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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珠拼命咬緊了牙根,才沒再痛哭出來。

蕭知遠帶著父親回去的路上,高大的男人靠在比他矮半個頭的父親肩上,啞著聲音與他說,「你別跟妹妹走,暫也別去見娘,我只有你了,如若連你都不能孝敬,孩兒這輩子,恐嚇就沒有心安的一天了,您就成全我,跟我多呆幾年罷。」

蕭元通拍拍他的手,點頭,眼眶里的老淚輕輕地「嘀答」了一聲,掉在了親兒的手背上,刺得蕭知遠的心口一陣一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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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開春蕭玉宜及笄,蕭玉珠收到了請貼,就去觀了禮。

因蕭玉宜的婚期在際,蕭老將軍與老夫人在過完年後就往京里趕,在蕭玉宜及笄的前一天到了京。

蕭表還是族長,也就還是留在京中,欲待珍王爺與蕭玉宜的大婚完了才走。

蕭家這次來京的人數不少,全力為蕭玉宜的大嫁準備,蕭玉宜的及笄禮過來,蕭老夫人也連著兩次請了蕭玉珠去進奏院說話,但因狄禹祥春闈沒幾天了,蕭玉珠無心外面之事,只守在家中照顧一家大小。

蕭玉宜及笄禮過後沒幾天春闈也開始了,今年的考官是御史如翁與當今新相陳相聯袂主考,考課院監察,三場考試下來,用不了太長時間就可以放榜,但京中這時最熱鬧的不是考試之事,是珍王爺即將大婚之事。

這時狄府,因得了夫君的準話,蕭玉珠已經收拾起了準備大冕的物件。

別的學子還在等著揭榜與期盼殿試,但于狄禹祥這,事情已有了結果,易修表已告知過他,他的考卷皇上已經調去看了,而他跟皇上商量過,為免樹大招風,狀元,榜眼,探花三鼎甲里沒有他的名字,但為了彌補,皇上會親賜他太中大夫之位,掌議論,從四品之官,又特封他為都承旨,能替皇上在大冕處理一些軍事要務……

皇帝此旨一下,蕭知遠都頗為動容,雖說都承旨也是樞密院之職,妹夫得此官于他們又有了重疊,但這種充當朝廷與大冕聯絡官的位置卻是最能保妹夫一家性命的了,當然這于妹夫的以後來說,斡旋朝廷與大冕的關系時有得是他左右不是人的時候,但只要他能力杰出,劣處很易成為他的優勢,而且大範圍里,皇上跟王爺是同心的,所以他相信妹夫有這個能力能把事情辦好,于是他在得了消息後迅速沐浴更衣,進了皇宮代妹夫謝恩。

狄禹祥得旨後汗顏不已,易修珍則對他坦言,「這是是我為你求來的,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幫我得回關東關西,而你也會受之無愧,反之……」

看著珍王爺這話後的意味深長,狄禹祥只得苦笑搖頭,舉手道,「永叔已感重責在身,不敢輕怠。」

一個進士,一躍而為從四品,還特封都承旨,說出去難免會讓人大吃一驚,但這些從上到下都不打算對外宣揚,皇上那也只會讓中書省舍人把其記錄在冊,不會當朝下旨。

珍王爺的婚事定在四月初,也就是殿試之後,狄禹祥雖不會有三甲之名,但殿試還是要參加的,不過因為內定,他沒之前那樣嚴陣以待,在家操心的都是他走後他在京中的布置。

其實蕭家主家那邊,都知道狄府狄禹祥與珍王爺交好,其子都認了珍王爺當義父,但根本就沒人知道狄禹祥要跟著珍王爺走,就更別談知道大冕開戰之際了。

這一次,狄禹祥要先于珍王爺離開京中,與珍王爺在朝中招募的一個掌管軍用錢糧運輸的總領和從秦北調回來的宣威將軍隨行,秘密離開京中,而珍王爺還要在京呆一個月,帶著新娘子和後繼人員返回大冕。

都承旨狄禹祥,總領張通,宣威將軍陶紺在珍王爺大婚之日當夜,三人帶著家眷和精兵相攜離開了京中。

蕭玉宜三日回門,听到玉珠姐姐一家不在京了,著實有些訝異。

回王府的時候,蕭玉宜猶豫了一下,問了此事。

易修珍輕描淡寫地回了他王妃,道,「我差永叔離京為我辦事去了。」

蕭玉宜心里則嘆息了一聲,心想這樣也好,玉珠姐夫只中了進士,殿設卻未及三甲,想來能為王爺辦事,比靠著知遠堂兄要好些。

堂兄那瞧著風光,但她也隱約覺得也是危險的,知遠堂兄上升得太快了,這種大伏大起,誰知道後頭還有什麼凶惡的事還等著他,雖說皇上把皇後親妹子賜給了他,但這等事情,誰能說就真能保堂兄家一世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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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修珍帶著文樂帝賜給他的兩個溫北一線的得力武將和一萬精兵回大冕之時,宣威將軍陶紺帶著都承旨和總領已經往大冕行了一大半路。

總領張通不愧為大易打了二十幾年仗的老將,就是行進大冕的路線他也知之甚詳,不等陶紺和狄禹祥出言,他在一開始之前就交出了最好的行進路線,行進路中,三位讓易修珍從堂兄文樂帝那得來的大將相談甚歡,甚至差點要結拜為兄弟。

其中張通年紀最大,已年逾五十,陶紺次之,已過而立之年,只有狄禹祥最小,不過二十三歲之虛齡。

他在沒來京中之前,身份是三人中最低的,不過是一介縣令之子,但他現下上有樞密院副主掌,考課院主掌之位的舅兄,而其子已明確拜珍王爺為義父,他與易修珍只差正式結拜這一道了,所以現在他反倒是三人中身份中最顯赫的了,因珍王爺的關系,三人再惺惺相惜,這結拜也還是不成行。

蕭玉珠見狄禹祥每天神情愉悅,那種打心底發出的高興讓她家大郎光彩奪目,這讓蕭玉珠在這天跟別家兩位夫人相談時,甚是好笑地與張夫人與陶夫人道,「與我成親的頭一陣,我也沒見他這般高興過。」

張夫人听了哈哈直笑,陶夫人則翻了個白眼道,「我給陶家生了好幾個大胖兒子,也沒見將軍大人這般高興過。」

「別比……」張夫人歲數最大,是個愛笑之人,這次張口也便是笑,與她們道,「能比什麼?就拿我家張大人來說,這輸送之事就是他的命,一跟志同道合的人說起這些個來,能記著家中還有兒子等他回來,我就阿彌陀佛了,還管什麼能不能記著我。」

「您就滿意罷,」陶夫人說到這笑嘆了口氣,「這次還能記著帶我們走,算是已經夠記著我們了,反正我是走的那天才听他說要帶我走,把我高興得啊,連衣裳頭面都顧不得仔細收收,生怕他自個兒走了,又不帶我一塊去。」

蕭玉珠听了憋著笑,差點笑出聲來。

「你家那個呢?」陶夫人問向了蕭玉珠。

「什……什麼?」蕭玉珠沒收住嘴邊的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說要帶著你一起走罷?」

蕭玉珠猶豫了一下,頗有點不好意思地答,「是我要跟著呢,家里這麼多孩子,他個個都疼得很,也舍不下。」

「是,你命好,給他一生就生這麼多,他那腳哪走得開啊。」陶夫人搖著頭感嘆道,「咱們都算命好的,我是想開了,只要他能想著我,能記掛著我一點,哪怕跟著他上戰場,我又有什麼怕的?他殺敵人我就給他遞刀子,下了戰場他要喝口熱的我哪舍得給他喝涼的?誰能有我那般心疼他?」

張夫人听了直笑,這晚在驛站入住,她跟她家張大人道,「老頭子,你兩位同僚的夫人都怪有意思的,這次跟你來,算是跟對了。」

張通听了瞪了她一眼,與她道,「這一打不知要多少年,帶你來,是免得你死了我也沒那時間回去給你送葬。」

「哎呀,老頭子你這麼大火氣干什麼?我這不是說跟你來跟對了麼?」

「哼,不識好人心。」張大人氣轟轟地往外走。

張夫人直發笑,過去拖他,總算在門口把人給拖了回來。

張大人吹胡子瞪眼楮,「你這個老婆子,總是把好心當驢肝肺,總以為我要給你苦吃,不給你好日子過似的。」

張夫人沒停嘴邊的笑,道,「這不,先前是舍不下嬌滴滴剛出生的孫兒麼,可還不是你最重要,孫兒都不要,跟著你來了。」

隨後,張夫人又說了好幾輪好話,這才把張大人說順了過來,願意跟她一道出門,與另兩位大人兩家一起用膳了。

這近兩個月的時間,三家人從生疏到熟悉,男人們已經推心置月復,而內眷們熟得也不比他們慢多少,許多事都已共享了起來。

等三家人一起用過夜膳,第二日一早,宣德將軍就要帶著近五千的精兵先行一步了,陶夫人想跟著,但這次宣德將軍是要去跟珍王的將軍匯合,她是去不得的,所以宣德將軍一走,陶夫人就沒那麼高興了。

「過不了多久,等打起仗來,她就更擔心了。」私下,張夫人對蕭玉珠感慨道。

現在還是好的,只是練兵,出不了什麼危險,但打起仗來,天天都是掉腦袋的事,誰家有這麼一個人在戰場上能不擔心?

回頭晚上蕭玉珠與狄禹祥嘆道,「現在我最慶幸的你不是武將,家中有一個哥哥就夠了,要是再添一個你,我過得怕是比現在的陶夫人還要提心吊膽。」

「嗯……」狄禹祥模模她的頭發,在她發間輕印了一吻,與她道,「不會的,如你所說,你的夫君與兄長之間,有一個騎著戰馬為國殺敵就夠了。」

「嗯。」

「珠珠。」狄禹祥叫了她一聲。

「嗯?」

「我們因要模清京城到大冕的路線,所以一路走得慢,想來,用不了幾天,珍王爺他們的快馬大隊就要趕上來了。」

「這麼快?」蕭玉珠挺驚訝的,他們可是要比王爺他們早行一來個月啊。

「是,」狄禹祥笑了笑,「他們是快馬加鞭。」

如狄禹祥所說,珍王爺龐然大隊果真是快馬而來,蕭玉珠見到蕭玉宜這個王妃妹妹的時候,蕭玉宜的小臉都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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