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桌上放著一杯熱騰騰的茶，方明坐在窗前，不時地寫寫劃劃。他在計算明年開春，第一批藥材出芽後能帶來多少收益。同時心里計劃，過了今年，自己的方案應該可以實施了，到底能不能成功，還是不太有底。
昨天同魏華亭的見面，他介紹了自己的設想︰以縣委縣政府牽頭，和小王村村民以入股的方式合作開發小王村文化、風景旅游項目。這個方案和趙克柔制訂的根本區別在于，寧東縣只佔49%的股份，51%還是掌握在小王村手里。也就是說由小王村作為第一大股東，負責開發和經營。
而縣里的這49%，還要內部分成若干股份，文物、文化、經貿委、交通、文聯等都佔一定比例。另外工商、稅務、安監等主要通過按照國家規定，以繳交的方式體現合作盈利。
小王村的這51%也要劃分出來，韓王廟是韓家的，村子是共有的。所以留出5%給韓姓，剩余兩家均分23%。這樣一來，又變成了寧東縣是最大股東。但經營權還是放在小王村手里。
方明這樣設計，首先是要替村民爭取收益最大化，但也要防止因為股份比重的傾斜，有使國有資產流失或者文化資源、風景資源保護不善的情況發生。
國家入股的形式多樣，文物局、文化局等單位是以政策傾斜、專業技術支持、上級撥款、宣傳造勢以及稅務優惠條件的方式入股，除了上級撥款體現為資金以外，其余一分錢都不花，剩余的必須全靠村民自籌。
經營管理的方案他已經在擬定中，結合自己所見所知，盡量拿出一個公平可操作的規劃來，還要制訂各種規章制度，各項服務標準。而這些，在這個年月都是非常模糊的。
有一個真實的，比較讓國人難堪的數字（見于何處這里不注明了，不過扇子可以保證，數據來源絕對權威），截止1988年底，國家從事農、工、服務業三項的人口比是73:21:6。也就是說，那時候國家的第三產業每一百人里才有六個人。而發達國家的平均比，根據聯合國公布的數字是13:20:67，完全倒了過來。要是說起更早一些的數字，還要丟人。1981年，國家第三產業佔國民生產總值20%，是世界銀行統計的128個國家里面倒數第一，孟加拉倒數第二！
這個數字一直著方明的內心，所以他千方百計，不惜以跟曹鳳來撕破臉為代價，也要換來小王村的自主經營權，他要讓小王村成為內陸地區服務業發展的一個橋頭堡！
正在思考著這些問題，輕輕的敲門聲響起。他披衣開門，是肖楠。趕緊讓她進來。
「朱顏要洗澡，我過來坐坐。」肖楠笑笑，自己扯過一條板凳向書桌靠攏。
她看到桌上放著大疊的稿子，密密麻麻寫滿了數字和句子，忍不住伸頭仔細看了看，有些驚訝地抬頭問方明︰「這些數字你是怎麼知道的？」
方明有些支吾笑道︰「查《國家統計年鑒》嘍！」
肖楠點點頭，被他糊弄了過去︰「嗯，這些其實我也不是很懂，只是看到我爸爸經常用起。」
「你爸爸？他不是教書麼，教經濟方面的？」方明有些驚喜問。肖楠窘了一下，點頭說︰「是，他是搞組織管理學的，也喜歡經濟方面的問題，不過我不喜歡，不太懂。」
方明顧不上觀察她的表情，趕緊說︰「那太好了，我有好多問題自己想不通，可不可以幫個忙，請你爸爸指點一下？」
「呃，好吧！」
「那好，我寫給你啊，有空你幫我寄給他老人家，請他指點！」這倒霉催的一點都不解風情，根本顧不上屋里隱隱的脈脈溫情，趕緊唰唰唰地在紙上寫起問題。
肖楠哭笑不得，只好默不作聲在一旁看著他賊亮的眼楮不停地瞪著白紙邊思考邊寫，恨不得把她爹榨干的樣子。不過，這副認真專注的樣子，真帥！
寫著寫著，墨水沒了。方明習慣性地用力甩筆，啪地一聲，鋼筆月兌手掉在地上。
肖楠見狀，彎腰伸手去撿，卻和他不約而同地兩個腦袋都低在了桌子下面，如此相遇，忽然愣住。
方明輕輕抬頭，正踫上迎面看來的一雙清澈無比，又似脈脈含情的眼眸。肖楠的臉蛋因為嬌羞，紅撲撲的。他心中一蕩，竟忍不住輕輕將嘴唇湊了過去，想吻她的臉。
肖楠也心思繚亂，看到這個清秀的男人堅毅、深情的眼神，也再忍不住，羞澀地閉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緊張地閃爍著。
她的表現無疑給了方明更進一步的鼓勵，心有靈犀，他不再顧慮和遲疑，吻上了肖楠的雙唇。
肖楠明顯地全身抖了一下，卻沒有退縮，而是緊閉著嘴任他施為。方明慢慢伸出雙手，捧住她的小臉，舌頭試探著，終于把肖楠的防線撬開。沒經驗的肖楠慌里慌張口中迎接不速之客，感覺到方明的舌頭在自己口腔里滑來滑去，她心里一陣悸動，渾身發熱起來，也鼓起勇氣去響應，去迎合，漸漸地不再生澀，兩人的舌尖終于攪在一起！
「唔••••••」
過了一分多鐘，兩人的雙唇才分開。肖楠大口喘息，張大眼楮看著方明，好像很詫異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旋即俏臉一紅，垂下頭去。
激動過後，方明也有些尷尬，卻不肯放下依舊捧著她小臉的雙手，輕輕將她身子扳過，靠近自己。
肖楠如同一只順從的小貓，不再抗拒，平平地靠在他的雙膝之上。臉沖外面，十分喜悅。
好像也沒什麼話說。
好像又什麼話都想說。
「你真的喜歡我嗎？」過了好半天，肖楠才貓一般地輕聲問道。
「嗯！」
「那你喜歡我什麼？」
「不知道，干淨、善良、美麗、聰明，唉，總之什麼都喜歡。人淡如菊！」
「那，要是我們不能在一起怎麼辦？」說到這里，肖楠心里一痛，臉頰忍不住在方明的腿上蹭了蹭，感受他靛溫和他撫模自己秀發、肌膚的溫柔。
那只手忽然頓住，是啊，這是很可能的。
「我要怎麼做？」方明的聲音低沉下來。
肖楠支起身子，斜靠在他胸前，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其實我爸爸媽媽很疼我，不干涉我的事。說不定他們很開明呢。」
她也沒什麼把握。
「管他呢，明天的事明天想，我有信心！」方明自信一笑，把肖楠摟得更近些。
肖楠閉上眼楮輕輕點頭，雖然難度很大，她卻毫不懷疑自己靠著的這個男人有這個能力。
魏華亭很講信用，十月二十五號，他帶著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方同、縣委常委、副縣長陳士鐸一道，不要八德鄉干部陪同就直接來到了小王村。隨從的只有縣委辦公室主任高杰。
之前一天，他向趙克柔發出過邀請，听說八德鄉的小王村干勁很大，決心甩掉全縣倒數第一的帽子，有心去看看，邀請縣長一道。趙克柔听了高杰的轉達，淡淡笑道︰「書記去視察，我就不參合了，希望書記回來，能從理論的高度給我們做出指導。」
這句話把魏華亭氣得不輕，對方已經挑明，我趙克柔主抓政府工作，你魏華亭別亂插手。而且，想插也插不進！
他不動聲色好像自言自語笑道︰「還是縣長實干啊，那我們就去看看，給縣長鼓鼓勁，吹吹號角！」
來時電話已經通知過方明，方明自然領著村委班子路口恭候︰「感謝魏書記百忙之中來視察我們村！」
「呵呵，小方太客氣了，我不是什麼視察，就是隨便轉轉，明天重陽，古人登高望遠，听說你們這里韓王山風水不錯，風景更好，還有古跡，特意來看看，應個節氣！」魏華亭很輕松地笑道，旁邊方同也笑著說︰「現在不來看看，下回怕是要收門票嘍！」
說的大家一起笑起來。
秋高氣爽，眾人一路游覽小王村風光，魏華亭登上韓王山，參觀了韓王廟，站在山頂頓覺胸襟為之一暢。
回到村委會議室，魏華亭興致很高說道︰「果然是個好地方，听說縣政府已經為你們制訂了一整套的開發計劃。再過兩年，小王村一定要面貌大變了！」
「是的魏書記，我們小王村土質肥沃，風光很好，如果搞綜合開發，前景一定很誘人，現在既有林業局、農業局大力支持，中藥材的種苗都已經移栽過來，明年擴大優質水稻栽種面積，加上小王村特有的大白梨、韓王廟古跡，應該效益很好，不過——」
魏華亭好像不經意地︰「不過什麼？不要吞吞吐吐嘛。我來村里，就是想听听實話，你們有什麼困難，可以當面講啊。能解決的我們一定解決，不能解決的，帶回去研究研究。」
「那我就斗膽匯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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