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靜姝不免得意道︰「原來公主是來找小木的。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何勞公主掛心?巴巴地從宮中親自跑到這兒來接?難道……」
「本公主不是來接,是來命令他回宮。侍衛最重要的就是服從命令。既然他答應比賽,今日賽事,林夫人將他扣下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林侍郎贏不了,所以用這種手段來幫他?」
「你——」余靜姝有些惱火,她是那種急著將自己男人推入別人懷抱的賤人麼?
「公主,請你說話注意點。我這里可沒有什麼小木,我也沒有扣下他。你的人不見了,怎麼跑到我這里來要?真是好笑。」余靜姝譏諷道。
但是她不知道抵賴也沒有用,剛才沐鳳華可是已經將實情都套了出來,紫蘇心中有底。
「是嗎?林夫人,宮門守衛說昨天你和小木一起坐馬車離開,可有此事?」
眾目睽睽,余靜姝不能反駁,點頭道︰「不錯,不過每天那些大臣上朝下朝之後還不是一起走,難道誰不見了,還要追問到王上哪兒去不成?」
紫蘇不理會她的狡辯道︰「從王宮里出來後,你們曾經去過望月樓喝酒。」
紫蘇說的這麼肯定,余靜姝知道她肯定已經去詢問過,這也賴不掉。
「是啊,小木原本就是我的人,後來是太後要了去……這麼些天沒有見面,關心一下理所當然啊。」
「最後,你們一起回了這里。」
「誰說的?」余靜姝打算抵死不認。
「看門人說的,你還沒有出生,他就已經在這里看門了,林夫人不會以為他會認錯人吧。」
紫蘇譏笑道。
「他,當然不會認錯我,可是跟我一起回來的不是小木。」余靜姝知道看門人不認識小木,于是膽子又壯了。
「是不是小木很簡單,昨天他穿的什麼衣服,還有他臉上的面具,去找看門來一問便知。林夫人,本公主覺得很奇怪,你這麼遮掩小木曾經來過的事實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千方百計的要否認他來過的事實?」紫蘇一步步向余靜姝逼了過去。
余靜姝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但是一想到紫蘇怎麼也不會知道慕容凌的去向,不然就不會只是口頭索要,而是帶人直接來搜了,又硬氣了起來。
「來過怎麼樣?腳長在他身上,來過又走了,我上哪兒給你找人去?自己的人走丟了找不到就來這里鬧,我又不是你家看門的。」余靜姝瞪眼沒好氣道。
看來她是抵死不認,慕容凌究竟怎麼樣,被她弄哪兒去了?
紫蘇心中又急又怒,但是不敢表露,怕余靜姝知道她的緊張更加對慕容凌不利。
但是紫蘇上門就是沖著慕容凌來的,余靜姝怎麼能不知道她想什麼?
「小木當初對本夫人其實也很關照,昨天他心情不好,跟本夫人說了許多知心話,還說以後只要本夫人一聲招呼,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公主,本來我以為小木爭做駙馬,你們之間……想不到啊,他那麼多委屈心酸,說來真是叫人雄。」余靜姝一邊說一邊做出西子捧心狀給紫蘇看。
慕容凌喝醉了可是會控制不住,余靜姝這麼得意,難道……他們在一起了?慕容凌覺得對不起自己,于是再也不肯出來露面?
紫蘇忽然想到這個可能,臉色一白。
「林夫人,小木最後的行蹤可是在大將軍府,你卻說他走了,請問他上哪兒去了?如果你說不出來,本公主稟明王上,要他下令一條條線索仔細查清楚小木究竟去了哪兒。那時候,萬一這事情落到大將軍府頭上,林夫人,可就不是本公主在這兒與你說說這麼簡單的了。」
余靜姝正要說什麼,只听有人在門外通傳,阿城有急事求見公主。
紫蘇將目光轉向門外,阿城急匆匆地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來道︰「稟公主,有人在城中小河發現一具尸體……」
這種事情為什麼要來告訴她?紫蘇覺得心里一緊道︰「怎麼回事?」
阿城沉聲道︰「那尸體身上穿的是宮中侍衛服飾,因為之前沐公子差小人曾經去衙門打听,他們估計……于是就來通知我們。」
不是,肯定不是,慕容凌是多麼機靈,武功高強的,怎麼可能會……
紫蘇忙丟下余靜姝,對阿城道︰「帶我去看看。對了,沐公子呢?」
沐鳳華考慮事情周密,他要是不信的話,慕容凌就會沒事的,紫蘇將希望寄托在了這里。可是阿城答道︰「小人已經通知了我家公子,他已經往門口去等著公主了,特要小人來通知。」
這下紫蘇再也不能坦然,馬上往外奔去。
余靜姝見紫蘇那顯得不穩的步子,在後面冷笑,去吧去吧,讓你死了這條心,你的慕容凌再也回不去了。
越接近那條河,紫蘇就越是覺得心被揪成一團。
「鳳華,不會是小凌的,對不對?」紫蘇又一次問坐在對面的沐鳳華。
沐鳳華也臉色凝重,但是看到紫蘇比他還緊張,耐心道︰「應該不會是。如果他昨天真是在大將軍府沒有出去,就是縣衙弄錯了。余家父女再大膽,怎麼說小凌現在是宮里的人,他們不會貿然下手的。不過——」
「不過什麼?」紫蘇見沐鳳華欲言又止,抓住他的衣袖急急問。
「這事情跟余靜姝沾了邊,而且你說昨天早上余靜姝就有些反常找小凌,後來他們拉拉扯扯……似乎是有所預謀的。余靜姝一向對小凌有好感,真要害他性命,用不著留下把柄,做的這麼明顯。所以我認為,應該是她發現了什麼,但是不確定,一下又舍不得將小凌怎麼樣,于是將他藏在某個隱秘之處。小凌就算跟你斗氣,今天的比賽他必定不會舍棄,不出現就是被人控制了。」
沐鳳華心中有些後悔,他只是想慕容凌不要獨戀紫蘇,抓住了一個送上門來的機會,推波助瀾讓慕容凌將男女之事看淡,那麼他也許將來就不會將所有的情都傾注在紫蘇的身上,沐鳳華再要從他手中奪回紫蘇也許就容易些。
所有,老馬他們在沒有防備之下,被阿城做了手腳,昨晚全部休息了,沒有緊盯著慕容凌。
誰知道,余靜姝竟然起了歹念,難道她圖的不是與慕容凌的魚水之歡,而是更重要的東西?
那樣慕容凌真會有性命之憂,而這些居然全是他一手造成,沐鳳華不能將最壞的打算告訴紫蘇,她那心急的樣子,已經令他不安,心中的負罪感更重。
來到河邊,那是一處連接兩岸的小石橋,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縣衙的人已經將尸身打撈上來,用布蓋住,將百姓攔在遠處。
沐鳳華扶紫蘇下車,她也不知道怎麼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你還是在這邊歇著,我去看看。」沐鳳華輕聲道,可是他的語氣是不容質疑地。
紫蘇慢慢地松開抓住他的手,眼里隱然是怯色。
沐鳳華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過去,紫蘇看見那些衙役和沐鳳華圍了過去,有人掀開那尸身上蓋著的白布,沐鳳華探頭去看。
他一動不動看了好久,才轉身走回來,臉色如同就要下雨奠。
紫蘇死死抓住車轅,顫聲道︰「不是,對不對?」
「一樣的身形,穿的也是一樣的衣服,」沐鳳華急忙伸手扶住紫蘇︰「先別急,因為臉面看不清楚,現在不能確認,我們回宮問問是不是還有人走失。」
象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紫蘇連連點頭︰「對,我怎麼沒有想到?快,我們回去。」
剛坐上車,紫蘇忽然又掀開車簾,遙望遠處那具尸身,目光復雜,沐鳳華會意道︰「我會要人好好地安頓,不過,身份不明之前,他只能放在縣衙。」
紫蘇點頭。
兩人回到宮中,查問一番,除了慕容凌再沒有人失蹤,剛燃起的一絲火苗又熄滅了。
「你先回去好好安歇,這個我看是,小凌……」沐鳳華忽然覺得自己說什麼都那麼蒼白。
紫蘇對他輕輕地笑,含著淚水道︰「肯定不是。我不急,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明天小凌說不定就回來了。」
「是啊,他就喜歡這樣惡作劇,你越是難過他就越是高興,這次怎麼著,我們都不能讓他耍了。」沐鳳華振作精神道。
看著紫蘇慢慢走進寢殿,沐鳳華轉身,疾步而出,最後飛速快跑起來。後面的阿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緊緊追上,只見沐鳳華忽地在一株大樹下猛然停下腳步,一拳重重地擊了上去。
枯葉嘩啦啦地落了一地,沐鳳華咬牙切齒道︰「如果真的……我要踏平華岩,讓他們全部死無葬身之地!」
阿城從來沒見過沐鳳華如此的森寒,面目猙獰,猶如一頭被囚禁多年的猛獸,殺氣凜冽。
「公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阿城問道。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沐鳳華冷聲說。
尸體不是擺在縣衙了嗎?他還要見什麼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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