發現了陶應的異常。本來在陷陣營陳兵在外,卻是沒有繼續的動作,只是冷冷盯著城門甬道中的這十幾人,好像貓戲老鼠似的只是冷眼而觀,壓力就已經夠大的了。這會子自家的二公子又來這麼一出。靠的近的兩名陶家護衛,都已經準備隨時出手了。

「放心吧!某不見那沽名釣譽,明里一套暗中一套的孔文舉下場,是不會輕易尋死的!」陶應本已快要架在脖頸之上的長劍,卻是在看清了孔融面容之後,緩緩的放了下來,臉上陰騭之色愈發陰沉,冷笑著說道。

「子承,你等緣何在此?莫不是義兵未曾如約而至麼?罷了罷了,未想呂布這廝竟然早有安排,導致我等謀劃功虧一簣,我等還是先速速出城為要!」孔融在身後有無數追兵之下,也早沒有了昔曰文壇領袖,聖人門第的風采,在來至陶應身邊被王越放下之後,一頭花白的頭發散亂不堪也不及梳理,昏亂中竟然也沒有發現陶應的異樣,還指望能借陶應身邊的精壯護衛護得自己一程。

「義兵?呵!」陶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在雪地反射下顯得慘白而詭異,見孔融竟然在這個時候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對自己說話,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當下也不知道該笑孔融的舉動太過可笑,還是該恨自己怎麼之前沒有看出孔融竟然是這等樣人,向城外絲毫沒有動兵的意思,但卻殺氣凝實的壓著連喘息都不敢高聲的「義兵」的陷陣營兵士,陶應淡笑著對孔融說道︰「文舉公所謂的義兵,此時不就在城外麼?我看文舉公驚訝的是為何陶某這豎子現在竟然還活著吧?」

「唔?子承此言何意?」對于陶應這番的態度,孔融卻是出乎陶應意料之外的露出十分驚訝的神色來。本來在城門半掩之下,孔融也隱約看到了城外濃濃夜色之下,滿是黑衣玄甲的兵士,正自憂慮後有追兵前有阻敵的孔融一時間竟是沒有注意到陶應的異樣,登時怔愣問道。

「哼!文舉公所謂的義兵,不正是那些業已已被人全數擒住的賊兵麼?」陶應見孔融都到了這個時候,卻還是裝出這麼一副讓人作嘔的驚疑模樣,頓時聲音有冰冷了不少。

「子承說的什麼話?什麼賊兵?明明應該是兗州曹將軍的大軍才對啊?前翻不還是你陶子承親自去同曹將軍派來青州的使者接洽的麼?怎麼都到這會了,還在胡言亂語?」孔融也自有些怒了,這都什麼時候了,身後追兵即至,陶應竟然還有心思在這里胡扯東扯西,頓時也顧不得什麼保密慎言之說了,幾乎是要拋開什麼勞什子大儒、什麼世家的臉面,拽著明顯是嚇糊涂了的陶應的脖頸說話了。

「什……什麼?」這回卻是輪到陶應吃驚了。剛剛還在為孔融欲要借刀殺人的舉動恨意難消呢,這回卻是听到了孔融說的這番話。孔融說的不錯,之前因為孔融身份太過特殊,不太好太過頻繁的在臨淄顯露蹤跡,包括同曹**、同自家大哥陶商一些聯絡,的確都是他陶應本人一直在負責的。

只是這明明和陶家有大仇的張及余方,怎麼就和曹**扯上了關系?難不成他曹**,竟然對青州還沒死心?

不過不管陶應此時如何作想,眼下最為緊要的,卻是自己同孔融已經被好像是突然冒出來的呂布大軍包了餃子,困在了這臨淄北門的門洞之中,進退不得,卻是該如何月兌身?

孔融自然也看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心中也自生出了幾分和陶應一般的心思。也竟大致明白了曹**的心思。無非是既想當那啥,又想立牌坊,心里對青州的垂涎和對攫奪手法的兩難,使得曹**竟然派出了看上去和兗州毫無關系,甚至其中一個還同曹**有大仇的人馬來「配合」自己行事,倘若是呂布果真棋差一招,被孔融得逞,曹**自然會打著天子的名義笑納不已,就算是不成,其實對曹**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而且還能撇的干干淨淨,就算是到時候有人疑心這是曹**的謀算詭計,到時候曹**也足可以拿這派來的「義士」說話,一個曾經是黃巾余孽,一個又是徐州叛將,不過就是付出兩顆無關緊要的頭顱而已,好處便都被曹**笑納了,左右都是立于不敗之地,也難怪曹**自被迎立為兗州牧之後,能在短時間之內,將這中原月復地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單單就這份謀算的手段,便不是他這位被逼的無奈之下只能「另闢蹊徑」學那最終橫死的司徒王允行徑的孔融可以比的上的。不過看現在的態勢,沒想到就連打的如此「好主意」的曹**,八成最終也只撈了個全身而退而已,對于此番的「損失」,估計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咬牙認了了事。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明顯不管是自己還是那曹**,說不定據陶應所說此時正在袁術處「牢牢」拴住呂布大軍的陶謙長子陶商,還在興奮的以為自己得計之時,便已經落入了呂布的謀算之中。

想自己在行動之前,是多麼的意氣風發。臨淄空虛,除了些被刷下來的城防兵外,鎮守大獎卻只有沒有了陷陣營的陷陣營統領高順在。就算是能力再高,在孔融眼中,又怎能和城外曹**的義兵「大軍」相抗!更何況,屆時自己手中還有呂布家眷作為殺手 ,相信就算當真出了什麼意外,也根本無傷大事。此番當能十拿九穩的將被呂布竊據的青州,當做進奉天子之禮,讓天子好好認清這寡恩少義之徒的真實面目,真是想想都渾身充滿了干勁。

直到孔融率領本是鑽了青州流民策的空子,憑借著自己青州治中,大祭酒的身份,暗暗以充實稷下學宮僕從的幌子,收攏召集來的在北海時招募的本部護衛,隨著王越師徒去「拿」自己的護身符時,才感覺到了幾分不太對勁的氣息。

秦旭的府邸是空的!王越的高徒,以史阿為首,在里面遛了兩圈,也沒發現半個人影,已經讓孔融心中有了幾分警惕之意。而就在不過幾十步之遙的呂布府邸中,孔融卻是當真明白了什麼叫做自尋死路。

呂布的州牧府邸在黑夜中峙若沉淵,沒有絲毫的動靜,而王越的高徒們也打著本想不驚動任何人的心思再次效仿了探尋秦旭府邸的套路,可這回卻是一進去便沒了聲息。

正待護著孔融在外的王越生出警醒,正欲出言示警之時,卻只見呂布府邸的大門,在漆黑的夜色中,竟然自行緩緩開啟。孔融雖然也自在心中生出幾分驚恐,但畢竟若是不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怕是孔融這輩子都不會甘心。

結果,孔融的確是甘心了……

就在孔融文人的執拗姓子在不恰當的時機發作,執意要踏入呂布府邸看個究竟之時,隨著幾聲輕微的火石摩擦之聲,在本是漆黑的府邸中突然亮起了刺目的火把。一個絕對令孔融想不到的人,正大馬金刀的高坐在前廳影牆前面,正面對著駭然不已的孔融,滿臉的冷笑之意。

幾乎孔融身邊所有人都愣住了,也就是王越這天下第一的大劍師見機得快,在經過最初被突來的火把映著兩邊伏著的弓手手中箭矢冷芒刺目一晃之後,竟是幾乎下意識的做出了個幾乎讓兩方所有人瞠目的動作,竟然是二話不說背起孔融就跑。才免卻了「居心不良」的孔融被逮個正著的尷尬之事發生。

不過這也讓孔融對王越生出的一點成見也頓時消失不見。盡管是伏在王越背上「逃命」,心思卻全部甩到了這令人難以置信的境地之上。

呂布竟然回來了!?而且是毫無消息的突然出現!之前竟然是一點風聲也沒有听到!

著實令人難以置信,這絕不是號稱天下第一猛將,世之虓虎,一向是以武力而著稱的呂布所能想出的詭計!就算他呂奉先也是曾經在並州軍中擔任過行軍主簿一職,可也絕不會想出這等一環扣著一環,在自己這些人以為呂布已然入彀的情況下,卻已經落入呂布的圈套之中。肯定是其麾下謀士的計策,可又會是誰呢?

即便是已經到了眼下這進退不得的地步,孔融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敗在了誰的手里,哪怕就是被呂布當即斬了,也須得作個明白鬼不是!是那個年紀輕輕、行為**卻被呂布奉為謀主,領兵在外參贊軍機須臾不離左右的寒門子弟郭嘉?不太可能,孔融為了知己知彼,對呂布麾下高層文武都曾經細細了解過,郭嘉雖然可以稱得上是算無遺策,但畢竟長于軍略,而且往往會將有可能發生的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而像眼下這種把人的「希望」充滿之後,再毫不留情狠狠戳破的「下作」計謀,不會是用計天馬行空、讓人無跡可尋,空靈的很的郭嘉能做出來的。

亦或是曾經連呂布都敗于其手,曾經被董卓托為心月復的賈詡?用計的毒辣手段倒是挺像,可也不應該啊,雖然孔融手頭對賈詡的資料都乏善可陳,可賈詡自歸青州之後,存在感實在欠奉,再說這等涉及軍勢調動,而且膽敢留個「空城」以誘敵的計策,就算是真是出自賈詡之手,呂布會輕易采納才怪。

難不成,「又」是他!?

孔融突然像是和某人心有靈犀似的,猛然間回頭看去,就見背後已經接近此地的追兵之中,一個年輕的身影赫然在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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