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城自己也沒想到會就這樣暈過去,不省人事。
閉眼之前,她只隱約看到那個被她打得偏過頭去的男人,臉上帶著驚恐和不安。
秦年在傅傾城落地之前伸手抱住了她,將軟趴趴的她抱在懷里,模了模她的臉便更是震驚,燙得嚇人。
不止是 生病,她更是病得不輕。
接下來便是忙碌的一陣,直到傅傾城也被安頓在病房里,輸上了液,秦年才能穩穩地坐在沙發里休息一下燁。
沙發就在門邊,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兩張病床上分別躺著的他的女人,還有他的孩子,一個個都昏迷不醒。
而他呢?卻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他是醫生,但他不是萬能的醫生,治不好與他專業領域不相關的病癥,更加治不好的,是人心誣。
他伸手抓了一把有些亂糟糟的頭發,而後伸手捂住了臉。
他其實一向很注重形象,這般模樣幾乎不怎麼出現過,這般的脆弱,無助,還有哀然。
病房門被輕輕敲響,丁香探進身子,剛想說話就看到了秦年將食指放到了唇上,做出「噓聲」的動作。
她立刻噤聲,將眼神從那兩張病床上一一閃過,最終回到他的臉上。
秦年起身出來,丁香關上.門才說話︰「早上預約好的手術快開始了……」
秦年點點頭,側身從門口的小窗往里面看了看,道︰「你在這邊……算了,你去問下林姐有沒有空,有的話讓她照看一下,沒有也請叫一個護士過來盯著
丁香點點頭,率先走開。
秦年沒有再進病房,而是就這樣站在門口看進去,一大一小,兩張長得那樣相似的臉龐,瞬間就戳中他心頭最軟的一處。
沒多久便有人過來,秦年轉身一看發現是熟人︰「是你?」
來人是曾經給秦年做過護工的衛平,他看上去臉色不怎麼好,卻還是強裝笑容︰「秦教授,我正好听到護士長的話,就自告奮勇過來了
也好,至少傅傾城對衛平熟悉。
秦年點點頭︰「就是看一陣,如果有情況就叫護士,我有手術,得走了
衛平應下︰「好,我知道了,秦教授,您去吧
衛平走進病房,環顧一周之後來到了傅傾城的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病房里光線很足,陽光灑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皮膚都幾近透明。
臉頰比他之前見到的時候銷售不少,看來過得也不是那樣舒坦。
他緩緩伸出手去,還未踫到她,就見傅傾城緩緩睜開眼楮,他的手轉變方向,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後淡淡地笑了笑︰「你醒了
傅傾城昏昏沉沉,有些分不清楚何年何月,不想一睜開眼就听到一個熟悉的男人在輕聲說話,她愣一下,記起那個聲音︰「衛平?」
「是我,秦教授去做手術,我來看一會,沒事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護士?」
他一連串的話讓她更加暈乎,伸手揉揉太陽穴︰「沒事,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沒事兒
「不要緊,我沒有別的事情,就在這里衛平說著做到一旁。
傅傾城應了一聲,繼續眯著眼楮休憩。
衛平忽然開口︰「那是你的孩子?」
傅傾城听言,笑了笑,難得地柔和︰「嗯,五歲了
「長得和秦教授很像,和你也很像
她笑笑,沒有說話。
傅傾城抬頭看了一下點滴,還有大半,無意間轉頭看到衛平拿出手機看,一直想問卻沒有問出口的話終于說出來︰「衛平……你的女朋友……」
還不等她說完,衛平已經打斷她的話︰「我和她已經分手了
傅傾城啊了一聲,咬唇,自從那次從夜總會逃出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小夏,她曾經想找過她,打過她的電.話,卻被告知號碼不存在,小夏銷號了。
其實他們分手,對于傅傾城來說並不是一個特別驚訝的消息,但不得不說,她十分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只是有時候希望只是希望,現實卻是現實。
談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傅傾城只能輕輕地說一句︰「對不起
衛平微微一笑,看不出是什麼情緒︰「沒關系
秦年這次的手術有些棘手和漫長,等完全結束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丁香伸手想替他擦額上的汗,他微微側身,自己拿過手帕拭了拭,隨手塞進口袋︰「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大步走開,丁香忍不住叫住他︰「秦老師
她一直習慣叫他秦老師,在別人都叫他秦教授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怯怯弱弱地叫了一聲老師,得到他溫暖大手撫模了她的額發。
秦年頓住,微微轉身,臉上寫滿了「有事快說」這幾個字。
丁香咬咬唇,問他︰「是急著去看青青嗎?」
秦年深深地看她一眼,看得她躲開他的視線,然後一語不發,轉身走開,只余下走廊里的腳步聲。
丁香的視線再一次聚集在他身上,明明知道是不會有答案的,她卻還是一廂情願地問了出來,是想要自己死心嗎?或者是她已經被傷得習慣了。
秦年來到病房的時候,趙珊正坐在病床旁看著傅傾城吃東西,見他推門進來,看他一眼︰「阿年你來了,吃了沒?我多帶了一些,吃點?」
秦年卻壓根沒理她好心的詢問,轉而走向傅傾城,抬手就要去觸她的額,她躲開,不讓他踫,他便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用手背緊緊地貼住她的額頭。
溫度沒有早上那般嚇人,他舒出一口氣,這才看到傅傾城用滿是仇恨的眼神瞪著他,他松開手,雙手微抬,是投降的姿勢。
她卻沒有再看他,自顧自吃東西,只是明顯沒什麼胃口,食不知味,不過是嚼了嚼,往下咽而已。
趙珊卻不覺得尷尬,起身將多帶的飯菜掀開,看他︰「來吃點
他卻問︰「趙媽做的?」
「當然
他走過來,拿了保溫飯盒坐在一旁的沙發里吃了一口,咀嚼的速度變慢,隨即停止,然後再也沒有吃一口,直接將飯盒放到一邊。
「舌頭還是這樣精趙珊臉上總算有了些許可以稱作了尷尬的神情。傅傾城怔了一下便想起趙珊來的時候說的話,她說她親自下廚煮了雞湯,還特地把油都撇去了,她有些搞不明白這母子倆打的啞謎。
正好 終于醒過來,翻了個身之後便啞著嗓子叫媽媽,傅傾城還來不及動作,就看到秦年已經走到了 身邊,俯子︰「 ,爸爸在這里
顯然有些混亂,睜著迷蒙的眼楮盯了他一會兒之後忽然撇過頭,急急地尋找著什麼,直旁邊病床上的傅傾城,這才朝她伸出手。
秦年未免有些尷尬, 這樣舍近求遠,分明就是將他視若無物。
傅傾城的點滴已經掛完,吃得也差不多,看到 用這樣迫切的眼神看著自己,忙下床來到他身邊,抓住他還有些發燙的小手︰「 乖,媽媽在這里
很順利地依偎進她的懷抱,一副旁人勿擾的樣子。
秦年站在一旁看他們母慈子孝,心情不免有些復雜,尷尬地輕咳一聲。
傅傾城早就顧及不了他,親了親 的額頭,連聲詢問︰「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搖搖頭,將臉埋進她的懷里。
本來趙珊是說傅傾城身體也不好,讓她可以回家休息休息,她卻死活都不肯,非要留在醫院,實在是拗不過,只能這樣。
秦年自告奮勇說要留下來,但是沒什麼人關心他的去留。
晚上秦年被急癥病人叫走,原本擠著三個人的房間立刻覺得空曠不少, 已經睡著,傅傾城便起身想去洗把臉,不料剛從床上起來就看到門口有人影,晃來晃去,一直沒有離開。
她頓一下,雖然不覺得醫院里會有什麼危險,但不知道為什麼心里頭莫名地有些恐懼。
她深吸兩口氣,輕手輕腳走過去,手慢慢地握上.門把手,猶豫半晌,她下定決心,猛地打開.房門,看著門外的人,她頗為意外︰「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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