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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禹祥剛隨舅兄出了東門的宮門,就看到鄭非滿頭大汗候在門外,胸前劇烈起伏,像是大跑剛止。

鄭非一見到他們倆,忙上前道,「公子,夫人說了,說她無礙,讓您忙您的,要是得空了,請您回去歇會。」

狄禹祥與蕭知遠皆一愣。

蕭知遠沉吟了一下,拍了下妹夫的肩,「你回宮。」

妹夫確實該回政事堂,這等時候,他不能走。

他回去,是因小小要生,還有個說法,但狄禹祥回家,皇上那就不好交待了。

文樂帝這幾天心情惡劣陰沉至極,也是好幾天沒合過眼了,九皇子病著他這幾天也沒瞧過幾眼,臣子的妻子破了頭,這對他們郎舅來說雖是大事,但在皇帝卻不是個事。

妹夫回去,不是明智之舉。

狄禹祥張了張口,半會才擠出聲來,「果真沒事了?」

「沒事了。」鄭非忙從袖子掏出包用棕繩打好了結的油包出來,「出來得急,夫人說沒空讓廚房給您做熱食了,這是先前她給小公子們做的甜點,讓您肚子餓的時候墊兩口。」

狄禹祥接過,點點頭,朝舅兄作揖,「那您趕緊回去看嫂子罷。」

蕭知遠沒看停留,上了屬下牽過來的馬,急馳而去。

「夫人說,府里沒事,她也沒事,讓您放心。」鄭非見他看他,忙道。

狄禹祥「嗯」了一聲,朝守門的禁衛軍看了一眼,禁衛軍是蕭知遠的人,知道他有話要跟府里人說,就朝他點了下頭,示意他到角落去說即可,他會守著。

鄭非把府里發生的事跟狄禹祥說了一遍,狄禹祥就示意他可以回去了,等回到政事堂,正在刑部的珍王像是得了消息,即刻找到了他。

「放心,會給你一個交待。」易修珍找到他,與狄禹祥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狄禹祥舉手相送,臉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

朝廷太多大臣都沒有想到,文樂帝行事如此周密,凡查出來是大皇子黨羽之人,當朝罷官宰首示眾,隨即,替補之人就跟上,換上的人皆是前幾次科舉那些被眷養在翰林院的學士,一連任命了十九個,當天就走馬上任。

在初步清洗完三省六部之後,文樂帝在這天早朝,雖是眼窩深陷發青,但他一派心情甚好地笑著跟文武百官說,「好,這才有了點是朕的朝廷的樣子,不是朕的大皇兒的……」

文武百官齊齊禁聲,連呼吸都不敢重了。

「朕相信,這里面還有一些漏網之魚朕沒抓到,」文樂帝半躺在龍椅里,一身閑散慵懶,「不過朕現在也懶得查了,不過朕的話也放在這里了,既然朕沒查出你們是誰,那你們就收緊了狐狸尾巴別被朕查到了,若不然,下次查出來,朕誅你們九族不算,即便是婦眷,朕也會罰去做娼,世代不得入良籍,讓你們死到閻王那去了,也背著因你們而起的滅門滅族之罪,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舉朝無人敢說話,皆屏住了呼吸。

文樂帝見他們個個低著頭,大殿靜得連繡花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他哼笑了一聲,又道,「都听清楚了?」

依舊沒人說話。

「沒听清楚?那要不要朕再跟你們說一遍?」文樂帝語帶嘲諷。

「听清楚了……」陳相凌相听得一個冷顫,掀袍跪下,大道,「吾皇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們兩這一喊,下面的接著喊起了起來,便是殿外不得入殿的官員,也跟在了磚石上,大聲唱道萬歲。

文樂帝嘴角勾著冷笑,冷眼看著他們喊著萬歲。

這個皇帝寶座他坐了二十多年了,他相信,今天真把他當皇帝敬著的人,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多。

他花了二十多年,才把朝廷治成了他想看到的樣子。

本來他還不想那麼急的,可惜他的大兒子和他的母妃太急了,急得連多享幾年富貴也不願意,非得爬到他頭上去證明他們的能耐。

「喊完了,那就好……」他們喊完了,文樂帝卻還不想停,「這大殿的人,朕就查到後天為止,沒查到的,又覺得沒本事藏一輩子狐狸尾馬的,自己找蕭大人去……」

眾臣又噤了聲。

「京里的人查完了,」文樂帝掃了他們一眼,看向了蕭知遠,「蕭大人,那就查地方的,溫北秦北,南海三州,仔細點查,自首的視情況要不要網開一面,你查到的,誅三族。」

文樂帝說得平淡,但殿內的大臣背後卻是一陣止不住的發涼。

這時蕭知遠跪下,「臣遵旨。」

「眾愛卿,可有意見?」文樂帝環視四周。

眾臣不語。

「不說話,那就是有意見?」文樂帝臉冷了下來。

諸臣即刻齊聲大喝,「皇上聖明,臣等心服口服。」

文樂帝臉上有了點笑,看著他們,狀心語重心長地道,「朕這個人吶,最是憎恨人瞞著朕做見不得光的事,你們既然站在朕的朝廷里,食君之祿,那就做點忠君之事,別讓朕成天把眼楮盯到你們身上,天天看你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諸臣拜首,有甚者甚至哭了起來,「臣遵旨,臣遵旨!」

**

在暮小小生下蕭家長子三日後,蕭知遠要帶隊,前去溫北。

蕭玉宜被珍王的人帶起軟禁了起來,而這時,蘭先生前往珍王府,被樞密院的人帶走。

如家向樞密院要人,如家眾百女眷,齊齊伏在順天府大哭,要求順天府府尹向和田主持公道……

京中的亂事,一樁接一樁。

而這時,蕭玉珠的親堂弟蕭池武在政事堂門口找到了狄禹祥。

狄禹祥連一句話也沒讓人講,直接揮袖讓護將把他帶開。

這時,如公也求到了狄禹祥的面前,狄禹祥與他一番密談,第二天,如家婦眷離開了順天府府尹,承認蘭先生乃大皇子探子,用蘭先生懂冰國語之名,治了她叛國通亂之罪,把蘭氏逐出了如家,並上旨朝廷,要求皇上代如家清查家族有沒有蘭先生的同黨。

這時,大皇子鄲王通敵叛國之名已經證據確鑿,鐵板釘釘,這時被軟禁的他從內務府提出,投進了天牢,等秋後審判。

此時,文樂帝九子,外戚勢力過大的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三人軟禁,四皇子因揭露大皇子有功,皇帝厚賞了南方一個富饒之城作為他的封地,賜名富王。

正在京中亂成一團麻之際,四皇子攜淑妃之棺木,當夜離開京城,前赴南城。

狄禹祥是直到四皇子離開,皇帝填上的官員悉數上任後,他才跟文樂帝告了假,帶了在宮中已留了好幾日的三子離開。

而留在宮的諸大臣的兒子,皆在他們為父跟樞密院深談過後,一一被領回了家去。

僅用半月,文樂帝用迅雷不及掩之勢,把經過三次血洗的朝廷換成了他希望看到的樣子。

但饒是如此,文樂帝跟皇後的說法是,他只能保證三五年內里,朝廷能維持現在的原貌,以後這些官員變成什麼樣子,他就算是有通天之能,也是猜不到了。

「三五年就夠了,」暮皇後倒看得開,「三五年,夠你再替易國攢三十五十年的勢,至少不會敗在你皇兒手里。」

朝廷煥然新貌,文樂帝本是意氣風發,但見皇後只道了他的江山個三十五十年的穩定,他不由苦笑出聲,「你就不能說點朕愛听的?」

「但願皇兒能得你大半的能干,也但願,咱們易國的天下,珍土重歸。」暮皇後對後世之事有些漠然,她只管眼前的,秦北,南海,這些還沒有回來,那是通往其它富饒之國的大道,先皇不願易國被這些國家圍著虎視眈眈,她亦不願。

不想再被人圍著打,像之前的頭一百來年里,隔半甲百年就要大失一個城邦,那就得把那些被人奪走的地方,再重奪回來,至于能不能再把這些奪回來的土地保住,那就是易國皇室後世子孫的事了。

皇後此言讓文樂帝嘆了口氣,他靠在了皇後的肩上,不一會,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中他似是在一片金光中看到了先皇,他還朝他欣慰地笑了笑,朝他揮手,示意他回去,他回過頭,看到了少女時候的皇後在看著他,在朝他搖頭,示意他別過來,文樂帝回頭,看到他父皇慈愛地看著他,道,過去罷,她只是嘴狠,她答應我,她會照顧你的,她心里有你……

等文樂帝再回頭,皇後無奈地看著他,他又再回過頭去,他父皇已經不見了,他沒有了依靠,只得踩著金光,一步步朝皇後走去。

皇後滿臉不悅,卻在他靠近她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摔到之即,她伸出了雙手,穩穩地扶住了他,于是這一刻,文樂帝就知道,這天下會有無數人辜負他,但他的樂山不會,她只會在他跌倒的時候穩穩扶住他,再帶著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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