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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你住嘴!【1W】

听到這句話,傅傾城頓時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地看向魏衍。(八是所有的網站都叫八.零.書.屋)

魏衍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說過,兀自喝酒。

「你……」她叫,有些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給她倒酒,她看他,他的神色平靜,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說出了什麼樣的話。

傅傾城只能端起酒杯,滿滿的一杯全都悶下去祧。

他倒,她就喝。

不知不覺便已然醉醺醺,神思燻然。

「青璽哥,死得不明不白嗎?」她滾燙的臉頰貼在冰涼的桌面上,昏頭昏腦地說道 。

魏衍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空泛而又模糊︰「難道,不是嗎?」

傅傾城沉默了片刻︰「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麼多的事情,全都是壓在她的心里,無人可以訴說,也無人可分擔。

「你可以告訴我。」

「可以,告訴你嗎?」

「你看看,我是誰?」

她恍然抬起頭來,看向坐在對面的魏衍。

他的臉很模糊,還在晃動著,可逐漸和記憶中的一張臉重疊起來……

她抬起手,緩緩地撫上他眉里那淺淡的黑點,輕聲叫︰「青璽哥,你回來了嗎?」

「是,我回來了。你有什麼話對我說嗎?」他低聲問。

淚水逐漸盈滿眼眶,她眨眨眼,無法克制的,淚水便落了下來︰「青璽哥,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記憶就到此為止。

直到第二天,她從時容家的房間里醒過來,她彷徨而莫名,有些反應不過來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掀開被子下床,頭有些暈,沒站穩,扶著牆才沒有摔倒。

晃晃悠悠地走出去,開門,她便听到廚房里有聲音傳來。

她莫名其妙地走過去,時容將煎蛋取出來,看到她,嚇了一跳︰「醒了?還以為你會繼續睡下去呢,昨天都醉成那樣了。」

「我……醉了?」她不明所以。

時容斜她一眼︰「你難道沒有醉嗎?先去沙發上坐著,我泡杯蜂蜜水給你。」

她應了一聲,坐進沙發。

停下來,她越發覺得頭痛,太陽穴像是有針在刺,一陣一陣的,凸凸地跳。

時容果然泡了一杯蜂蜜水遞給她︰「你還好吧?」她問。

她喝了一口,腦子有些遲鈍︰「我昨天……」

「你不會什麼都不記得了吧?」時容夸張地問。

傅傾城不好意思地低頭笑。

時容咬牙切齒︰「我真不該幫你收拾,等你起來,穿著身上那件滿是臭味的衣服的時候,大概就會知道發生什麼了。」

「我,怎麼了?」

「真的不記得了?」時容道,「你怎麼會去和魏衍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完全不認識誰是誰,他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接你,他和我一起送你回來的,你還吐了一場,吐到身上都是,還是我幫你弄干淨的,嘖嘖,我真不願意去回想。」

傅傾城尷尬地模模後腦勺,「真的嗎?」

「難道我還故意騙你嗎?」時容瞪她一眼。

時容沒有理由騙她。

可傅傾城真的一點都記不起昨晚上的事情,只記得隱隱約約見到了趙青璽……

再之後,一切都支離破碎,她完全拼湊不起來。

頭痛得愈發厲害,她輕哼一聲,抱住了頭。

時容見她這個樣子也勸道︰「算了,別想了,不就是喝醉了嗎?反正已經過去了。」

「你是幾點去接我的?」

「八點多吧,不晚。你不會是懷疑發生什麼了吧?別擔心,絕對沒有!」

傅傾城尷尬地笑笑︰「不是,我就是,隨便問問。」

「好了,我再去做份早餐,你去洗漱一下就來吃吧?一起去台里嗎?」

她點點頭,說好。

沒想到剛到停車場,正好遇上也來台里的魏衍。

傅傾城是有些尷尬,但魏衍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甚至走過來,像往常一樣十分關切地問︰「你還好嗎?昨天都是我不好,不應該讓你喝這麼多酒的。」

他都這樣說,她還能怎麼怨怪,只能笑笑︰「沒事,還好,是我自己不應該喝那麼多的。」

三人還一起坐電梯。

魏衍先一層下,等他走了,時容便拉著傅傾城說︰「應該沒什麼事情吧,他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

傅傾城嗯一聲,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覺得有些悶悶的。

她將這件事情拋在腦後,和往常一樣跑新聞,寫稿子,回到了去出差之前的忙碌生活。

周末的時候,難得傅傾城和時容都有空閑,便約了一起去逛逛街。

喝下午茶的時候,傅傾城沒想到會收到白苓的短信,約她見面。

時容見她表情不大對,問︰「怎麼了?」

「白苓說要見我……」

「你要去嗎?」

「去,當然去!」她站起來,「阿容,你先回去吧,我……」

「我和你一起去。」

「阿容。」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陪你一起。」時容站起來,挽住她的胳膊,「走吧,約在哪里?」

約在離這里不遠的咖啡館,傅傾城和時容走過去。

服務員將她們領進去。

傅傾城走在前面,門一開,就有人沖了上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有人猛地沖上來。

她毫無防備,臉頰便被人狠狠地扇過,她本能地捂住臉,抬頭去看,便看到白苓被人死死地抓住,瞪著她看。

時容也看到了這突發的意外情況,忙擋在傅傾城前面,怒視著白苓,見她沒法動作這才回頭看傅傾城。

「青青,你怎麼樣?」時容將她的手拿下,她的臉上有個明顯的掌印不說,還有一道血印。

應該是白苓的指甲太尖利而劃開的。

時容忙拿出紙巾讓她按在傷口上,轉頭瞪向白苓︰「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憑什麼這麼沖出來打人?搞沒搞錯?應該打人的是誰?!」

抓著白苓的周書嵐滿臉的愧疚︰「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她會突然這麼沖動……」

「我不能沖動嗎?」白苓叫道,「小雪也不見了,她不見了,我難道不能打這個女人嗎?都是她指使的不是嗎?」

傅傾城總算明白過來,白雪不見了,難道真的是唐瑋做的?

她將按在臉上的手松下來,那道傷口雖然淺,但血卻一直在冒出來,逐漸凝成血珠,便順著她的臉頰滑下來。

她看向白苓︰「母女分離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痛?我的  離開我的時候,我也是這種感覺,我只是把我受過的痛讓你也嘗一遍而已?有什麼不對嗎?有什麼,不可以嗎?難道我還要以德報怨,祝福你們活得長長久久嗎?」

說到後面,她已經咬牙切齒,想到  剛離開她的那些日子的痛苦,她恨不得將時容千刀萬剮,不過是母女分離而已,她做錯了什麼?!

「是你做的?真的是你去找唐瑋的是嗎?」白苓又想沖上來,被周書嵐狠狠地抓住,「周書嵐,你放開我!」

「阿苓,你冷靜一點,這和她沒有關系。」

「怎麼沒有關系?唐瑋很听她的話不是嗎?就是因為她的一句話,她的罪過就要讓我的女兒來承受!」

傅傾城覺得有些不對勁,卻硬撐著︰「那你呢?你的罪過,憑什麼就要讓我的兒子來承擔?有仇報仇而已,有什麼不對?!」

「有仇報仇?」白苓笑出聲來,「你找我報仇嗎?你為了你的兒子找我報仇?你的兒子是因為你才被抓走的,憑什麼來找我!」

「你……是什麼意思。」傅傾城壓抑著心頭的不安,強自鎮定地問道。

「你真的是不知道才問的嗎?」白苓帶著讓人厭惡的笑,「你究竟有什麼好的?憑什麼他們一個一個都要那麼護著你,都不敢讓你知道真相……」

「你說誰?」傅傾城聲音有些顫抖,明明警告自己不要去相信她,可心中卻開始慢慢地動搖。

時容拉了拉她的手︰「不要听她亂說,青青,我們走吧。」

傅傾城沉吟片刻,點點頭,想跟著時容一起離開。

白苓卻叫住她︰「你真的不知道嗎?不知道唐瑋其實想換的人是你,根本就不是我,我還有小雪和他根本就沒有半點關系!他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你!從來就沒有變過!」

傅傾城身形一晃,不敢置信地回過身︰「你說什麼?」

「白雪的父親根本就不是唐瑋,他的目標是你!帶走你的兒子也是因為你!只有你那麼蠢,以為他想要的是我和小雪!」她說出來,忽然痛快地笑了,「既然你不讓我好過,那麼,你也別想好過,是你自己說的,有仇報仇。你的兒子不是因為別的人死的,是因為你,哈哈,是因為你,你的兒子才死的!」

「住嘴!」傅傾城尖叫著吼出聲,「  沒死,他沒死!不是因為我,不是的!你住嘴!你給我住嘴!」

「你的兒子死了,早就死了,幾個月之前就死了,而且就是因為你死的,你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不是這樣的,  沒死,不是因為我,阿容,你告訴我,不是這樣的對不對?不是這樣的對不對……」傅傾城滿臉的迷茫,淚水不可控制落下來,抓住時容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

時容忙點頭︰「是是是,都是她在亂說,我們快走吧。」

白苓陰魂不散︰「秦年最清楚了,你去問問他,一切就都知道了,知道我是不是在亂說。」

時容已經拖著傅傾城走開,但這句話她依舊听得清清楚楚。

白苓看著她們走遠,完全癱軟在周書嵐的懷里︰「書嵐,你告訴我,我沒有做錯,是不是?是不是?!」

周書嵐扶著她坐下︰「如果我說不是……」

「你究竟向著誰?」

「你看……」周書嵐無奈地笑笑,「我向著你,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沒有放棄過你……」

「我雖然不喜歡小雪,但她也是我的骨肉,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回到那里,如果不是傅傾城,如果不是她……」

傅傾城跌跌撞撞的,整個人都有些混亂不堪,時容被她嚇到︰「青青,你沒事吧?不要相信她的話,她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你如果相信就是上了她的當了。」

她自己也這麼想,可心底已經有大片的地方開始崩塌,總覺得她說的才是真相。

什麼才是真?

什麼才是假?

她已經分不清楚。

她一直相信的事情有可能全都是虛假,想到這里,她就痛苦地想要奔潰。

如果,如果  真的是因為她才會……

她根本沒法去想這種可能,她怕她會殺了自己。

「阿容……」她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混亂的思緒,壓著嗓子叫她,「去醫院好嗎?我想去找秦年……」

「你真的相信白苓的話嗎?」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問問他,究竟誰說的才是真相。」她將手握成拳,深吸一口氣,心口悶悶的,像是被一股濁氣堵住,太難受了。

她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依舊悶,依舊疼……

時容陪她去找秦年,沒想到秦年居然出去了。

不是因為病人,不是因為手術,就是出去了。

她們在辦公室等他回來。

秦年來的時候傅傾城已經冷靜了許多。

他本來就臉色晦暗,看到傅傾城,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笑容來︰「青青,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阿容……」傅傾城轉頭看向時容,「你先出去一下好嗎?我想單獨和秦年說幾句話。」

時容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低聲勸道︰「青青,你記得冷靜一點。」

等時容出去,傅傾城起身,走到秦年面前︰「秦年,今天我見到白苓了。」

秦年有些意外︰「怎麼了……」

「她跟我說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你要不要听……」她還配合著笑了笑。

秦年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她能講什麼笑話,她……」

「我講給你听。」她打斷秦年的話,兀自說道,「她跟我說,其實她的女兒不是唐瑋的,她還說,其實唐瑋要換的人是我,她說,其實……」她哽了哽,好不容易才說下去,「其實,  是因為我才發生那種事情的?你听,是不是很好笑?」

她笑起來,卻看上去那麼悲慘的樣子,「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很好笑?她說的笑話是不是很好笑!」

秦年臉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她……」

「秦年……」傅傾城又上前兩步,抓住了他的衣襟,「你告訴我好不好?她在騙我對不對?她只是為了氣我對不對?都是她編造出來的對不對?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那樣的,不會,不會……」

「青青,你听我說……」

「我听著,秦年,你只要告訴我,她有沒有一句話是騙我的?有沒有?!」她緊緊地盯著他的眼楮,「究竟有沒有?不要再騙我,真的不要再騙我了……」

秦年根本沒有辦法和她的眼神對視。

她的眼中充滿了質問,怨懟,不甘和不敢置信。

他不想親手打破她的夢。

那樣實在是太殘忍。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沉默猶豫,本來就是最準確的答案。

傅傾城一絲不落地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

松開他的衣襟,她往後退了兩步︰「是,是真的嗎?」

她的表情太過驚懼,像是下一刻就會奔潰。

「不是……其實……」秦年竟然語噎,想要騙也騙不過來。

「我說了不要再騙我!」

秦年便無話可說。

沒有比這更殘忍的回答了。

傅傾城又往後退,腿彎踫到沙發的邊緣,腿一軟便坐了上去,怔忡地眨了眨眼楮。

她最不敢相信的事情變成了現實。

她的  是因為她才會遭遇不測的。

原來罪魁禍首,是她才對。

傅傾城恍惚笑起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會是她?

唐瑋又為什麼要她?

她的記憶回到第一次和他見面,慢慢記起來……

她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熟悉。

他要送給她玉鐲,說這本來就是她的。

他說她曾經救過他。

還有那一大片見不到邊的罌粟……

傅傾城閉了閉眼楮,眼前忽然浮現出這樣一個黑夜來。

那時候她不過六七歲,總喜歡往山里跑,別人怎麼攔也攔不住。

是一個月亮很圓的晚上,她無意間看到了一大片沒有香味的艷麗的花,那是外婆嚴令禁止踫觸的花,所以盡管太震撼,她也馬上就要掉頭回家。

只是才走開沒兩步,她就隱約听到了花叢中的聲響,她還以為是鬼,嚇得跑開去。

可心里始終放不下,所以還是走了回去,輕輕地叫︰「有人嗎?」

果然,她有听到了聲響,比剛剛更大聲一點,她抑制著心頭的緊張,朝著聲音的來源處走近了一些。

雖然有月光,還是有些黑,她看不清楚,正想再叫一聲的時候,她的腿忽然被人抱住。

她盡管膽子不小,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

直到那個抱著她的東西忽然出聲叫她︰「小,聲點……」

她心還跳得很厲害,砰砰砰地在胸腔內劇烈地跳動著,可那句話卻讓她知道了抱住她腿的不是什麼別的東西,而是一個人……

傅傾城深吸一口氣,慢慢蹲去,就著月光看向躺在她面前,手還搭著她的腿的男人。

十幾歲的模樣,還不能算是一個男人,頭發亂七八糟的,臉上滿是血污,眼楮被血淋地睜不開來,只眯著一條縫隙。

「你,你怎麼了?」她總算回過神來,輕聲問道,說著掏出口袋里的白手帕,輕輕地替她擦去臉上的血漬。

他揚起頭來,因為血漬的關系看不清楚臉,只能感覺到他微睜的眼中那閃著的光芒。

他沒有說話,只是忽然將懷里抱著的一塊石頭模樣的東西塞到她懷里。

因為太重,一時之間竟然捧不起來,差點掉到腳下。

「這是什麼?」她也看不清楚,只知道這是一塊石頭,實在不清楚這個滿身是血的少年為什麼會把一塊石頭交給她。

「幫我個忙……」他說,說話也顯得很吃力,「幫我藏一下,第五天,重新放在這里。」

「你會來拿嗎?」她問。

他點點頭,忽然皺皺眉,忙說︰「你先走,快走,有人來了。」

她站起來看了看,根本什麼人都沒有看到︰「沒有啊,你和我一起去我家好不好?我會照顧你的。」

她又蹲子,軟軟地問他。

可他卻不同意,只是一個勁地催著她走。

她沒辦法,只能抱著懷里的那塊石頭起身,卻不忘說︰「那你一定要在這里等我,我會把它帶過來給你的。」

他點點頭。

傅傾城便趁著夜色,抱著那塊又重又大的看上去有些丑陋的石頭跑回家。

跑了不遠之後,隱隱約約地听到那里有聲音傳來。

她想回去看,可到底猶豫了。

她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也會害怕黑夜,也會害怕壞人……

所以在那一刻,她選擇抱著那塊石頭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家。

她甚至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外婆或者趙青璽,一個人都沒有,只是膽戰心驚地將那塊莫名其妙的石頭藏了五天,然後在五天之後的傍晚偷偷地,一個人跑去了那個地方。

因為不是黑夜,還有些夕陽的光亮,所以並沒有前幾天那麼可怕。

那片罌粟地已經恢復平靜了,那個曾經躺過少年的地方也只有隱約的痕跡。

她等到半夜,快要睡著,忽然感覺有人拍她的肩膀,她驀地醒過來,看到的卻是趙青璽。

她下意識地將石頭往身後藏。

趙青璽是來帶她回家的。

她第二天也來了,第三天,第四天……

只是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少年……

她只能把那塊石頭埋在他曾經躺過的地方,然後期待他有一天會來。

時不時的,她就會過來看看,終于有一天,埋在那里的石頭消失了,她知道他來過,但是她卻沒有見到他。

再之後,那片罌粟在一夜之間消失,也帶走了她關于那個晚上,那個滿身是血的少年的記憶……

她差點都要以為那不過是自己年幼時候想出來的故事,只是記憶這樣深刻,帶著刺痛,洶涌地襲來。

那個少年,就是唐瑋嗎……

那塊又重又丑的石頭,難道就是那個玉鐲的原石嗎?!

她無法將那些事情和如今聯系起來。

所以說,  ,真的是因為她才會遇到那些事情,而唐瑋,想要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她?

她一直將那份怨怪放在別人身上,她那麼恨他們。

可事到如今才發現,原來最該恨的人,是她自己。

就跟白苓說的那樣,是她,她根本就否認不了。

原本已經被縫補起來的心,再一次碎裂,像是發生了一場大爆炸,粉身碎骨,連蹤跡都找不到。

「青青……」耳邊是秦年遙遠的呼喊聲。

傅傾城終于從空洞黑暗的世界回來,視線聚焦在身旁的秦年臉上,他眼中滿滿的都是她。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無神而又迷茫,絕望而又疼痛。

「青青……」他又叫她,伸手捧住她的臉,「不,不是因為你,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  ,是我!」

傅傾城盯著他的眼楮,慘慘地笑起來︰「怎麼不是我,明明就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切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  ,不是嗎?青青,你不要這麼想。」

「可是秦年……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其實一切都是因為我,我那麼怪你,那麼恨你,我算什麼?我……」她抓著他的手,淚眼朦朧,「我算什麼?我怪你們任何一個人,可原來是我……我是罪魁禍首,我沒有看好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

他將她摟進懷里,不住地親吻她的額角,在自責的她面前,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就是怕出現這樣的情況,就是怕她太自責,就是怕她在得知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會放棄她自己,所以他才選擇將一切隱瞞……

可他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被隱藏得多深的秘密,都有可能曝光。

就像是將剛剛結痂的傷口上再用力地劃上一刀一樣,痛過一次之後,再痛一次,而且比之前更痛,更加難以忍受。

現在,面對著知道一切真相的傅傾城,秦年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瞞著她一輩子。

原本他也是這麼以為的,以為可以瞞著她一輩子。

畢竟唐瑋也那麼在意她,不希望她知道真相,只是沒想到,一切會因為白苓而揭穿……

「你看,我那麼蠢,我怨怪你們所有人,我說見到你會想到  ,會想起來  是怎麼才發生那些變故的。可明明應該是你來對我說那些話,我有什麼資格?我這個罪魁禍首,究竟有什麼資格……」

真的,她有什麼資格?是她對不起  ,是她對不起秦年……

「既然你沒有資格,那麼,你回來。」秦年撫著她僵直的背脊,「回到家里來,回到我的身邊」

傅傾城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靠在他懷里,默默地流著眼淚。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突如其來,打得她措手不及,原本的一切全都在眼前反轉。

她以為的都不是事實,那些她從來不敢想的才是真相。

自責,後悔,痛苦充斥了她的每一個細胞。

秦年放不下她,但是還沒有下班,而且接下來還有場手術,只能先離開。

幸而時容在,還能陪著此時無比脆弱的傅傾城。

時容沒有走遠,就在外面,秦年離開之前和她交待了一下。

她也不敢置信,卻知道這是事實。

所以看著坐在沙發里,失神的傅傾城,時容有些難過。

她能理解這種感受,有那麼一個人因為自己才會遭遇巨大變故,那種自責一時之間完全可以讓人完全奔潰。

她的思緒有點紛飛,想到那個如今依舊沒有任何消息的男人,不知道沒有了她,他是不是還好好地活著。

時容不著痕跡地嘆一聲,坐到傅傾城身旁,輕輕地握住了手,沒有說話,只是給她依靠,讓她知道她還有自己。

就像是自己痛苦難過的時候,她也會默默地陪在身邊一樣。

傅傾城默不作神了許久,終于輕聲說話︰「阿容,你那個時候,是不是也這樣難過,覺得如果沒有自己就好了,那麼至少他不會遇到這些事情,至少會好好的……」

不用說破,時容就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

淡淡地笑了笑,時容說︰「嗯,是這麼想過,如果他不認識我就好了,如果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面就好了,那麼他現在大概還是像原本的他一樣吧。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忍啊,如果這種話,是永遠都不存在的。」

「是啊,我也知道,如果是永遠都不存在的,可還是忍不住……」

「青青,我可以這樣想,可是,  是你生下來的,如果不是你,不會有他,是你賦予了他生命。」

「可是我在賦予他生命的同時,也讓那麼小的他受到了那麼多的傷害。」傅傾城轉頭看她,「我是在想,或許我當初就不該回來的,雖然我們不會親近,但至少,至少他還會完完整整地活著,不是嗎?」

「不,青青,我不認為  也這麼想。就算知道會發生這些事情,就算時光倒流,我覺得,  也會希望你和秦年能陪在他身邊,盡管是短短的時間也好。」時容斬釘截鐵地說,「  他,至少因為你們而幸福過。」

「可那些幸福,到了現在看起來更加殘忍。我總是夢到那些所謂的幸福,可是睜開眼楮,一切就都消失了,太痛苦了,實在是太痛苦了,阿容,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撐下去。」

「就是這樣撐下去。沒有人會因為心痛而死掉,讓人死的只有疾病,只有事故,只有老去。心里的痛總會被時間醫治好的。」時容說,「我經歷過那麼多生不如死的時候,可我還是撐過來了,我們有時候無法抗拒死亡,但不能選擇死亡。」

傅傾城看著時容的面容,擦了擦頰邊的淚︰「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會,我不會死的,我怎麼可以死,我還在等  回來呢,我還在等他再叫我一聲媽媽呢……」

時容幫她拭眼淚︰「嗯,我們都要活著,再怎麼痛苦,至少要先活著……」

秦年回來的時候,已經只有傅傾城一個人。

她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沙發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青青……」秦年叫她。

傅傾城抬頭看她,臉上帶著脆弱的笑︰「你回來了……」

「時容呢?」

「我讓她先回去了。」

「你……」

傅傾城沒有讓他把話說完︰「你還要忙嗎?我今天想回家……」

她說要回去,就算是忙也會變成不忙。

秦年第一次準時下班回家。

趙珊看到一起回來的傅傾城也十分驚異,隨後滿臉的欣喜︰「回來就好。」

因為回來得早,晚餐還沒有開始準備,傅傾城居然跟著趙媽進了廚房,說要親自做一餐。

拗不過她,只好讓她一個人留在廚房里。

秦年敏感地察覺到有點不對,去廚房看她︰「青青,你在想什麼?」看著背對著他在切菜的傅傾城,他問。

傅傾城動作微頓,聲音沙啞︰「我只是,好像從來沒有在家里下過廚……現在想起來,我不是一個好媽媽,不是一個好妻子,更不是一個好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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