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覺得慕容凌話中有話,好奇道︰「你是不是還在發燒,做什麼白日夢呢?你以為這是當初在小城,隨便擺上幾桌酒,大家鬧一鬧就成了?我可是第一次成親,太後也想熱熱鬧鬧地,算是作為這些年對我流落在外,現在又不能恢復燕惜公主真實身份的補償。這是她的一片心意,我可不想她落空。」紫蘇說著親昵地點點慕容凌的鼻子。
慕容凌正色道︰「蘇蘇,我要告訴你的就是,從太後知道我們彼此有意的時候開始,她就在準備了。日子算好了,最近易婚嫁的好日子就在六天後……」
「什麼?六天,你……」真是胡鬧,紫蘇叫了起來,慕容凌一樂,低頭將唇封住了紫蘇的嘴,最溫柔的,最熱情的纏繞,他緊緊摟住紫蘇,就算她怕踫到他的傷口,想松一松都不能。
忽然什麼東西發出輕輕一聲響,紫蘇推推慕容凌,他斜眼一看,含糊道︰「唔,是風把東西刮倒了,不管……」
天旋地轉,不分東西,當慕容凌松開紫蘇的時候,她滿臉紅霞,不知道是氣還是羞好,用拳頭在他胸前嬌嗔地捶了一下,又埋了頭進去,似乎再不想出來,早把剛才的疑問忘光了。
他頗有趣味地看著紫蘇笑︰「看來六天是不是太長了?你等不得了?」
這下將紫蘇的話又勾了起來︰「什麼太長,是太短了,怎麼準備的及?你想馬馬虎虎,我就不嫁!」
「誰說時間短就馬虎了?太後很贊成呢。林懷恩是不用管了,沐鳳華正好不在,你不是不好意思當面傷他嗎?現在可是最好的時機。」
不錯,不過不是紫蘇的最好時機,而是慕容凌的。
等沐鳳華回來,大局已定,他還能搶弟媳不成?那個人啊,做事情都要臉面光,這種被人唾罵的事情,他才不屑——心里再不情願,表面上也得喊紫蘇一聲弟妹!
想到自己速戰速決的好主意,慕容凌就得意洋洋。
紫蘇一想也是,木已成舟,沐鳳華也不會再執迷不悟了吧?
「可是,那麼多事情怎麼來得及?」她期盼了兩輩子的婚典,不想留下遺憾。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這明面上,她可是棄婦,帶著孩子,要是有一個隆重盛大的婚典,可以讓人們知道,慕容凌對她的尊重,秦國師若是識趣,也會知難而退了。
將來小寶更是不會被人視作一個掉了身價只好悄悄再嫁的娘那不值錢的兒子。
因為小寶一直沒有爹在身邊,而那孩子很,雖然他說不清楚,紫蘇知道。
她要小寶和別的孩子一樣,有爹有娘,還比別的孩子更幸福。
所以,這是她堅持一定要隆重熱鬧最大的理由。
慕容凌作勢又低頭,紫蘇忙捂住嘴,只見他笑得可惡,全是作弄了她心滿意足的模樣。
「不是跟你說了,太後把那些東西都準備好了,這幾天已經在著手寫喜帖,至于成親時的洞房……太後已經命人將你以前住的宮殿修葺一新,現在也基本完工了,我去看了,很滿意。至于你只好等到成親那天再看了。」慕容凌柔聲道,眼中俱是掩藏不住的喜色。
原來,這幾天太後背著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嗎?可是太後的眼楮都看不見,真是難為她了。
紫蘇心中一酸,眼圈兒紅了︰「太後親手布置的,一定很好。」
「她說你一定會喜歡的。等我們回到羅玉,那邊我也會讓人布置一處跟這邊一樣的……」慕容凌的憧憬被紫蘇打斷了。
「回羅玉?為什麼?太後這樣,我怎麼舍得離開她?你娘已經不在了,難道你還想認那個一天都沒有照顧過你的爹?」紫蘇一直以為慕容凌也做好留在華岩的打算,所以根本就沒有去想這是個問題。
慕容凌楞了一下︰「可是我的家在那邊啊。蘇蘇,你不會是真想讓我在這邊入贅吧?」
入贅對于男人來說,那是一種沒有本事,將來就連孩子都要隨母親姓,沒有尊嚴的事情。
慕容凌可不想將自己與林懷恩那人擺在一起。
紫蘇皺眉︰「我跟你走太後怎麼辦?」
「她願意我很歡迎她一起走啊。本來我就把她當成娘。」慕容凌理直氣壯道。
「你以為這是尋常人家,太後怎麼可能隨便離宮?而且,我也不想走,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紫蘇有些生氣道。
「你——怎麼不講理?娶你,當然是要你回我家。」慕容凌也強硬道。
「你家?你有家嗎?而且太後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難不成要她和我們一起上街賣藝去?」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能好好孝敬太後,讓她過的比這里還好還舒坦?」
「算了,懶得跟你說。」紫蘇一跺腳,往外走。
慕容凌忽地一把將她拽回來,緊緊抱住︰「不準走。」
「放不放?別讓我叫侍衛進來趕你出去。」紫蘇跺腳道。
「我們再好好談談。」慕容凌執拗地說。
「沒有什麼好談的,要麼你回你的羅玉,要麼就留下和我一起侍奉太後。」紫蘇決絕道。
「我回羅玉你也一起嗎?」
「就你一個人。」
「那,我們以後……」
「沒有成親,沒有以後。」
「那,那,好吧。」
好什麼?他要一個人走?紫蘇忿忿地瞪著慕容凌,他真的這麼輕易就放棄,為了他的尊嚴,什麼喜歡天長地久不要了嗎?
心里的委屈漫了上來,紫蘇用力推搡慕容凌︰「放手,還抱著我干什麼?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你說什麼?我都那麼委屈了,入贅就入贅,反正一個人回去也沒人疼,好歹在這里還有娘子,娘和兒子。」慕容凌委屈道。
他居然同意了?
「你,不後悔?將來要是有人笑話你,你受得了?」紫蘇難以置信道。
慕容凌點頭,馬上又往她身邊膩道︰「就是有一點,將來咱們生的第一個兒子跟我姓好不好?」
「萬一生不出兒子呢?」紫蘇頓覺心情大好,也開玩笑道。
「那還不簡單,我們就一直生下去。」慕容凌壞笑著,拋了個媚眼︰「蘇蘇,我這麼懂事,你可得要好好地獎勵我。」
她只做听不懂,慕容凌有些急︰「不是現在了,等洞房花燭那天,好好算賬!」
「听不懂。」紫蘇忽然掙月兌了他,笑著跑遠。
慕容凌無可奈何地攤開手,回想剛才自己的表現,這樣算不算是成熟了些?
不知道。
不過,他知道自己的決定紫蘇很高興,那就夠了。
山間並不因冬季的到來而是一片枯萎蕭條,那些長青的樹木依然顯得挺拔郁郁蔥蔥地。
太後此次出行陣仗不小,先就跟玉澤寺方丈打過招呼,肅清了燒香禮佛的香客們,而蜿蜒的宮中車仗,侍衛空前地多,顯得隆重而熱鬧。
尤其是有了小寶,棄車登山的時候,他跑前跑後的,一會兒在紫蘇身邊圍著轉圈圈,一會兒又去牽太後的手,乖巧地做小拐杖。
只是原先在他身邊的慕容凌換成了一個中等個子,看起來很精干的中年漢子。那是老馬,別人都不認識的。慕容凌因為另有重要安排,而且,此時也不能讓林懷恩和余靜姝發現他已經從地牢中月兌身,所以隱蔽起來了。
林懷恩和余靜姝這一對冤家,兩人來時馬車就沒有安排在一起,這時候,林懷恩也只能見到前面不遠處余靜姝那穿著火紅披風的背影。
他才不想趕上去被那個母老虎罵呢。好男不跟女斗,他得在太後面前維持好君子風度,太後點頭,紫蘇早就同意了,這親事就成了。
余靜姝呢,明知道林懷恩就在後面,只做不知道,不,暗中也趁人不注意,在腳下做了點兒小手腳,將自己剛剛走過的地方弄地別滑溜。
她知道林懷恩那怕死鬼,這種山路總是走最里面,所以那地方別人一般不會踩到,也就不會破壞她的精心設計。
果然,沒有一會,只听得身後林懷恩一聲慘叫,然後一片驚呼聲。
「林侍郎滾下去了。」
「快救人。」
「怎麼回事?大家都走的好好的。」
「救命,啊啊啊——」最後這個是林懷恩那漸漸有些遠,還隨著台階翻滾富有節奏的拍子聲。
余靜姝冷笑著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去。
在寺院中安頓好,沒有多做休息,紫蘇隨太後虔誠地在每一個佛像前畢恭畢敬地拜完,這就已經到了日暮時分。
太後遣散了眾人,要方丈帶著她和紫蘇來到後面專門供奉燕惜公主靈位的那間屋子,淡淡道︰「大師,這個撤了吧。」
方丈模不著頭腦道︰「太後,怎麼不再供奉了?」
「嗯,沒有必要了。」太後捏捏紫蘇的手,欣慰地笑道︰「哀家如今有了個更好的女兒,燕惜公主就讓她去吧。」
方丈心想這王家果然是薄情的,當年燕惜公主在山後不幸墜崖身亡,那時候但後還有先王是多麼地傷心欲絕,太後還因此哭瞎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