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朵醒過來,這才徹底看清楚四周的環境。愛睍蓴璩原來,他們在一處山谷,兩邊都是陡峭地山崖,谷中完全看不見道路,到處是雜草和樹木。這該往哪個方向走?
只見小七仰頭瞧著天空,片刻就選定了方向,讓孟朵緊跟在他身後。
這條山谷不知道有多長,孟朵感覺走了半天都看不到盡頭。越往前走越難走,腳下布滿了荊棘。
「哎呦。」腳心鑽著疼,她忍不住喊出聲來。
走在前面的小七立即扭過身,看見她貓腰扶腳一皺眉。
她抬眼剛好瞧見,心里登時有些失落。倘若是五福看見自個受傷,才不會露出這般嫌棄不耐煩的模樣。
「怎麼這樣不小心?」他低聲說著,隨即彎子攥住孟朵的腳脖子。
「不用你管!」孟朵咬著嘴唇掙月兌著,「我能跟得上,不會連累你!」
他聞言瞧了孟朵一眼,又看了看孟朵的腳,松開手站起身邁開大步走了。
孟朵瞧著他的背影緊咬了一下嘴唇,顧不上腳心的疼痛追上去。可腳心越走越疼,不一會兒她額上就冒了冷汗,眼見前面的人越走越遠,心急之下跑起來。
不過才跑兩步,孟朵就感覺腳脖子一陣劇痛,她趔趄著跌坐在地上,想要站起來,右腳卻根本不敢使半點力氣。
突然感覺一個黑影壓下來,她一抬頭,卻見小七的臉就近在眼前。他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孟朵的臉上,酥酥癢癢讓人不自在。孟朵急忙扭過臉,卻還是捕捉到他眼中的戲謔。
還不等她細想,她的身子已經被抱起來,一股男性特有的氣息頓時包圍了她。
「快點放我下來!」孟朵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她把頭埋進自個的胸口半點不敢亂動,耳邊是「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不知道是誰的!
「還跟我逞強?」他的聲音里似乎有微不可察的輕笑,「這里野獸非常多,日落之前走不出去,恐怕會有危險。昨夜你倒睡得踏實,險些進了狼肚都不知道!」
孟朵聞听又咬了咬嘴唇,覺得自個被嘲諷了。那個整日傻笑,脾氣溫和順從的五福哪里去了?即便是腦袋受傷失去記憶,也不應該前後落差這般大啊!眼前這個男人,除了模樣長相沒變,哪里都找不出一絲五福的影子了。
她心里莫名地涌上來一陣悲哀,感覺胸口發悶堵得慌。
小七抱著她腳步並未放緩,相反卻健步如飛起來。孟朵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拖累了小七。
到處是藤蔓荊棘,小七卻總是能靈活的躲閃開,她被護在小七懷里安然無恙。二人又走了半晌,前面出現山谷出口,遠處是開闊地。
孟朵的心一下子暢快了,可等出了山谷她卻懵了。這里是哪里?她怎麼瞧著四處都陌生。
小七把她放下來,「坐下歇會兒,天黑之前我們要找個地方過夜。」他說完變戲法似的拿出昨晚上沒吃完的烤雞,「雖然涼了卻能吃,別挑揀了!」
誰說什麼挑揀的話了?孟朵心里忿忿不平,覺得他每說一句話都要針對一下自個。接過他遞過來的兩個雞翅膀,看著他啃雞頭,孟朵卻沒有多少感激之情,忿忿地把雞翅膀吃完。
孟朵覺得腳不那麼疼了,執意要自個走,小七見了也沒多言語。兩個人沿著小路一直往東行,先是一片荒蕪,後來漸漸看見成片的莊稼地。有地就會有人家,孟朵見了很高興。
果然,他們又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就見一個小小的村子。
這個村子不大,一共也就幾十戶人家。村民見到他們狼狽地模樣都熱情地上前詢問,小七只說是從山崖上掉進山谷,好不容易才走到這里,辨不出方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村長好客的請二人去自個家中留宿,告訴他們這里離鎮上有四十里地,陳家村離鎮上還有三十多里地。這里跟陳家村分別在鎮子的兩個方向,看來他們今晚上是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
村長媳婦兒瞧著是個忠厚人,話不多先笑後說話,句句都非常實在。他們家的女兒嫁了出去,兒子分家單過,眼下這三間房只有夫妻二人。
村長媳婦兒跟孟朵睡一個屋,她把熱乎乎的洗腳水端進來,「閨女,快點泡泡腳,走了這麼遠的路該疼成什麼樣子!」
「大嬸,你能讓我們住一晚上就已經是恩德,怎麼還敢讓你端洗腳水?」孟朵見了惶恐的下了炕。
「這有什麼?我姑娘跟你的年紀差不多,看見你就想到她了。瞧瞧你這一身打扮,要是你爹娘見了不知道該怎麼心疼呢。」她笑著說道,「泡泡腳,再好好睡一覺,明天趕路也有力氣。這崴腳能大能小,一會兒我再給你用力捏捏。」
孟朵听了一怔,她接著笑著說道︰「你那個相公瞧著有些冷,不過心倒是挺細。他特意央告我燒了些熱水,還求我給你好好按按。」
「我們不是夫妻……」孟朵聞言臉登時紅了。
「不是也差不離了吧?我看出來了。你年紀小不明白事故,還不懂什麼樣的人才是良配。有些男人就是茶壺里煮餃子,有話都在肚子里說不出來,不過他們心里明鏡似的,疼起自個的媳婦兒來半點不馬虎。
而且他們有個最大的好處,跟自個媳婦兒都不會花言巧語,更別提是對其他女人。你不用擔心他花心,過日子不就圖個安穩嘛。」她邊說邊從炕上的櫃子里拿出一套女孩子的衣裳,「這是我姑娘出嫁前穿得舊衣裳,你別嫌棄。」
「我們是兄妹!」孟朵試圖解釋,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只能暫時這樣撇清。
他們孤男寡女的在一起過夜,自個身上還穿著小七的衣裳,若說沒關系誰能相信?
「親兄妹?」大嬸追問著。
她瞧見孟朵支支吾吾說不明白露出了然的笑,「知根知底沾親帶故更好!打小得情分,外人更是插不進來。」
孟朵听了有種無力的感覺,反正住一晚上就走,隨便她怎麼想吧。
熱水泡過腳果然舒服多了,大嬸又給她按摩了一陣。剛開始她還跟大嬸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挺舒服,等到孟朵醒過來天早就亮了。她見飯菜都做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村長媳婦兒沒那麼多規矩,反而說昨晚上孟朵睡得不踏實,夢里一驚一驚的還說胡話,估計是嚇到了,著實讓人可憐。
他們吃過了早飯,村長在村里找了輛去鎮上的馬車,到了鎮上他們就算是到家了。
二人千恩萬謝過,搭上馬車一路往鎮上去。還不等到鎮上,就听見過往的行人說起強盜的事情。
這伙強盜在鎮子附近盤桓了不少日子,偶爾出來搶劫,官府幾次派人捉拿都沒結果。他們人多勢眾而且行蹤不定,作案沒有規矩,那些當差的不過是混口飯吃,誰情願豁出命去拼?時間一拖拉,反而沒人真正捉了,他們便猖獗起來。
可昨日有人上山砍柴,卻見到一座房子里橫七豎八都是尸首,嚇得他趕忙報了官。鎮長親自帶著人過來瞧,又通知了上面的知縣大人。經過檢查指認,發現這些人都是強盜,死有余辜!只是不知道被何人所殺,有得一刀斃命,有得被砍得看不清面目,下手夠狠!
如今官府已經貼出告示,尋找絞殺強盜之人,會給一定的獎勵。不過眼下還沒有人承認,或許那些強盜里有那人的尸首也說不定。
听見這些議論孟朵忍不住心驚,那晚她雖然閉著眼楮,可場面有多慘烈、血腥可想而知。
她瞥了小七一眼,見到他听聞這些面無表情,心里真拿不準他是如何想的,也就閉嘴不接茬。
到了鎮上鋪子外面,活計見到他們平安回來驚喜地不得了。
「姑娘和五爺兩天沒回家,大爺帶著人手一路尋找,卻只找到廢棄的馬車。隨後知道強盜的事情越發唬得夠嗆,請鎮長出面幫著尋。
大爺著急上火兩天沒合眼,剛才回鋪子里瞧了一眼,說是去大街小巷貼畫像,希望能有人提供些線索呢。哎呦,瞧我這里嗦,快點里面走,我這就打發人去尋大爺回來!」里面的阿嬌听見動靜也跑出來,瞧見孟朵安然無事的站在面前不由得紅了眼圈。
孟朵來不及跟她多說,讓她先拿些錢出來,給了馬車夫幾個,又讓他給村長捎回去些,另外表示感謝。
那個車夫走了,幾個人這才進了鋪子直奔後院。阿嬌泡了茶水又端了點心進來,還不等細問,外面就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簾子一挑,孟大焦急憔悴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一眼就瞧見孟朵,疾走幾步到了跟前,按捺不住的伸出手。
「孟大哥這兩日擔憂受累了,先喝口茶吧。」可還不等他的手踫到孟朵,一杯茶就遞到他手里。
他怔了一下,瞧了一眼敬茶過來的小七,神色間多有質疑。
「對了,這次竟因禍得福。」孟朵見了笑著說道,「五福竟恢復記憶了!」
孟大聞听越發驚訝,端著茶杯坐在一旁,可眼楮卻始終盯著孟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