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虓回來的時候,宿舍里的燈是亮著,站在門外的他有些恍惚。
還記得以前,他和付知毅,楊剛三個人在一起聊過。每次回家都有一個人等你,有人為你亮著一盞燈,有人為你準備了熱騰騰的飯菜,那就是一種幸福。
那時候的他們都是剛剛從軍校到部隊,忙著各種適應。偶爾周末有閑,才能稍微聚聚,可好景不長,自己很快因為任務,離開了,見面成了禁忌。再後來,自己還沒有回來,付知毅又出了事情。再到後來楊剛退伍,三個人就再沒有那樣聚過了。
那時候,穿著軍裝的三個青年,或冷峻,或風流,或沉穩。但是見了對方,都沒了形象。可以三個人一起找個小山坡,對著雲南的秀色山水,舉杯暢飲。可以一起跑到籃球場,拼死拼活,然後大笑著躺在草地上,回憶從小一起長大的事情。
那時候他們最羨慕的就是他們那時候的政委,和嫂子琴瑟和弦,伉儷情深。那時候,他們就想,以後等他們都結婚了,一定要讓三個媳婦兒都住到部隊來,還在雲南,還在T團,三家人還要當鄰居,還要讓三家的孩子一起長大。
可現在呢。不過十來年的時間,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楊剛和陽依柳倒是走到了最後,只是楊剛不得不離開部隊。付知毅和蘇穎,一對一直得不到承認的愛人,這樣堅持著,等著死亡希望能帶來的勝利。而他自己,當初以為會在一起的愛人,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他也有了自己的妻子。
又不由得想起了老政委和嫂子的樣子,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那時候是整個團都羨慕的一對啊!十年的時光,他們是否還如故呢?
看著自己亮著燈的宿舍,心里暖暖的,仿佛多年的夙願終于得以實現了。
可是又想到下午和葉穎的矛盾,心里還是澀澀的,前路仍然迷茫啊!
自己拿鑰匙開了門,卻發現客廳里空無一人,明亮的燈光下,自己的影子顯得有點孤寂。整個屋子也是安靜的沒有一點人氣。
心里還是有點失望和失落的,但收起自己的小情緒,才反應過來,她不會走了吧!這個時候她能走到哪兒呢?開著燈不會是她故意留給自己的煙霧彈吧!
他心里一緊,冷峻的臉上眉頭一簇,自己怎麼忘了讓人守著她呢?
孟長虓反應過來,心里一急,「砰」的關上門,便沖進了沒有開燈的臥室,「啪」的打開燈,看見躺在床上的葉穎,才放下心來。
葉穎其實一直不是一個特別執拗的人,做事也從不做過分。只是,不執拗卻倔強,尤其是她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或許是因為孟長虓進屋的動靜太大了,躺在床上的葉穎微微皺了皺眉,或許是受了影響睡得並不安穩,有意識要醒來,卻又醒不來。
孟長虓眉頭不由得緊蹙起來,她那個樣子一看就是睡得不舒服,整個人蜷縮著,還有點澀澀發抖,仿佛只有那樣才能給自己取暖似的。而真正的取暖用的被子,卻被她卷成一團抱在懷里。
想起自己在家里睡得唯一一晚,心不由得一沉,她這個沒有布女圭女圭就睡不著覺的習慣,到底是有多惡劣而不可違背?!
雲南是典型的高原季風氣候,一般早晚的溫差都能達到十幾度,或許她剛剛睡覺的時候這樣穿著一件睡衣,抱著被子睡不會感覺到冷,可是過了這麼幾個小時,她不冷才怪。
連忙走上前,從她的懷里扯出被子給她蓋好,還費了一陣力氣。盯著她蜷縮的身影,還在微微發抖,看來是真的冷了。可是冷了她知道蜷著身子會暖和些,怎麼就不知道把手里的被子蓋上會更暖和呢?
心里不忍,坐在床邊,用被子把她裹緊了抱住,輕輕地給她揉揉,想讓她暖和起來。付知毅告訴過他,葉穎因為一個晚上沒有開電熱毯冷的病過好幾天。現在可別又病了,部隊吊件沒有家里好,再加上她高原反應才好了,這身體到底是差到什麼程度了。
已經睡了一會兒的葉穎,還是在孟長虓一陣「打擾」之後醒來過來,迷迷蒙蒙的睜開眼楮,看著抱著自己的孟長虓,並沒有大多的反應,只是微微掙扎一下,輕聲說道「你回來了?」
孟長虓再次把被子給她從頭到腳裹緊了些,讓她在自己的懷里找了一個舒服點的位置。「我們談談吧!」
「嗯!」葉穎低了低頭,或許是因為剛剛睡醒的緣故,溫順的像一只小綿羊,小貓咪。看的孟長虓心里一陣發癢。
「其實,我真的不想離婚。」
「嗯。」
孟長虓本以為葉穎還會像下午那樣和他炸毛的,卻不想葉穎索性懶懶的倚在了他懷里,順勢點了點頭,好像猜到他會這樣說似的。
在孟長虓驚訝的眼神中,葉穎淡定的笑了笑,仰頭看著孟長虓,有些撒嬌得說道,「那條短信真的不是我發的,是,」葉穎猶豫了一下,「是倩婉拿我手機發的。」
孟長虓詫異地看著葉穎,不解的問道,「她為什麼拿你手機給我發那樣的短信?」孟長虓看著葉穎嘟著嘴對自己翻了一個白眼,就更加疑惑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哪兒能出什麼事啊!她只不過為我打抱不平而已。」
「為你打抱不平?」
「嗯!她覺得你對我不好,所以不希望我們在一起。那次我不小心生病,她覺得我嫁了個老公和沒嫁一樣,所以雄我了唄!」葉穎說的風輕雲淡,理所應當。不過言下之意還是你孟長虓的錯。
孟長虓心領神會,心里的歉疚更甚。摟緊了葉穎,在葉穎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用下巴抵著葉穎的頭,「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面對孟長虓這樣的道歉,葉穎也是淡然處之,「知道錯了,那以後記得對我好點啊!」
「好!」孟長虓側頭在葉穎頭發上蹭了蹭,把頭埋在她的發間,使勁兒吸允著她的氣息。好半響才喃喃的說道「這一路辛苦你了,以後我再好好補償你好不好,以後別和我鬧了。以前是我錯了,以後不犯渾了行不行?」
這輕輕柔柔的聲音,葉穎听著心里一陣暖意,眼淚更是稀里嘩啦的流了下來。自己這是要把前面八年沒有流的淚都補回來嗎?
孟長虓低頭把葉穎的眼淚一點一點的吻住,沒有了下午的抗爭,這一次的吻平和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